第145节

  安景瑞神色的松动没有逃过非夜的眼睛,非夜连忙拉了一下安景瑞,想要带安景瑞走,但是却被安景瑞甩开了手:“我现在还不想走,你先走吧。”
  即使是这样,安景瑞暂时也不想走,因为他知道,现在自己要是走了,以后就真的和陆言修没有关系了,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安景瑞就不想走。
  非夜听到安景瑞的话,沉默了一会儿,他今日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带安景瑞走的,非夜也不会轻易放弃,就在非夜想说什么的时候,抬眼便看到了从安景瑞袖口边露出的手腕。
  看到安景瑞露出来比手背颜色更深一些的手腕后,非夜眼神暗了暗,连忙上前一步,抓住了安景瑞的手臂。
  “非夜?”安景瑞被非夜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以前非夜从来不会做出这样没大没小的举动,正在安景瑞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袖子就被非夜一把撸了上来,“你……”
  “他就是这样对殿下的?”非夜看着安景瑞手腕上的伤口,愣了愣,接下来便皱了皱眉,捏着安景瑞的手也不自觉用了用力。
  只见安景瑞手腕上又一层淤青,手臂上也有些大大小小的淤青,有些像咬伤,又有些不像。
  以前安景瑞的皮肤并没有这么容易留下痕迹,但是这段时间安景瑞一直被关在屋内,不见天日也就罢了,平日里的活动范围也就只有这间屋子,皮肤自然就嫩了不少,再加上陆言修“发疯”的时候有些没轻没重的,也就造成了非夜看到的状况。
  但是这些痕迹只是看上去吓人,其实在做的时候两个人都很激动,情到浓时这点东西,并不让安景瑞感觉到难受,所以在非夜提出来的时候,安景瑞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做什么?”安景瑞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非夜的话,就见非夜先一步上前来,不等安景瑞反应,便扯了扯安景瑞的衣服。
  这些日子安景瑞的衣服穿得很是宽松,一是因为脚上的铁链,二就是因为不出门,而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每次陆言修不知节制,便会在身上留下一些伤痕,衣服穿紧了,受苦的只会是自己。
  但是现在这样的衣服却给了非夜可乘之机,几乎是非常轻松,非夜就将安景瑞的上衣撩开了。
  非夜看着安景瑞上半身的景象,眼睛几乎是在一瞬间变得通红,安景瑞的上半身,比起手臂来,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安景瑞的手臂,只有一些淤青,而安景瑞的上半身,有一些咬痕,却清晰可见。
  “非夜!”安景瑞反应过来了之后,怒喝了一声,将手从非夜的手腕中挣开,连忙合上了衣服,看着非夜,终于察觉到了非夜的不对劲儿,“现在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是吗?”
  其实对于安景瑞来说,和陆言修这些东西,只能说是一些小花样,但是被属下看到了,多少有些为难,故而现在安景瑞的话,还有一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非夜听到安景瑞的怒喝,原本自己想说的话一下被堵了回去,抬头看着安景瑞略带怒火的容颜,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刚他的动作几乎都是下意识的,被安景瑞训斥之后,才回过了神,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之后,非夜眼中的赤红渐渐消退,面上也浮上了一丝愧疚:
  殿下往日里最好面子,应当是不想让他们看到那幅景象的,被这样对待,这样囚禁着,殿下心中应该也不好受,自己却还在殿下伤口上撒盐……
  想到这里,非夜就低了低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景瑞看着非夜的反应,心中的怒火也渐渐平息,非夜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小非夜就比其他人更聪明,学东西也比其他人更快,但是对他的依赖性却比其他人更强。
  在安景瑞心中,非夜与其说是手下,更像是自己的弟弟,现在看到非夜这个样子,安景瑞也不好责备什么,良久,安景瑞才叹了口气,无奈:“把刚刚看到的都忘掉,你先回去吧。”
  “是。”这个时候,非夜也不敢再忤逆安景瑞的意思了,听到安景瑞的话,只能点点头,开始垂头丧气地向窗户走,明明好好的一件事,现在却被他办砸了。
  “等等,”看着非夜无精打差的背影,安景瑞将他叫住,沉默了一会儿,才接了一句话,“下次……等不器大婚的时候,你再来一趟。”
  安景瑞的话没有说明白,非夜却听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是,等陆言修大婚的时候,再来带他走。
  想到自己来的时候,将军府的下人们议论的事,非夜的拳头紧了紧:陆言修一边将殿下关在这里,一边却在相看着大家闺秀,他怎么敢!
  但是非夜刚刚做错了事,现在也不敢多说什么,而且安景瑞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明显是知道了陆言修最近的动作,非夜最后只能咬牙点头:“是。”
  “快走吧,不要被人发现了。”安景瑞听到非夜的回答之后,对非夜挥了挥手,心里也松了口气,幸好这几日陆言修回来地晚,不然知道了又该发疯了。
  而一想到刚刚自己对非夜的话,安景瑞的心却抽了抽——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不器应该也不需要自己了吧。
  非夜听到安景瑞这话后,转头看了一眼安景瑞,发现安景瑞已经斜靠在了床边,手上拿着一本书,似乎对上面的内容很感兴趣,看着眼前的场景,非夜也不再说什么,转头从窗边跳了出去。
  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他们俩的谈话,被站在门外的陆言修听了个全头全尾。
  第198章 二哥x四弟·12
  陆言修在听到非夜说带安景瑞走的时候, 就想直接进门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陆言修却想要听一听安景瑞的想法。
  明知道安景瑞不可能愿意留下来,但是陆言修却固执地想要从安景瑞嘴中听到“不想走”的话语, 仿佛这样, 就能掩盖自己这段时间以来肮脏的行径。
  但是就在他听到安景瑞让非夜走, 他暂时还不想走的时候,陆言修又有些不确定了,他怕那些话都是自己的臆想,直到一次又一次地通安景瑞口中听到“他还不想走”的话语, 才让陆言修回过了神。
  更甚至,当非夜问安景瑞是不是因为自己才不肯走的时候, 安景瑞的沉默落在陆言修耳中就变成了默认。
  而后安景瑞和非夜的争执自然落在了陆言修的耳中,但是陆言修却没有冲进去,他知道,安景瑞一定不希望他知道这件事。
  虽然非夜似乎做了一些出格的举动, 但是陆言修的心情因为安景瑞那几句“暂时不想走”一直不错,直到最后,安景瑞说到大婚的时候,陆言修才回过了神。
  那句话如同一盆冷水,将陆言修从美梦中浇醒, 也让陆言修有些退却,准备进门的动作再一次停了下来。
  直到屋内的动静消停下来之后,陆言修也随着非夜的离去而离开了房门,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陆言修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自己对安景瑞的动作,大多是故意的,一开始他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和安景瑞亲近,所以干脆故意装疯卖傻,似乎听不得安景瑞说离开的模样,故意对安景瑞做那些过分的事。
  即使陆言修心中的暴戾与占有并不全是装的,但是至少有六成是在演戏,陆言修知道,却不肯开口道歉,陆言修不仅自己知道,他也知道安景瑞也知道。
  许是抱着同样的心思,陆言修发现,安景瑞在接下的相处之中,隔三差五便会“刺激”自己一次,他也没有戳破,开始顺着安景瑞的意思开始演戏。
  安景瑞是故意的,陆言修知道,陆言修也知道安景瑞知道他知道,安景瑞是故意让他看出来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没有捅破,大家装作互相不知道就行了。
  就这样,两个人在自己与对方的世界中演戏,明明两人心知肚明却都不戳破,明明应该是如履薄冰的关系却因为这样的装疯卖傻而获得短暂的平衡。
  所以陆言修将最近将军府内的动作瞒得死死的,不仅是因为不想说,更是因为不敢说,他怕一说,就会打破两人小心翼翼维持的平衡。
  现在听到安景瑞和非夜的谈话,陆言修再也忍不住了,他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不仅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并且会永远失去安景瑞。
  想到这里,陆言修向院外走去,而方向,恰好是陆远的房间。
  那天晚上,威远将军府的下人们都知道陆言修去找了陆远,但是他们谁也不知道两位主子说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在谈话的时候,陆将军非常罕见地在二公子面前大发脾气,甚至不惜对二公子动了手。而以往一直长袖善舞的二公子,无论将军如何说,也不愿意松口讨饶,最后就连一直不插手将军决定的夫人也被惊动了。
  那天晚上,将军府中发生了什么,安景瑞并不知道,安景瑞只知道,原本说要回来的陆言修,在那天晚上没有回来,而在接下来的好几日里,陆言修也没有回来。这是除了最开始的那几日外,陆言修第一次没有在晚上睡在安景瑞的身边。
  这几日陆言修没有来,安景瑞面上不显,但是却一天比一天沉默,饭量也一天比一天少,人同样是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来。
  红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日少爷明明说关于相看的事他会和公子说明白,结果少爷却什么也没有说,转头便去了将军的房间,接下来好几日也没有回来过。
  少爷没有回来便罢了,公子的心思却重了不少,要是少爷再不回来,公子这身体恐怕也坚持不住了……就在红杏寻思着是不是要去找一找陆言修的时候,陆言修却又出现在了安景瑞的房间中:
  “怎么瘦了?”陆言修刚进门,就看到了消瘦了不少的安景瑞,眉头死死地皱了起来,自己这才几天没来?逍遥的衣服就有些空了。
  安景瑞听到陆言修的声音后,抬起了头,原本毫无波澜的眼睛中一丝亮光一闪而过,前几日刚从红杏的口中知道了相看的事,结果当天晚上陆言修就没有回来过。
  说安景瑞没有担心过,自然是不可能的,这几日安景瑞也偶尔装作不经意地旁敲侧击过,但是红杏却不知道是开了窍还是怎么回事,咬死了一个字也不肯多说,安景瑞想一想也只能作罢,现在看到了陆言修,安景瑞下意识便松了口气:
  至少,人还知道来自己这里。
  而这一个想法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时候,让安景瑞愣了愣,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卑微了?
  陆言修却像是没有感受到安景瑞的表情变化似的,挥了挥手,示意红杏离开。
  那日听到非夜和安景瑞的谈话,陆言修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却将将军府里里外外的守卫加强了一遍,更别提关着安景瑞的这个屋子了。
  “这几日春闱有些忙,就没有回来,过几日就好了。”陆言修坐下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解释自己的行踪,这样的解释,也让安景瑞差点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以前陆言修从来没有告诉过安景瑞他在做什么,出事前没有,出事后就更没有了,安景瑞还是第一次从陆言修口中听到自己的行踪报备。
  许是安景瑞的表情让陆言修有些不好意思,陆言修摸了摸鼻子:“小弟说的,他做什么都会给皇上说,皇上也是这样。”
  安景瑞听到这话,心中更是漏跳了两拍:陆言蹊和安景行的关系,他是最清楚不过,在不器心中,他们的关系,已经可以与这两人做对比了吗?
  “嗯。”心中明明高兴地不得了,但是安景瑞的面上却丝毫不显,只不过唇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爹娘那边……我没同意,他们最近也放弃了。”陆言修看着安景瑞的表情,也微微笑了笑,干脆脱了鞋袜,上床将安景瑞抱在了怀中,顺便给了安景瑞一颗定心丸。
  陆言修没有明说,但是安景瑞知道,他这是说的婚事。
  说是大喜大悲,也不过如此,原本安景瑞以为,这一次陆言修再来,会说已经选好了姑娘,准备定婚期了,谁知道却听到了这样的话?
  就在安景瑞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听到了陆言修下面的话:“想出去吗?”
  听到陆言修这话,几乎是一瞬间,安景瑞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陆言修这是什么意思?
  最开始陆言修将安景瑞关起来的时候,安景瑞并不是很生气,因为对于皇位,安景瑞并非必要不可。
  从安景瑞一开始接近陆言修便露出了破绽便能看出,安景瑞并不是一个会演戏的人,但是这么多年来,安景瑞却能将一个逍遥王爷做得这么好,更大的原因,便是本性如此。
  所以对于自己的失败,安景瑞很快就放下了,而对于陆言修“过分”的举动,安景瑞甚至还有些心安,现在听到陆言修的问话,安景瑞下意识的反应,便是陆言修想要放他离开,而原因,则是陆言修不想要他了。
  “什么意思?”安景瑞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却因为低着头的缘故,这个回答,落在了陆言修的耳中,变成了不敢置信与欣喜。
  陆言修手臂紧了紧,将安景瑞用力揽进了怀中,语带警告:“别想着离开我。”
  这句话,让安景瑞松了口气,陆言修却没有给安景瑞说话的机会,继续说着:“等我半年,半年之后,我带你走,咱们去有山有水的地方,我们自己种点树,每日里去钓鱼,空了我们就去听听江南小调,看看大漠孤烟……”
  这些话,是以前安景瑞和陆言修勾勒的蓝图,但是出事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提起,现在陆言修却旧事重提。
  饶是安景瑞,也因为陆言修的话有些出神,他以为这些话他这辈子再也不会听到了,而这一出神,也让陆言修手中的力道又紧了紧:“怎么?不愿意?”
  陆言修此时的语气又变得有些危险,熟知陆言修变化的安景瑞知道,这是陆言修“发疯”的前兆,当即有些失笑,但是又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几不可闻地回答了一声:“没有。”
  虽然这一声回答很轻,很小,但却清晰地传入了陆言修的耳朵中,听到安景瑞的回答,陆言修力道松了松:“你答应了。”
  “嗯。”安景瑞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如果以后真的能够像陆言修说的那样,答应了,又如何?
  陆言修笑了笑,将头埋在安景瑞的颈中:“那好,以后没有逍遥王,也没有陆家二公子,我陪你……”
  “什么意思?”安景瑞听到陆言修的话,愣了愣,没等陆言修说完,便打断了他,没有逍遥王也就罢了,在他败了那一刻,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逍遥王了。
  但是,什么叫做没有陆家二公子?
  第199章 二哥x四弟·13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陆言修看着安景瑞瞪着眼睛的模样, 有些失笑,原来逍遥也有被自己吓到的时候。
  “我听到……”安景瑞正向说什么,却看到了陆言修现在的表情有些怪异,仔细一看, 陆言修的唇色竟然有些微微地发白, 而额头竟然有些微微的湿润, 额间全是细密的汗珠。
  这样的表现无论落在谁眼中,都是极为不正常的表现,安景瑞几乎是在那一刻忘掉了自己刚刚想说的内容,看着陆言修, 眉头拧了拧:
  “你怎么了?”陆言修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对。
  “什么怎么了?”陆言修像是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似的,轻笑地看着安景瑞, 语气有些无辜。
  “你……”安景瑞看着陆言修现在的表现,愣了愣,这是不打算承认?安景瑞干脆开始回想着自己刚刚的动作,自己刚刚似乎……撞了陆言修的一下?
  想到这里, 安景瑞也不问了,直接上手,抓住了陆言修的衣襟,但是与安景瑞现在的宽松的穿衣打扮不同,陆言修可以说是将自己捂得死死的, 所以安景瑞的指间刚碰到陆言修的衣襟的时候,陆言修就一把抓住了安景瑞的手腕:
  “今天怎么这么热情?”按着安景瑞的动作,陆言修眼角含笑, 似乎对安景瑞的主动很是受用。
  若是往常,被陆言修如此调侃,安景瑞恐怕会直接恼羞成怒,甩开陆言修的手,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陆言修的动作,落在安景瑞眼中,就极为不正常了:“是啊,你给不给?”
  安景瑞近乎挑衅的话,几乎让陆言修一瞬间红了眼,若是放在以往,陆言修接下来肯定会让安景瑞说不出话来,但是……今天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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