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

  光线很暗,只看得清两个人动作极快地收起了什么,像是一包花花绿绿的小糖果。
  小艾忽然伸出手,就想去抓那东西:“你们干什么?”
  座上的几个人五大三粗的,为首的一个人身量却消瘦些,瞄着精致的眼线,眼底一片阴沉的暗色。
  他手腕急缩,吧那包小糖果藏了起来,一把揪住了小艾的衣领,慢悠悠冲着小艾笑了笑:“小弟弟,我们玩我们的,你别管闲事。”
  小艾使劲挣扎,“呼啦啦”碰翻了桌上的酒水,才好不容易挣脱开。
  远处,阮轻暮坐的位置正对着那边,忽然皱了皱眉,看向了小艾。
  秦渊的目光也随着他看过去,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阮轻暮凝神看了看,不太确定:“醉酒的客人和服务生发生冲突吧?”
  傅松华和方离也扭过头,方离有点担心,小声说:“要不要过去看看……”
  正说着,小艾已经踉跄着退后,又惊又怒,压低声音:“我们厉哥的店不准卖这个,你们赶紧滚,别惹我报警!”
  那人身边的小弟嗤笑一声:“过去你们厉哥是罩着这店,我们也不来呀。现在人家高飞做了大明星,这里没功夫管啦,你脑子清楚点!”
  小艾看看四周,不敢大声,冲他们点头:“我是这家店的人,我一样管得着!带着东西滚,我不说第二次。”
  那群人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为首的阴柔男人站起身:“既然人家赶客,那我们走。”
  路过小艾身边,他忽然笑了笑,凑近他的耳朵:“一个臭打工的,还当自己是老板了?我们认得你,小心下班路上被人划花脸啊。”
  小艾咬着牙,冲着他们的身影“呸”了一声,才转到阮轻暮他们这桌,神色有点恹恹的:“好啦,也见过厉哥了,十二点也过了,本来老娘想跳一段钢管舞给你们开开眼的,现在没心情了。你们几个小屁孩赶紧回家打游戏去。”
  阮轻暮看着他:“刚才没事吧?”
  小艾白了他一眼,伸手从他们面前收走空了的啤酒瓶,手腕上一根耀眼的小红绳上金色铃铛一闪。
  “老娘什么世面没见过,几个想要骚扰老娘的色胚子而已,你们少管。”
  他冷着脸回到吧台,调酒师看着他,神色凝重:“怎么了,那帮人不是好东西,你别惹他们。”
  小艾压下心跳,恨声说:“妈的,他们好像在交接那玩意儿,我没看清楚,可是瞧他们的反应,就是!”
  调酒师也吓了一跳:“卧槽,那赶紧和厉哥说一声!”
  小艾苦恼地悻悻哼了一声:“算了吧,正在温柔乡里做梦呢。”
  他想了想,叹口气:“他也够累了,明天再说吧,连轴转了几个月了。”
  ……厉原和龚思年终于从卫生间隔间里出来,已经过去了小半天。龚思年看着镜子里满脸春色,嘴唇轻肿的模样,没敢再出去和秦渊他们打照面,发了条短信,和厉原从后面出了门。
  夜风燥热,两个人跨上厉原的那辆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开跑了。
  酒吧里,小艾刚刚就没来得及上厕所,这时候涨得难受,飞快地蹿进了卫生间。站在小便池边,他正在一边哼歌,一边放水,忽然,卫生间的门就开了。
  几个男人默不作声靠近,在他身边左右立定。……
  秦渊去吧台结账,果然,厉原给免了单,没叫他们掏钱,几个人刚才已经都去过了一趟厕所,只有阮轻暮还没去,他挥了挥手:“你们门口等我一下,我去一下就来。”
  站在小便池边,他心不在焉地开始放水,可就在这时候,他身后的隔间里,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碰撞声。
  他皱了皱眉,扭头看看身后,一间小隔门正在晃动,像是有人在激烈地做着动作。
  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叫:“谁在那儿?”
  门忽然不动了,然后又忽然发出几下激烈的碰撞,夹杂着暧昧的哼声。
  一个声音带着不耐烦:“妈的快滚,没见过卫生间办事儿的吗?要不要开门进来看看现场春宫?”
  阮轻暮脸上发烧,赶紧扭过头。艹,果然不愧是这种地方。
  眼角余光掠过地面,有什么闪了一下,他脑子里没有反应过来,推门出去到了吧台前,顺便要了一颗口香糖,调酒师笑着看他:“以后常来啊,小艾可喜欢你们了。”
  阮轻暮笑笑挥手:“以后不来啦,要去外地上学。”
  调酒师遗憾地耸耸肩:“小艾会想念你们的。”
  阮轻暮正要往外面走,忽然心里有个地方一动。小艾……
  刚刚隔间地上掉下来的那东西,似乎是红色的,好像还闪着金光?
  他的脚步一顿。忽然转过头,重新向着了后面的卫生间。
  呆呆地发了一会儿怔,他还是迟疑地转过身,向着卫生间走去。
  推开门,卫生间里已经安静了,毫无不妥。他慢慢俯下身,从空荡荡的隔间地面捡起来那根红绳。
  断了,金色的小铃铛散落在一边,像是经历了很大的力量。
  阮轻暮慢慢抬头,目光落到了后面的马桶上,眸子忽然一缩。
  有血迹,淡淡的几抹,不是喷剂状的,但是像是被人匆忙地擦拭过。
  第122章 走不掉了
  阮轻暮快步地冲出了卫生间,目光四下搜索了一下,很快发现了卫生间只有两个出口,一个通向他来的酒吧前堂,另一边则是条走廊,通向暗黢黢的后面。
  他也不过刚出来,假如刚才里面的人跟着出来,必然经过前面,他不会看不见。
  他飞奔几步,急冲向吧台,一把揪住调酒师,把那根红绳和地上的小金饰亮给他看:“这个是小艾哥的吗?”
  调酒师一愣:“是啊!怎么在你这儿?”
  阮轻暮心里隐约一沉,刚刚小艾和那桌客人冲突时,那个阴沉男人凑近他耳边的神态宛如毒蛇一般,忽然闪现在他的脑海。
  他把断了的红绳拍在吧台上:“你最后是什么时候看到他的?”
  “刚才还看到了呢,去上厕所了?你这是从哪儿捡到的呀?”调酒师抓起手机打小艾的电话,电话通了,可是只响了两声,却又被主动挂断了。
  “这小子,别是和别人正在激情四射吧,把手链都扯断了,还挂我电话?”调酒师喃喃道。
  话没说完,阮轻暮已经急切地叫:“卫生间往后通向哪儿?”
  调酒师愕然回答:“就通往酒吧后面的小巷子嘛……哎哎,你去哪儿?”
  阮轻暮拔腿冲向那边:“我去看看!你也叫人四处找找小艾哥!”
  假如……假如他的预感是真的,那么这才过去不到几分钟,还来得及。唯一希望的是,他完全是疑神疑鬼,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事发生!
  酒吧卫生间门口那条通往外面的走廊很短,没跑十几米,他就冲出了后堂,奔到了外面。
  一条又暗又脏的小巷子横在他的面前。
  像这个城市里所有的街道一样,前面是光鲜亮丽的店面招牌,人们穿着整齐的衣服进出,后面是泔水进出、垃圾堆放、等待定时清理的小巷。
  路灯昏暗,不少已经毁坏了,却没有及时修理,只有酒吧出口处有点光亮,可是就在这一片昏暗中,阮轻暮良好的视力却在一瞬间捕捉到了一点异常。
  巷子是个丁字巷,尽头隐约可以看出来有个分岔,就在阮轻暮看过去的刹那,那个岔口有几个人影倏忽闪了一下。
  阮轻暮没有半分停顿,冲着那边狂奔而去,同时大喊一声:“小艾哥!是你吗?!”
  燥热的夏夜热风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极微弱的呜咽,听在阮轻暮耳朵里,却像是尖锐的小箭划破了风声。
  假如是偶然听这么一声,绝大多数人都分辨不出来,可是带着预判去听的话,他几乎可以瞬间断定,那是一声含糊的呜咽!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从觉得不对,到冲出后堂,再到拔腿急追过去,不过是一两分钟时间,他来不得打电话,更不敢耽误一丁点时间。
  巷子岔口,那个阴柔男人隐藏在暗影里,望着阮轻暮急奔而来的身影,挥了挥手,几个人拖着满脸是血的小艾躲在了一堆垃圾桶后面。
  “什么人?他们店的店员?”有人小声问。
  “不像啊,我踩点过多次了,没见过这个人。”
  小艾嘴巴被破抹布堵着,脸上被打得肿胀不堪,眼角和额头的血源源不断流下来,那个男人带着人藏在阴影里,几个人手里攥着木棒和匕首,悄悄对了一下眼色。
  阮轻暮的身影冲到了近前,一片寂静里,他忽然一个急刹车,身影停了下来。旁边的一盏路灯忽闪着,他消瘦颀长的影子落在地上,沉默又警惕。
  垃圾桶后埋伏的几个人不耐烦了,小声耳语:“艹,像是个毛孩子?怎么还不过来?”
  “不对,他好像在摸手机!老大怎么办?”
  阴柔男人目光一沉,伸手扯开小艾嘴里的抹布,在他耳边飞快道:“叫救命,喊他过来,快!”
  小艾沉默着,肿了的眼睛看向外面,恍惚地分辨着灯下那个男孩的身形。
  “不出声,我可就划烂你这张骚脸了啊。”阴柔男人拿着把锋利的小刀,冷冷压在他脸上。
  小艾颤抖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忽然冲着外面嘶声大叫:“小阮快跑!别过来,他们有刀……”
  “卧槽!”阴柔男人骂了一声,狠狠一脚揣在他肚子上,冲着身边的小弟叫,“冲出去,别叫他打手机,上!”
  对面静静站立的男孩缩回了手,毫不犹豫,忽然加速冲向一边,伸手捞起地上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再转身向他们这边急冲而来。
  刚跑到阴影边,两个流氓双双举手,抡着手里的棒子,一左一右地向着他身上砸下!……
  酒吧前面的大街上,一辆出租车亮着空载灯,在几个少年面前停下。秦渊冲着傅松华和方离摆摆手:“你们俩先走吧,我等他出来。”
  傅松华没心没肺地叫:“这小子怎么还没好啊?上大号也不说一声!”
  方离红着脸,使劲扯了他一下:“小声点……谁去上大号会广而告之啊?”
  傅松华挥手叫出租车开走了:“也不急着走,好歹等他出来说声拜拜嘛!”
  秦渊笑了笑,背靠着身边的大树树干,终于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过去:“还要多久?傅松华说不和你说声再见不走呢。”
  等了一会,没有回答。
  秦渊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知道怎么,他心里忽然有点模糊的不安。
  他沉吟着拨响了阮轻暮的电话,悠扬的接通铃声响起来,长久的响铃后,却没人接。
  “不对啊,难道静音了?”傅松华探过头,看着他按断电话。
  方离也有点困惑:“在上厕所的话,时间久了,刷手机不才是最常见的选择吗?”
  傅松华摸摸脑袋:“那就是在里面遇到什么人了,在聊天?”
  秦渊盯着手里的手机,忽然转身往酒吧里走。
  走着走着,他步子忽然变快了,开始极速飞奔。
  ……丁字路口,阮轻暮手里的东西迎上了一侧砸下来的大棒,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身形急转间,同时躲开了另一边的偷袭,回脚一踹,正狠狠揣在那人的小腿胫骨上:“去死吧。”
  他手里是一块奇形怪状的废铁片,情急之下一眼瞥见,就急速捡了起来,虽然拿着不方便,可是边缘锋利,重量又大,抡到任何人身上都不好受。
  那个拿着木棒的流氓一不小心,棒子没砸中阮轻暮,自己的胳膊却被废铁边缘划出道口子,鲜血立刻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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