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

  秦渊转过身,星光下,眸光晶莹:“果然看不见,挂得太高了。”
  阮轻暮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你真想看,可以学某人爬上树去。”
  秦渊点点头:“有道理。”
  他撸起袖子,修长手臂抱住了树干,好像就要往上爬,吓得阮轻暮一把从后面揪住了他:“哈?你是住院住傻了么,也不怕再摔下来?!”
  秦渊慢吞吞转过身,伸手揽着他的腰,把他拉到了树干后面。
  几十年树龄的大合欢树树干很粗,虽然不至于两个人合围,但是遮住两人相叠的身形毫无问题。
  轻柔的吻落下来,和旁边无声落下的合欢花一起,吻落在眼角眉梢、唇齿之间,粉色残花落在黑色泥土上,芬芳静谧。
  许久之后,两个人才分开,靠着树干,缓缓滑坐在地上。
  “还有三天。想好什么志愿了没?”秦渊轻声问,“真的要等分数出来再说?”
  阮轻暮脸色微红,有点轻喘,歇了一会儿,才点头:“嗯,不急。反正你定下来以后,我就在你学校附近找一个能考上的呗。”
  秦渊犹豫了一下:“阮阮,这样不对。你自己到底想上什么,这比较重要。”
  阮轻暮懒洋洋地拈起地上的一朵残花,随意在手指尖揉了揉:“可是我就是没什么想学的呀,都一样。”
  秦渊掏出了手机,屏幕点亮了,上面是一张长长的表格:“这些是我整理的,我想考的几所学校附近有哪些你应该能考上的学校,还有,一些专业虽然冷门,但是你说不定有兴趣——”
  话没说完,手机已经被阮轻暮轻巧地夺过去,按熄了:“你很无聊哎。”
  秦渊柔和地反驳:“这是正事。”
  阮轻暮毫不客气:“我的人生我自然会考虑。我就是真的没找到特想学的,假如有,我自然会按照心意来,并不会为了你而放弃。不用觉得我在为你牺牲。”
  秦渊不说话了,半晌才笑了笑:“好,那先一起努力考好点。”
  “必须的啊,我这次三模的成绩还可以吧?”阮轻暮得意扬扬地一挑眉,“老简感动得都快哭了呢。”
  秦渊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心里满满的都是酸楚:“超级牛批。”
  没有什么逆天的神通,没有什么一步登天的奇迹,就算是聪慧至极的阮阮,也要一样挑灯夜读,也会经常困得满眼通红。虽然嘴上没有说过,可是每天早上挣扎着起来的时候,也都会痛苦万分。
  ……
  全国统一的六月七号,本地气温闷热,比往年的这个时候更加难熬些,幸好绝大多数考场里都有空调,学生们奋笔疾书的时候,尚且不会太过煎熬。
  可是考场外,人山人海的家长群就要难受得多,烈日当头,仅有的几棵树下都站满了人,更多的只能站在大马路边上和校门口,撑着伞,心不在焉地聊着天,焦急地等待着。
  考场外面相当长的马路都被划成了禁止汽车停靠区,再有权有势的家长到了这种特殊时候,也没有开着车停在路边的特权,全都一样得等在外面。
  穆婉丽打着伞,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里面是熬好的冰绿豆汤,焦急地踮着脚尖,往大门里看。
  忽然,她身后就有人轻声说了一句:“还早呢,两个孩子都懂事,不会提前交卷的。”
  穆婉丽猛地回过头,愕然地看着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男人。
  平时的威严气场全没了,也和周围所有家长一样,脸上冒着汗,只是身边有名保镖帮着撑着伞。
  正是秦祝枫。
  穆婉丽飞快地四下瞅了一眼,没瞧见魏清琏,才放松了点,冲着秦祝枫不冷不热地点点头:“秦总亲自来啦?”
  秦祝枫笑了笑:“是啊。”
  两个大人都有点尴尬,默默并肩站着,穆婉丽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心里就是一跳。
  她咳嗽了一声:“我给我们暮暮在附近的小宾馆里定了一个钟点房,待会儿中午接他去休息,下午再来考试。”
  秦祝枫愣了愣,犹豫地看着她:“啊,是啊,我也一样。在隔壁的凯斯酒店帮小渊定了个套房,待会儿去吃个饭,睡个午睡。”
  穆婉丽心里一阵弹幕疯狂地飘过,不说话了。
  怎么回事?!这是他娘的怎么回事?昨晚上儿子还拼命撒娇呢,说秦渊那孩子没人管的,求她定个双床房,带秦渊一起中午休息!
  谁说人家没人管的,虽然没了娘,又不是真的没了爹。
  这待会儿,两个人要是死活要腻在一起的话,到底去哪儿午休!
  第119章 酒吧
  大太阳底下,终于,考场内隐约传来了终场铃声。
  各个教室里,短暂的交卷清点后,开始有学生往外走,很快,无数高考生都带着考试用具,向着校门口涌来。
  穆婉丽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校门口那些乌央乌央的少年男少女们,终于,人群里,阮轻暮和秦渊的身影齐齐显了出来。
  秦渊的个子比旁边的学生们都高一点,在人群里相貌又出色,穆婉丽倒是先一眼看见了他,才接着发现了他旁边的自家儿子。
  “暮暮,这里这里!”她踮着脚尖大叫,很快,阮轻暮眼睛一亮,迈开长腿,和秦渊一起飞奔过来。
  两个人跑到近前,秦祝枫也赶紧迎了上去:“小渊,考完啦?累不累?”
  秦渊也远远地看见了爸爸,走到近前微微一笑:“不累的,都是和平时差不多的题量。”
  他和阮轻暮站在一起,分别冲着两位家长打了礼貌的招呼,阮轻暮高兴地抱着穆婉丽带来的冰绿豆汤,自己喝了几口,又随手递给了秦渊:“你也尝尝,我妈煮的。”
  秦渊接过来,就着他喝过的保温瓶,也斯文地喝了几口:“嗯,放的冰糖吧?好甜。”
  秦祝枫手里捧着保镖递过来的鲜榨果汁,尴尬地缩了回去。
  “小渊,我在附近的酒店订了饭菜,还定了午休的房间。这就过去吧?抓紧时间休养生息,下午还有恶仗要打。”他脸上带着小心的笑,看着沉静稳重的儿子。
  秦渊抬起头,洁白如玉的脸上神情淡然:“爸您工作忙,要不先回去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秦祝枫有点急了:“昨晚我不是说了,今天来考场接你的么?你也说了好的?”
  秦渊沉吟了一下:“我以为您就是来看一下。我和阮轻暮说好了的,中午一起吃饭。”
  他看了看穆婉丽:“穆阿姨也帮我们订好了房间,就在附近,也很近。不去未免失礼。”
  穆婉丽心里突突直跳,慌忙摆手:“不不,不失礼!小渊你还是跟你爸走吧,我定的房间小,也憋闷!”
  秦渊温和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求恳:“阿姨,我不挑环境的。主要是可以和阮轻暮一起顺便回忆一下答案,以免晚上回去有的题目会忘记。”
  阮轻暮瞥了瞥他妈,小心翼翼地抓着她的手,乖巧地摇了摇:“妈……”
  穆婉丽眉心直跳,想要拒绝,又不好意思,正在这时,秦祝枫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他脸上的肌肉似乎微微有点发抖,神色僵硬:“小阮妈妈,要不……我们两家一起吃个饭,别叫孩子在大太阳下面站着了?”
  穆婉丽没立刻吭声,心里辗转,半晌同样尴尬地笑了笑:“也行,一起去吃个饭。”
  秦祝枫的车停得挺远,一行人默默往那边走,秦渊和阮轻暮两个人并排,并没有任何刻意的避嫌举动,走着走着,秦渊往阮轻暮那边靠了靠,小声地说了一句:“待会儿,去我爸定的房间午睡。”
  阮轻暮压低声音:“为什么?”
  “你妈订的一定是双床房。”秦渊淡淡道,“我爸定的条件好,而且一定只订了一个大床房给我。”
  阮轻暮:“……”
  厉害了,好有道理。且看他爸是邀请他一起去住呢,还是看着秦渊跑来他妈订的那里?
  ……高考两天顺利地过去了,无数高考生一考完,就忍不住开始估分。
  三中高三的大群里,从考完的第二天就各种喧嚣热闹,有的忙着求证各科答案,有的在打听别人考得怎么样,就连各个班的小群里,班主任和任课老师也都罕见地齐齐露头,不停地回答学生的问题。
  白竞在9班群里吆喝:“诸位同学,唐田田委托我问一下大家,散伙饭什么时候吃?是填完志愿再聚,还是这几天就搞起来?”
  有人就说:“填完志愿吧,那时候心里彻底没了事了,安逸!”
  黄亚立刻冒出来:“安逸个屁啊,出了成绩就不安逸了,痛苦得很!不如这几天估完了分,就搞起来嘛,先好好吃一顿!”
  “不要不要,现在成绩不出来,我什么心思都没有,啊啊啊啊,好烦,我觉得我可能都够不上二本。”
  阮轻暮躺在家里的小床上,举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群。
  一会儿,白竞的消息跳了出来:“阮哥阮哥,你估了多少分啊?”
  阮轻暮随手打:“600-610分之间吧,也就是刚上600。”
  “我靠靠靠,果然!阮哥牛批。”白竞感慨着,“那秦大佬呢?”
  阮轻暮慢悠悠地问:“干什么,又想拿他的成绩开赌局?”
  白竞嘿嘿地笑:“都知道秦大佬肯定700左右嘛,关键是700以上还是以下。你给我稍微透个底,我好合理设计赔率。”
  阮轻暮丢了一个小人砸石头的表情给他:“700以上吧,保守估计。”
  “哦哦哦,大佬牛批!这就去开赌局哈,最后一次了,这次允许你这位家属小号下个注!”白竞欢天喜地,转身没影了。
  床边的小桌前,小桩也放了假,正光着上身,默默地趴在桌上做作业,只听见穆婉丽在外面叫:“暮暮,出来吃西瓜啦,把小桩也叫出来。”
  阮轻暮起身拍了拍小哑巴,冲他比划了几下,小哑巴眨眨眼,“蹬蹬”地跑出去,自己吭哧吭哧啃了几块西瓜,又抱着小半个没切的,回到了屋子里。
  阮轻暮满意地冲他竖了一下大拇指,接过小半个西瓜,拿着小勺子,慢悠悠地一边挖着吃,一边看着手机。
  忽然地,一条消息跳了出来,是方离。
  “阮哥,你的生日是不是过几天就到了呀?”
  阮轻暮愣了一下:“啊哈,是啊。”
  “我生日和你也差不了几天哎。傅松华叫我问问你,要不要聚在一起过?”方离发了一个小小的期待表情。
  阮轻暮想了想,还真的有点心动:“啊,好呀!就我们四个人吗?要不要叫多一点人?”
  班级全体聚餐自然会要聚的,但是小范围的好朋友聚会也可以呀,特别是那些玩得好的1班和9班男生,找个机会出来单独再海吃一顿,不少人也一直在撺掇呢。
  方离的回答却有点不好意思:“……嗯,傅松华说,就我们四个吧,去个特殊的地方庆祝。”
  阮轻暮好奇了:“怎么特殊?”
  方离小心翼翼地发了一条消息,有点忐忑:“我们俩都满十八岁啦,上次小艾和我说,成人的时候,应该去异色酒吧看看,弄清楚这个圈子的事,才会想的更清楚。”
  阮轻暮怔了怔,心里忽然跳得有点快。
  他犹豫地问:“有必要吗?”
  他好像并不需要了解那个圈子。他也并不是喜欢男人,他只是喜欢秦渊而已。
  正说着,一个微信小群已经把他拉了进去。
  傅松华和方离都在里面,秦渊也已经在了,显然是刚刚被拉进来,还搞不清状况。
  “老大,阮体委,是这样的——”傅松华鬼鬼祟祟地发了一张‘异色’酒吧的照片,“既然都成年了,要不要去长长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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