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我都可以不在乎,并没有想要更多,只希望此生能与你一同隐居于世远离喧嚣。可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呢,我只是想要,和你安安稳稳的在一起啊。
  总是笑颜对人,总是无忧无虑的模样。
  秦意之从未流过泪,而此时此刻,他埋首在他胸前,已是泣不成声。
  泪水温热,湿透了叶云尧的衣衫。
  叶云尧浑身抖了抖,抱紧秦意之的身体。
  秦意之亦回抱于他,声音哽咽:“叶九,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啊。”
  “可是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要记住,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在哪,我就在哪。”
  “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我都会在。不离不弃,生生世世。”
  秦意之朝逆水华澜摆摆手:“你不用再为我续命了。”他笑了笑,笑容很浅:“我早就知道,我没救了。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上辈子,就是这样死去的。”
  望着叶云尧瘦削的下巴,他摸了摸:“又瘦了。”
  拍拍他的肩:“都膈手了。”
  “我可不是狗狗,不喜欢骨头,你若再不多长些肉,我可就嫌弃你了。”
  闭眼中的叶云尧抿了抿唇,委屈的线条隐隐约约,秦意之心脏骤然缩紧,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血腥味又一次涌上喉头,他低低笑了出来。
  “呵呵……呵呵呵……”
  “真是该死。”他笑出眼泪:“我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猛地捂住口,用力捂住。
  仍旧阻挡不住指尖溢出的鲜血。染红了指尖,落在衣衫上。就如他所说,穿上红色的衣服,就看不出鲜血的颜色了,到那时候,就不用心疼了。
  逆水华澜刚准备出声,秦意之抬手阻止他。摇了摇头,要他别说话。
  看了眼叶云尧 ,秦意之双眼微微骇起,他对他说:“我困了,你能让我睡一会儿吗?”
  叶云尧蹙着眉,十分不情愿。
  在他胸前蹭了蹭,秦意之道:“你身上全是骨头,睡着不舒服,你就将我放在地上,枕在你腿上,可好?这样,你就不用怕我不见了。”
  停顿了一会儿,似在思索,之后才缓缓松开抱紧他的双手。
  而就在秦意之翻身落地的那一刻,说时迟那时快,逆水华澜伸手一挥,一位与秦意之神态形貌皆一模一样的傀儡出现,代替他落在叶云尧的腿间。
  叶云尧毫无神智可言,但感觉到腿上的重量,他浑身的戾气就淡了下去。
  而缪文清眉头却越皱越深,如此可怎生是好,叶云尧的执念太深了,他怕若秦意之离开,叶云尧再受不得一次打击。这一次,他估计得彻底疯了去!
  秦意之低着头,埋下面上苦楚,传音给缪文清:“小师叔,我怕我死在他的面前,他会生不如死。”
  我如何舍得,我怎能舍得。
  叶云尧是我心尖上的人,是我心尖上的那块肉。
  前世今生我都舍不得他痛苦一分,我怎么能叫他眼睁睁的看着我消失,那比剜骨锥心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放心,我只是去办一件事。等我回来,相信我,我会回来,所以等叶云尧醒来,你们告诉他,要他等我,一定要等我。”
  第82章 出格的前辈
  华澜仙带着秦意之到九连山的入口处, 他问道:“你当真要如此做?”
  秦意之欲入山,替那位前辈再多尽一份力, 若如他所猜测,修臣鹤的魂魄也在其中, 肉身应该是与那位前辈一同在修补。如果可以的话, 修臣鹤能早一步回来,雾沉国的胜算便更大一分。
  他如今能做的事也就这些罢了,在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候,还能为他们再多做一些,那也是好的。
  如果可以,他又多希望, 可以与他们并肩作战, 多么希望,站在叶云尧的身边。
  “九连山我进不去,你万事小心。”逆水华澜轻叹了一口气,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就是觉得不太好受。他已经许久未能被情绪所左右了, 到了他这个程度, 早没什么能影响到他。而此刻,却是从心底里泛起一股苦涩。
  这两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啊。
  秦意之看着胸前的大窟窿, “啧”了一声, 自嘲的笑道:“我说, 为什么我每次死都不能死的好看些呢,总是有个大窟窿, 一点也不潇洒。”
  华澜仙被他逗笑了,摇了摇头:“你啊,已经很好看了,多一个窟窿无伤大雅。”
  “我想留下最帅的一面嘛。”秦意之很苦恼,胸前真是透心凉啊。
  摇了摇手,转身进山。
  华澜仙望着渐行渐远的秦意之,心底都蔓延上了一股无奈。
  他身份特殊,为仙道首阁之人,又是正儿八经的仙人,很多尘事都不好轻易涉足,然而背后帮帮忙,放放水还是可以的。
  想至此,决心悄入战局,悄悄帮上一帮。
  秦意之忍受身体上的痛苦,随着记忆中的路走到那日前辈带他来的地方,如今看来,已经于其他密林无甚区别,这个地方隐秘的伪装着内在的一切,将入口尽数遮掩了起来。
  枯枝,树叶,藤蔓,羊肠小道。
  谁又知道,其中别有洞天?
  现在每走一步,都要喘好几口气,生命在流逝,秦意之沿着墓道缓慢前进。
  温度越来越低,里头的冰天雪地将这一片温度都影响了,失血失的厉害,身体也早就冰冰凉凉,还好有无量莲护着心脉,否则以他此刻的状况是熬不到里头的。
  一片冰晶在眼前出现,那有一个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光球,底下隐约成莲瓣绽开的模样,秦意之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突然!
  身后风声袭来,嗅出危险的味道,秦意之大惊,然而此时身体重如千斤,即使意识转的飞快,身体却跟不上行动。袭来的招式破空而至,凶猛异常。
  “糟了。”他心下一凛,是谁?竟然埋伏在此地?那前辈呢,前辈怎么样了?
  既然背后来不及阻挡,那就不再挡!
  他将背后空门大放,急切查探莲花座上的光球。
  就在此刻!身后杀招紧接而至!
  只听“啪——”的一声!
  “……”
  一个惊天暴栗敲在秦意之后脑勺上,秦意之后知后觉的“哎呀”一声,揉着脑袋一脸愤恨的回头。
  随即听到身后传来啧啧啧的不满声:“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你还是我……你还是那个没脸没皮的皮猴子吗?满身的修为居然轻轻巧巧被别人插了一刀,孩子,你很棒啊。”
  嘲笑的话语中隐匿着怒气,秦意之听出来了。他没力气和他争论,靠在墙上默然听着。
  “光看你这样,我就知道你肯定又是被身边人暗算了,你说你怎么长的脑子,平时的聪明劲呢?丢海里喂鱼了?”
  “……”
  “你别这样看着我,你都快死了,还瞪我?你能瞪的过我?比眼睛大是吗?来来来,咱们比比。”
  “前辈……”秦意之有些无语,他朝天翻了个白眼,喘气喘的有些急,一下子连着咳嗽。
  前辈走到他身后,伸手给他拍拍背,捋捋气,结果下手越拍越重,秦意之早就没什么力气,直接朝前载去。
  伸手一接,前辈胸膛剧烈起伏,憋了这么久的气,终于憋不住了,一声爆吼:“哪个天杀的将你伤成这样!老子出去给他灭了!”
  救命恩人受伤至此,该当如此气愤,应该的,应该的,秦意之甚是欣慰。
  随后只听前辈道:“活该你成这样,要是我就该多捅几个窟窿!”
  “……”
  前辈面容与那莲座上的光球一样,根本看不清楚,一团光晕笼罩在脸上,遮住了五官,然而他的一头白发却长至膝盖,根根洁白,一缕黑丝都无。
  看来当真是年纪大了,头发白的如此彻底,只是听声音倒没觉得有那么大岁数。
  摸了摸看不见的下巴,前辈点了点头:“幸好老头子我留了一手,就怕哪天要用,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也到时间了,你就给我好好待着吧!”
  秦意之听闻,有些莫名,他本是进来帮前辈加快速度出关,好救雾沉国,而前辈显然早已功成,却久不见另一位,他连忙问道:“修臣鹤呢?”
  突然的静谧,前辈问道:“你知道?”
  “恩。”秦意之虚弱的点头:“上次就知道了。”
  “前辈,晚辈有一事相求,雾沉国如今正逢大难,唐家钟家,还有其他门派一举进攻雾沉,逼修久澜交出我,要从我身上拿无量莲入火无涯,为寻玄天夜鉴,前辈你一定要帮他们,玄天夜鉴不可落入他人手中,唐玉居心叵测,诡计多端。他懂御蛊之术,这南疆邪术防不胜防。”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字,秦意之痛苦不堪。
  前辈慢慢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唐……玉……”
  其中恨意毫不掩饰,秦意之心感奇怪,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反应,前辈又道:“要我帮忙可以,你必须给我在这待上个九九八十一天,一步不准踏出,否则,别说救雾沉国了,就是叶云尧那个小子,我也对他不客气!”
  秦意之一听,敌意倍增,眯了眯眼睛,威胁性的道:“你敢。”
  前辈一巴掌拍过来……打的位置极其巧妙……秦意之周身的敌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些懵,有些不可思议,有些怔愣。
  前辈打的地方,不歪不斜,规规矩矩,就是他的屁股。
  秦意之的屁股这辈子只被两个人碰过,一个是他爹,一个是叶云尧,什么时候能轮到随随便便被人打屁股的地步了?
  一时间,又羞又恼,偏偏使不得力,气的脸通红。
  前辈气呼呼的道:“给我上去,自己爬。”他指着莲座,一点儿不客气。秦意之没好气的道:“我上不去。”
  半条命都去了九成了,还怎么上去?
  前辈哼了哼,又对着他的屁股来了一巴掌,只觉一道劲力自丹田而起,顺势蔓延至四肢百骸,身体一轻,他被送上莲座,而莲座上那团光芒将他迅速笼罩,啪啪啪几声响,秦意之顿觉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小腿攀岩其上,瞬间缠绕住他的身体,他心中讶异,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藤蔓上渗透入身体,他体内有火,外头有冰凉之意,二者交融碰撞,从心底里窜出一股麻麻的痒意。
  渐渐的,越来越痒,有种新长出皮肉的感觉,难耐至极!
  秦意之难受的呻|吟出声,挠又挠不得,抓又抓不得,手脚被栓的死死的,身体里奇特的感觉越来越浓,他恨恨的骂道:“老不死的,你要对我做什么!”
  “哟,这下不叫前辈了啊?”
  前辈哼了一声,拍拍手,对暗处不明物体招了招手:“你别看戏了,我们快走吧,再不走你儿子就没救了,我这莲就这最后一朵了,你儿子没份儿了。”
  而后指了指秦意之,对他凶道:“你个死小子给我好好待着!就你现在半死的样子,别想着要逃。”
  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里奇特的感觉逐渐加强,秦意之仰着头极力忍受,痛苦的从牙缝中挤出话来:“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要,这样待多久?”
  “嘿嘿,你好好感受感受吧,活该要你再轻易相信别人。”
  前辈骂骂咧咧:“都死一次了,居然还要死一次,老头子我活这么久还一次没死过,你倒好。”
  秦意之难受至极,难耐的扭着身子,功体被破后根本无法用内力抵御这样钻心的痒,全部用肉|体去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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