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凝气
而后，这种动静越来越强，已经形了风，烛光很快就被吹灭，桌上厚厚的一本古籍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
任江南放开了怀中的江畔，普通人会觉得这是风造成的，可落在他眼中这一切却截然不同，几乎颠覆了他的认知，天地中的大道之气正近乎实质般的涌向萧剑身体，大有源源不绝之势，可萧剑的身体竟然完全没有任何肿胀之象，如果被这么多的大道之气涌进自己身体，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恐怕早已经被撑的爆炸开来。
整个房间很快就被抽空完毕。
“啪。”
禁闭着的窗户终于承受不住这样大的压力，自己打了开来，强烈的风丝毫不管不顾树枝的哀嚎源源不断吹进房屋中，涌向萧剑。
而此时的萧剑脸色越来越红润，呼吸越来越急促。
“师兄，快。”
江畔来不及多说什么，萧剑的这种情况毫无疑问是体内发生了什么惊人的变化，如果任其这样下去，这周围很快就会被抽空，到时候当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如果是普通弟子还好，可始作俑者是萧剑，一个身体里面很可能潜伏着摩诃之心的巨大隐患，如果被旁人发现了什么端倪，只会给萧剑带来更大的麻烦。
当然，她并不知道任江南已经坐实萧剑。
而在莫无意的叮嘱之下，萧剑身怀的秘密只有任江南和莫无意师徒两人知道，就算是江畔都被蒙在鼓里。
任江南不傻，很快就明白了江畔的意思，于是连忙抱起萧剑冲出房门，直往剑宗后山而去。
在那里，种植着各种各样孕育大道之气而生的灵材，最重要的是方圆并没有什么人知道。
任江南在前，江畔在后，两人御剑而行，两道流光划过广场上空，在那里还有着正在载歌载舞的少年少女们。
“咦，那是什么？”
这样的夜里划过这样的流光的确引人注意。
“不知道，流星吧。”
卢俊杰再次喝下了一大杯酒，脑中已经天旋地转。
“真他娘的，没想到……在……在剑宗还能看到流星。”
说完一个跟头栽到了地上，醉了过去。
只有傅雪霜和榕儿的目光一直都不曾离开任江南离去的方向。
“他们要去干什么？”
……
深夜里，林荫小道上还行走着三三两两的弟子，突然，两道流光划过了他们头顶。
“咦，那不是刑堂的任师兄吗？还有江师姐，这么晚他们去哪里？”
“那方向是灵药园的方向吧，会不会是需要什么药材？”
“管他呢，咱们只是普通弟子，哪里管得着人家内门弟子。”
……
剑宗后山。
这里是一大片被开辟出来的药园，平日里这里归百草堂打理，而剑宗各种各样的灵丹妙药都是出自百草堂。
因此这里基本上除了百草堂的少女，基本不会有人来，更何况是在这深夜。
任江南带着江畔很快就来到了灵药园，这里，说是剑宗最安静的地方也不为过，但同时，也是整个天剑山大道之气最为浓郁的地方。
萧剑此时已经恢复了一大半意识，但体内的那缕本源之气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仿佛本能一般正在疯狂吞食着大道之气。
因此，他自然知道任江南带他到这里来要做什么。
“凝神静气。”
任江南只说了这一句话就立马和江畔退开老远。
下一刻，异变再起。
风起，以萧剑为中心，四面八方涌过来亿万缕大道之气，争先恐后的涌进了他身体之中，原本浓郁的灵气被萧剑这一异相所致，竟然飞速的稀薄起来，而种植在这里不知道已经多久的各种灵材，失去了大道之气的滋润，原本青翠欲滴的色泽也渐渐开始暗淡了起来。
“这下可真的完了。”
任江南真的是欲哭无泪，他没想到萧剑居然这么能吸，这么大的一片灵药园都能被他吸的这么稀薄，如果再这么下去，只怕这些百草堂苦心栽培的灵材用不了多久就会尽数枯萎，到时候，宗门若追究起此事来，那自己该如何解释？
“师兄，你觉得这样的情况，和当初在樊城测试他的时候，是不是同样的情形？”
江畔眼尖，眼下这种画面正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樊城那一幕画面。
“嗯，我也觉得很像。”
任江南沉思片刻。
“这会是什么原因？”
“我查了很久，翻阅无数古籍，在剑宗密录上找到过这方面的记载，放眼整个中州，我人族修行法门众多，体质也有着千差万别，这当中尤其以倾灵，空灵，通灵，寂灵四种体质最为强大，而我剑宗宗主何文轩就是这四种体质当中的第二种，空灵体质，据我所知，这世上拥有这四种体质的无一不是惊世大能。”
“那师兄你的意思是萧剑也是这四种体质当中的一种？”
江畔本是女儿家，虽然偶有翻阅古经，但对于中州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奇闻异事并不知晓，甚至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任江南不同，剑宗收藏的大部分书籍几乎都被他看了个遍，所以他知道的自然比江畔多出很多。
对于四种体质，她闻所未闻，但从任江南的言语之中她也能感受到这四种体质的强大。
如果萧剑真的是这四种当中的某一种，那，发生这样的异相也就不奇怪了。
“不，不是。”
谁想到任江南居然摇摇头否认了她的猜测，随即又连忙说道。
“他不是这四种，而是另外一种。”
“另外一种？师兄你不是说有四种体质吗？”
“没错，的确是有四种，因为这四种体质每每出现，无不成长为惊世强者，所以这四种体质才会流传于剑宗密录上，但，还有一种体质却是密录上并没出现过的。”
“那是什么体质？”
“斩灵。”
“斩灵体质？”
“没错，若不是我当年无意之间翻阅古书时惊鸿一瞥，恐怕我真的还不知道当世还有这种体质，这种体质与大道之气的契合度极高，所以很容易产生共鸣，这使得凡拥有斩灵体质的人修行速度远远超出其他人，这种体质最可怕的地方还不是这里，拥有斩灵体质的人能在对战之中源源不断的补充本源之气，换句话说，就是这种体质只会愈战愈勇，绝对不会因本源之气耗尽而战败。”
任江南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江畔的震惊已经溢于言表。
“没想到，当世居然还有这样的体质。”
“我当初看到那本古籍的时候，当时的心情跟师妹你一样，如果真的有这种体质，那这样的人必定会遭来各大势利的疯狂抢夺，因为这样的人一旦有所成，那么同境界内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甚至跨境交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万物有盈就有亏，斩灵体质的确逆天，可它却是一个大大的鸡肋。”
“鸡肋？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世或许真有斩灵体质的人存在，但这种强大的能力却只能止步于养气境，根本无法做到本源之气化灵，所以，才会叫做斩灵。”
“师兄的意思是，斩灵体质的人将终生止步于养气境，根本无法突破化灵境？”
“没错，所以，我剑宗密录上从未记载过这一体质，因为这个体质，其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那也就是说，萧剑此生都无法化灵。”
“我查阅了无数古籍，都再未找到当年惊鸿一瞥的那一本，依稀记得在那之前中州有十四个人拥有斩灵体质，这十四个人在同境之中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可是，这十四人中有十三人都一生无法化灵，但还有一个。”
“那一个怎么样了？是不是成功了？”
江畔迫不及待的问道。
“后来？我不知道了，那本书只记载到那里，并未交代最后那个人有没有化灵成功，其实从樊城开始，我就在怀疑，后来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测，而这些日子，我每晚挑灯夜读，为的就是找出这种体质的破解方法，可惜，依然一无所获，现在，只希望在到达化灵那一步之前，能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吧。”
任江南重重长叹一声。
“如果真像师兄所说的斩灵体质都像萧剑现在这般霸道，或许就算是养气境，同样也能对战化灵境吧，毕竟，这样的一幕，说出去谁都不会信。”
“不，师妹，你错了，斩灵体质固然可怕，但也绝对做不到他这样疯狂，我现在敢断定，萧剑之前一定服用过什么天材地宝，这样的动静，可不是单凭一个体质可以做到的。”
任江南看着不远处渐渐枯萎的灵材，感受着愈渐稀薄的大道之气，胸口的心正剧烈的跳动着。
如果这样的人，能成功突破化灵境，那该是何等存在？
“再这么下去，整个灵药园的灵气恐怕全都被他抽空干净了。”
江畔着急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候，灵气风暴终于开始渐渐开始缓了下来。
“吞了这么多，你这家伙要是还没修复好本源之气，那我可就只能把你送下天剑山了。”
任江南担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尽管是苦笑。
萧剑的意识彻底恢复。
源源不断的大道之气涌入身体被本源之气统统吞食过后，这缕气终于回复到了原来一般大小。
但却不再是氤氲之色，而是变成了璀璨夺目的金色。
凝气，成功。
萧剑陡然睁开双眼，两眼之中有金色浮现，又突然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