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巷口搭起的粥棚蒸腾的热气还缓缓地飘着,香味扩散开来,一直蔓延进流民巷的每一个角落。
  雪还在下,素雪给楚荧撑着把纸伞,还是有风雪吹落在楚荧的身上。
  “刚才是我冒犯了。”老伯欲言又止,看了一眼门口端端正正站着的楚荧,又看了一眼扒着木门的童童,最后叹了一声,“罢了,你进来吧。”
  不过一方窄小破旧的小院,院子的角落里堆着些散碎的炭块。童童一路蹦蹦跳跳,把楚荧领进了屋子。
  房间不大,房间两头两张木板床,中间刚好放个歪着腿儿的旧桌子,便能坐在床上吃饭了,墙边放了个炭盆,里面只剩些炭渣,墙面早已被熏得漆黑。
  今儿个除夕,明明应当是顿丰盛的年夜饭,桌上却只摆了两个白面馒头,一碟酱菜,唯一不同的,应当便是,今天还多了个水煮蛋。或许在这般地方,一只白面馒头、一个鸡蛋,都已经称得上是一顿相当丰盛的饭菜了。
  楚荧收回目光,只低头打开食盒,取出热腾腾的水饺,放在桌上。手上一边动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童童聊:“童童今年多大?”
  “我今年就七岁啦!”童童面上天真。
  小姑娘明明都是到了七岁的年纪,身高看着却只有楚荧腰那么高。
  见楚荧拿了两碗,老伯表情一滞:“不用给我……”
  “老伯不必客气,想来林家三位小友以前也收老伯照顾颇多,不过是我代他们的一些心意罢了。”楚荧笑着回。
  童童拉着楚荧在她的床上一起坐下,然后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水饺热腾腾的水汽,映着小姑娘红彤彤的笑脸。
  “这就是饺子吗!”童童用木勺子又舀了一只塞进嘴里,第一只因着吃太快,甚至都没尝出味道来,吃到第二个的时候,才尝出些青菜和肉末的味道,“好吃!林家哥哥说得果然没错,姐姐,这个真好吃!”
  屋里没有茶,老伯只能用粗陋的陶杯子给楚荧倒了杯热水。
  看着埋头吃得开心的童童,老伯眼眶红了,最后也是低着头坐到了自己的床边,把放在自己一侧的装水饺的瓷碗,推到了童童的那头。
  “爷爷不吃吗?”童童咽了咽口水,抬头看爷爷。
  “呵呵,爷爷以前吃过的……”老伯只是慈祥地看着童童,半晌才把目光转到楚荧身上,“谢谢你。”
  楚荧笑着摇了摇头。
  “林家的那三个,原本也是住在这巷子里的,以前我家房子漏雨的时候,他们三个明明年纪也不大,上蹿下跳地陪着我修补……还常常陪着童童玩。”老伯揩了一下微湿的眼眶,眼神略有些复杂地看了楚荧一眼,“他们三个都是好孩子,身手不错人也机灵,虽说是官家……如今能有个去处,我看着也高兴。”
  楚荧想了想,只是笑着应:“老伯看起来并不喜欢官家。”
  老伯轻嗤一声,冷笑:“哼,别以为我今天同你好好说话,就是想巴结你们这些皇亲贵胄了,你们这些出身高的人,哪个不是把我们这些平民的命当成草一样轻贱?要不是看在童童的份儿上……。”
  “怎么会。”楚荧笑笑,抬手拿起杯子,并未嫌弃杯子粗旧,喝了口水,“若是我这般想,今日便也不会来这里了,不是么。”
  “爷爷跟我说,就是官家人害死我妈妈的。”正埋头吃水饺的童童突然抬起脸来,歪着头,又看了一眼楚荧,说,“可是我觉得漂亮姐姐是好人,还给我送好吃的来。”
  “说这么多做什么!”老伯严厉地瞪了小姑娘一眼,手掌拍在桌子上,“就是你们这样,轻信官家人的嘴脸才会受骗的!”
  童童被老伯拍桌这一下吓得不轻,眼眶登时就红了起来,楚荧看着这老伯,面上含怒,却是带着淡淡的忧愁。
  她的出身又不能选,为何要这般忌恨出身贵族的人呢。
  “出身什么人家倒也同人的秉性没有太大关系,老伯何必还要迁怒童童。”半晌,楚荧悠悠回道,“我们承阳候府从来没有亏待过林家三位小友,不就是个证明么。”
  “那不过是因为他们三个对你们还有使用的价值罢了!”老伯瞥了楚荧一眼。
  “老伯这话有些说笑了。”见老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楚荧的气势也丝毫没有被压下来,反倒是勾唇笑了笑,反问道,“那老伯以为,我开慈善坊,今日为大家送水饺,能获些什么好处不成?”
  “这……”老伯被楚荧问得答不上来,又道,“——承阳候府的少夫人,可不就是钱多得没处花,才想着来假慈悲么。”
  “按老伯这样说,妾身把这些钱花在巴结别的官太太身上,不必送到这里用处大多了么。”楚荧一张芙蓉面出落得极为精致,面上更是带着旁人所没有的动人光彩,“不过是想看看,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罢了。”
  看着楚荧,老伯眼神复杂,没接话。
  “爷爷也吃一个饺子吧。”童童从碗里夹起一只水灵灵的水饺,看着老伯面上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饺子放在老伯的面前,“这个,真的很好吃的。”
  “爷爷虽然没有见过妈妈,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说妈妈被骗了……”童童又低下头,小声地说,“但是……童童觉得,这个姐姐不是坏人。”
  小孩子的世界真是简单,只有好人和坏人,好的,和坏的。
  “爷爷……你别生气了……”
  老伯看着面前谨慎怯懦的童童,突然就流下了泪,然后赶忙拿手背胡乱地抹了两下。
  楚荧看向老伯:“若是老伯不介意,可以同我讲讲……童童母亲的事吗。”
  “她母亲,以前是在宫里妃子身边的丫头,走的时候也才堪堪二十岁……”老伯吸了吸鼻子,话音带着苦涩,然后缓缓仰起了头,眼眶里的泪却还是落了下来,“算着还有四年,兰儿就能出宫了——没想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都快七年了……。”
  老伯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只是他越往下说,楚荧的面色也就越难看了几分。
  “我们爷孙俩一直留在京城里,也不过是想着,万一、万一哪一天,兰儿真的没死、回来了,也总能找到我和童童……不过是痴人说梦——但总归是个念想不是?”老伯苦笑,“姑娘,你们承阳候府是好人,待我们这些下人心善,但……旁人眼里,我们不过是草菅人命罢了。”
  童童送楚荧出门的时候,楚荧其实还有些恍惚,蹲下身子替童童擦净了脸颊侧面沾染上的些许煤灰的痕迹,又目送童童阖上房门,这才轻轻叹了口气。
  “少夫人这样心疼他们,怎么不留些银子给这爷孙俩吗?”素雪见楚荧面上不忍,也是有些忧心地问道。
  楚荧这才回过神来,定了定神,又摇头:“素雪,我们是做慈善坊的,要帮的,是能帮到的所有的百姓,却不是专门只对某一家、某个人的,这样有失公平。”说完,又喃喃地接道,“就算真的要帮,也不应该用这个身份、这个方式……”
  7听完这话,素雪其实也是明白的,若是真的特殊照顾了谁,那便是偏颇、有失自家姑娘开慈善坊的目的了。
  重新整了整心情,楚荧又作出些轻松的神态:“回吧,今日能无意知道这些,也不算我们白开了这个慈善坊。”
  “我们”这两个字,说出来无心,听起来却暧昧又自然。
  素雪笑了笑,没吭声,只是顺从地跟上。
  姑娘和姑爷,当真是般配的。
  ——只是不知道姑娘和姑爷,如今……可别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发现自己和对方的心意吧?
  ——也就是说……其实两个人,还什么都没做呢?
  素雪好像有点笑不出来了。
  江斜推开慈善坊大门的时候,手中还提着个精致小巧的食盒,红木雕花,上面又绘了粉白和淡青色的螺钿。
  他进门时无人注意到他。大家忙碌一天,家家户户送完水饺,又撤了棚子清理完工具,一行人回了慈善坊里都已经是到了戌时。
  今日是岁末,江斜留下这个日子还在坊中做活儿的,要么便是独身,要么便是夫妻,忙完一天,倒也没有人急着回家,所幸大家就聚在一起,吃个便饭,过个新年。
  一楼无人,灯火只剩下了一盏,看着有些昏暗,江斜身上还带着外边沾的雪,听见坊中人多,便先把食盒放在了一边的角落里,众人皆在,带着自家小美人儿吃独食也不是事。
  江斜进了大门许久,素雪下来拿东西时候才看到江斜,赶忙要放下手中物什来招呼江斜:“姑爷……”
  “不必。”江斜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来就好,脱了身上的斗篷,“夫人呢?”
  “都在上面呢,说着今夜要吃个团圆饭。”素雪答。
  江斜笑着点点头。
  ——幸亏自己没来太迟,这个团圆饭,也算是能同她一起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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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她不想母仪天下》
  【飒爽英姿女将军x貌美如花真太子】
  #关于小师弟掉马成皇上这件事##穿衣服走人后原来那晚是当朝太子?##我当初不想当皇后真情实感#
  初见于镇国大将军府的时候,
  她最看不上新来的师弟,每天戴副面具故弄玄虚,温和知礼的样子,装给谁看;
  师弟也看不上师姐常宛,只知道舞刀弄枪,毫无半分女子模样,嫁的出去才怪。
  那一次的意外,一晚春风一度,雨打花树。
  常宛却连他第一次摘下面具的脸都懒得去看,就转身离开。
  到底是女子的清白,他求娶师姐常宛,
  常宛却淡淡地拒绝:错不在你。你我本无情意,就算今日我面前的人是当朝太子,许我将来做皇后,若我无意,那也绝无可能。
  山河平定,新帝登基,常宛身负战功进宫面圣,新帝却单独将她召入寝宫。
  层层幔帐珠帘之后,走出的男子如同人间绝色……
  ——却偏偏生了一张同那位战场上日日相伴的督军一模一样的脸?
  而这位人间绝色却走到常宛面前,勾着唇角问她:师姐这回可要当我的皇后?
  常宛:???
  *
  沈桦一生共求娶过三次师姐。
  第一次,看到那一夜暧昧的痕迹,常宛告诉他:天高海阔,大可不必。
  第二次,捧着酒盏坐在高高的城楼上,常宛告诉他:家国在先,私情无益。
  第三次,她终于红着脸,用生平只触碰过兵器的手,笨拙地牵住他,常宛告诉他:好。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用尽了一生,让常宛成为他的皇后。
  而他,却是她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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