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叔叔，您看这高架上车来车往的，您这样站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再说今天气温低，我看您穿得也不多，万一着了凉，多不划算啊。”齐东东作为王明远的第一狗腿，哦不，第一助理，为老板排忧解难可是他立足职场的基本技能，“再说，您这样，我们王总也没法跟许导交代啊。”
  许父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他看向王明远，“许婧跟你还有在联系？”
  上次许婧在家里讲的可是，她跟王明远已经很久没联系了，还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许导不是前两天还去过公司？我们公关部志愿还都很喜欢她呢。”齐东东一副惊讶的模样，那副“我是不是说错话”的“白莲花”模样，简直是绝了。
  王明远干咳两声，强忍住想要冲破喉咙的笑意，右手偷偷给齐东东竖了个大拇指。
  齐东东心下一喜，今年的年终奖稳了。
  另一边许父听得眉头直皱，“许婧前两天还去你公司了？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王明远正思考着如何“巧妙”回答许父的问题，这时候，一辆交警摩托车停在了他们身边。
  “你们干什么呢，高架上唠嗑啊，驾驶座拿出来。”
  “警察同志，不好意思，我没油了，现在正等着人送油过来呢，真是不好意思。”许父边掏驾驶证边说道。
  交警看了前后停着的两辆车一眼，一边接过许父的驾驶证一边说道：“看你也是老司机了，还会犯忘给车加油这种事情。他车没油了，你们车也没油了？”这句话是对着王明远和齐东东说的。
  王明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刚好路过，看到我爸的车停在旁边，所以就停下来看看。”
  “然后就停下来唠嗑？”交警用看病人的目光看了几人一眼。
  “你们俩各罚两百，扣三分，你爸算是事故停车，你呢本来该记六分的，但看你情有可原，也按事故停车算，驾照呢？”交警单子写到一半抬头看王明远。
  齐东东连忙挤过来将自己的驾照递过去，“我开的车，罚我罚我。”
  交警奇怪地看了看齐东东，又看了一眼停在前头的奔驰商务车，眼里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行，为了不阻碍交通，这辆车我们先拖走，你送你爸回去，有空到交警大队办手续领车，行吧？”
  “行！”不等许父回应，王明远就一口答应道。
  交警闻言已经拿起手机打电话，许父虽然嘀咕着“不用拖车，送油的应该快到了”，但也没有出言反对，他惦记着刚刚齐东东说的，许婧前两天去了王明远公司的事，这事关女儿的大事，得问仔细了。
  “车里有蔬菜水果之类容易坏的东西不，都拿拿出。”交警提醒道。
  许父连忙道，“对对对，后车厢还有几箱橘子……”
  “那得拿出来，叔叔您把后车厢打开，我帮您搬。”齐东东立刻借口道。
  许父没察觉到什么不对，配合着将后车厢打开，于是等他反应过来后，他后车厢里的橘子都到了王明远车里，他本人也已经坐在了王明远旁边。
  车子缓缓向前驶去，“叔叔，前面下高速右转那个小区对不对？”
  “对，没错。”老许有些不自在地回答道，他怎么就应下让王明远送他到老蒋他们那儿去了呢。
  “明远啊，其实这送东西的事也不是很急，你们先去忙自己的事好了。”他想想还是有些不合适。
  “爸，是去蒋叔他们那吧，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而且这么多箱水果，您一个人拎不方便。”王明远体贴地说道。
  “那怎么一样……”女婿和前女婿，那是一回事嘛，对了，“许婧去你公司那事，怎么回事，你们还在联系。”老许终于想起正事来。
  欺骗人是可耻的，但是如果善意的谎言能带给人好的结果，那也未尝不可取，更何况他这也不算什么谎言，只是尚未修饰一下现实而已，王明远只用三十秒就说服了自己。
  “爸，您也知道许婧不是新闻里说的那种人……”
  王明远的第一句话就让许父极有认同感。
  “那当然了，那丫头虽然要强了点，嘴巴坏了点，但绝对不会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因为困难而背弃婚姻和家庭。”许父的语气有些激动，显然这两个月的流言蜚语让这个爱女儿的父亲很不好受。
  王明远第n次反省自己曾经的白痴主意，“您说得对，如果她知道，她绝对不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许父看王明远的眼神明显柔和下来，其实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面子哪有女儿重要，只是大男人不会直接表达自己的情感，在别人看来就是许父爱面子。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许父诚恳地说道。
  王明远摇头，“不是我这么想，而是事实如此。爸，我和许婧之间的关系，不是一张简简单单的离婚证可以定义的，当年虽然是她先提的离婚，但是如果我肯跟她沟通，哪怕是一句，她都不会这样干脆利落。”
  “我那时候创业失败，几乎什么都没了，我不仅不能给她舒适的生活，甚至还可能让她跟我一起曝露在风雨里，那时候的我就像个胆小鬼，不敢自己提离婚，就一步步几乎是纵容地看着我们之间的问题扩大，然后不可挽回。”
  王明远本想适当修饰一下当年的事，好引起许父对他的同情心，从而消灭前段时间乱七八糟传闻的负面影响，但是说着说着，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当时自己的潜意识是不是就是这么想的。
  明明一个电话一个短信就能挽回的事情，或许她只是在等他先低头，等他说一句对不起，但是他什么都没做，沉默地签完离婚协议书，然后一个人醉生梦死寻死觅活……
  第44章 不是说王明远和老许家闺……
  044
  在王明远叙述的过程中, 老许的神色从惊讶到惊愕，再从感动到震撼。
  “我们早该想到的，你们的感情那么好, 怎么可能结婚不到两年就分开了！”
  许父看着王明远, 心中感慨万千，通过王明远的叙述, 他脑补了一个为家庭忍辱负重的男子汉形象，这让自认为为家庭奉献了半生的许父产生了极大的共鸣。
  他用力拍了拍王明远的肩膀，“虽说处理事情不够成熟, 但是有责任心, 有担当, 好样的！”
  他又想起了早上他老婆说的那个给许婧介绍的相亲对象，为了一个房子名字的关系，跟自己谈了几年的女朋友分手, 相比较而言，王明远实在是好太多了。
  许父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说许婧上礼拜还去了你公司, 那你们……”
  老许了解自己的女儿，许婧不是那种离婚了还能跟前夫做朋友的人, 这一声不响地跑到前夫公司，还跟人家员工处的不错, 这里头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官司。
  “我们现在还算不错，当年的事我一直在后悔，爸，你不要信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我这辈子除了许婧从来没有过第二个女人。”王明远见缝插针地表忠心。
  老许闻言心中不免有一丝讶异，但看着王明远信誓旦旦的模样, 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变得更加柔和。
  “我现在已经在努力挽回许婧了，但是我还是希望这件事能得到您的支持。”王明远郑重地说道。
  老许对于王明远这种事先征求他意见的行为感到十分满意，老人，特别是他这种坐了大半辈子机.关单.位的老人，最受用的就是这种尊重。
  不过老许也不是听了两句好话就会卖女儿的人，他沉默片刻开口道：“你们年轻人的事，终究要你们自己做决定，如果你和许婧能再走到一起，那也是好事。”
  “那当然，爸爸。”王明远立刻道。
  “对了，你还没说许婧到你公司的事，到底怎么回事？”老许还是没忘记这个事。
  王明远干咳一声，刚刚齐东东说得暧昧，但实际上许婧就是为了解决网上那些铺天盖地的绯闻过去的，这能照实说嘛？必须不能啊！
  “是我让她过去帮我一个小忙。”王明远斟酌着语句说道。
  许父眉毛一挑，“你让她去，她就去了？”他女儿可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性格。
  王明远笑笑，没说话，过了许久他才憋出一句，“许婧心软。”
  看着王明远一副认真的模样，老许不由想起了许婧今天外出的目的，他女儿……这都算什么事啊。
  “对对对，那丫头就是嘴硬心软，随她妈。”许父掩饰性地干笑两声。
  王明远因为“善意的谎言”有些心虚，许父因为女儿疑似有脚踏两只船的行为也有些心虚，于是心虚的两个人，外加一个沉浸在年终奖幻想里的齐东东，三人在十分和谐的气氛下到达了老蒋家楼下。
  “就送到这儿吧，别因为我耽误你的事。”。许父说道。
  王明远摆摆手，“我下午没什么事，，而且这么多箱水果，总不能让您一个人搬。”
  齐东东也赶忙接口，“对，叔叔我帮您搬，您这么大年纪了，搬这么多东西扭到腰就不好了。”说着没等许父回话，就已经去拿后车厢的箱子。
  见此，许父也就不再坚持，他大步走到入户门前，按下老蒋家门牌号，呼叫铃响了两声就被接起，“咔嚓”一声，大门打开。
  三人一齐将几箱水果拎到电梯前。
  许父按下电梯，随后看向王明远，“好了，剩下的我自己可以搞定，你们先回去吧。”
  王明远摸摸自己的鼻子，到了现在，他确实没有借口再呆下去。
  “那，爸，您要回去提前打电话给我，我可以过来接您。”
  许父轻笑出声来，“不用了，这里到我家又不远，打个车就到，你呀，如果你和小婧能再走到一起，我也会很高兴的。”老许神态慈和，看向王明远的目光中满是笑意。
  王明远闻言，浑身一震，他感觉自己好似大冬天被塞进了暖炉里，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畅。
  他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我们的王大总裁绝对能笑出声来。他追妻路上最大的障碍，被他机智地无声无息地消弭了。
  “谢谢爸，那我们先走了。”
  王明远的话音刚落，“叮”，电梯到了。
  一个和许父差不多年纪的男子从电梯走出来，他看到许父，脸上露出微笑。
  “老许，你也太客气了，幸好我下来接你，不然你一个人怎么拿得过。”
  许父面上有瞬间的不自然，他不由看向自己身后还没来得及离开的王明远，这都叫什么事啊……
  与许父年纪差不多的男子，也就是老蒋顺着许父的目光看去。
  “王……王明远？！”老蒋惊叫出声来。
  老蒋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位风头正盛的首富，别说他当年去参加过王明远和许婧的婚礼，就说智创这几年的发展，为江城贡献的gdp。甚至有人说江城新一线的地位，人工智能之都的名号，有一半是智创打下来的。
  这不，前阵子宁市的领导们还琢磨着和智创弄个城市级的战略化合作项目，照他们的说法，真正算起来宁市才是王明远的老家，江城也只是沾了光而已，没有自己人捞不到好处反而便宜了外人的事。
  “蒋叔叔你好。”
  王明远愣了一下，随即开口打招呼。
  齐东东见状，也连忙问好。
  “好好好，你们好。”老蒋连忙道。
  不是说王明远和老许家闺女已经离婚了嘛，前几个礼拜老许还因为这事请了一个礼拜的假，他们私下聚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少骂王明远。
  但今天怎么回事？岳丈和前女婿一起，还给他们来送水果？心里腹诽着，老蒋面上还是一点没显露出来，“老许，明远，还有这位……”
  “蒋先生您好，我是齐东东，是王总的助理。”齐东东立刻自我介绍道。
  “你好你好，齐助理，还有大家一起上去喝杯茶吧。”老蒋热情地招呼道。
  许父面色尴尬，他使劲给老蒋打眼色，但平日里挺会看颜色的老伙计，今天就像瞎了一样，根本没看懂他的暗示。
  行吧，到了现在他也不可能再叫王明远回去，“那一起上去吧。”许父听到自己这样说道。
  “明远你这回是回来过年吗？爸妈身体还好吧？”
  “嗯，我近几年都是回宁市过年的，爸妈身体都不错，还在上老年大学。”
  “有你这么个出息的儿子，你爸妈就提早享清福喽，不像我，我们家那个臭小子，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毕业非要留在上海。”
  “年轻人嘛，试错成本低，他愿意闯是好事。”
  “是嘛，哈哈哈。”
  电梯里充斥着老蒋爽朗的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