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一夜无眠,司马冰心打着呵欠,怎么都没法相信昨晚的荒唐,素来深恨兽族的自己,居然有觉不睡,陪着跑来找妈妈说故事的两个狼童玩闹,最后还讲了一晚的故事给他们。
  对自己的解释,是因为不想回去面对那个男人。
  自身血脉的秘密,不但关乎性命,还牵涉司马、玉虚两家的绝密,内中使用的技术、资源,若为人所知,都会闹出大事来,自己绝不允许知情的外人活着,这是自己的责任。
  但……已经失手一次,甚至全弄不清楚他如何脱身的,再见到他,出手说不过去,不出手又交代不过去,在心里整出头绪之前,只能像只缩头乌龟一样先逃避。
  就这么耗了一晚,直到天亮,精神不好的自己,被狼妃叫出去,准备出发,也见到了那个男人,他一只脚裹着绷带,拄着拐杖,虽然受了伤,却对昨晚的事只字不提,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不知算不算体贴的体贴,确实让自己颇为受用,而安德烈等兽人在旁,自己也不好翻脸对“丈夫”出手,只好打迷糊仗,就这么干笑着陪在他身旁,扶着他走路。
  “别高兴太早……我这人讲究礼尚往来,这笔帐我早晚会讨的。”
  带着阴险的窃笑,温去病搂着小美女的肩头,压低声音说话,后者是首次没对他的触碰表示抗拒,但下意识地双手按在臀后,提防的意图明显,却让温去病莞尔。
  “喂,掩耳盗铃是不好的,妳这动作,胸口太突出了,是在暗示我作什么吗?”
  “啊!”
  司马冰心一惊,先是双臂交叠,护住胸口,跟着又觉得不妥,一手摀胸,一手遮臀,像盯贼一样盯着温去病,紧张兮兮的神情,先引得安德烈等一众狼人哈哈大笑,称赞温去病有一个可爱的俏娇妻,艳福无边。
  温去病笑而不语,只是在司马冰心动作时,细看她眼角眉梢的一层黑气,这股黑气昨天并没有,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她内伤严重,又强行压制。
  这真是弄巧反拙的鸟事,如果碰上意外,要出手战斗,这丫头非但帮不上忙,还会成为负累,自己得要想办法连她一起救,这负担就大了……
  朝王子府外的观察哨看一眼,温去病心中不无忐忑,照情势估计,只要己方当心一点,对面应该还不至于有什么行动吧?昨晚好不容易从安德烈的口中,探知了狼王庙的一些虚实,现下求神拜佛,也要祈祷自己入庙行窃之前,不要有任何的节外生枝……
  准备妥当后,一行人在兽人武卫的护送下,悄悄出门,前往狼王庙的外围,探看状况。
  这是温去病的要求,因为事情紧急,蒐集情报是重中之重,很多东西只看图卷与文书,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王子手下又没有可信赖的人才,如果不现在就去踩踩盘,到时候才发现问题,根本不及应付。
  安德烈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宁冒风险,率众陪着两人外出,还给两人用上了最高等的掩形道具,让两人能顶着狼族的形象上街,以策安全。
  “这是我飙狼族最杰出的造器大师柯勒所做,只要戴上,在我飙狼族内,没有人能够看穿你们的伪装。”
  “……真的是耶,如果只在飙狼族境内走的话。”
  温去病接过那个护额道具时,忍不住微笑说话,安德烈听出了话中之意,狼首不会脸红,却难掩尴尬。
  兽族勇悍无双,战力爆发起来,能战平数个同境界的人族武者,但工艺就是兽族弱项,什么造器大师,无非是自吹自擂的脸上贴金,和九龙寨里那些经过严谨考核出来的大师,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之前安德烈跑飞云绿洲,所装配的变身道具,温去病看来简直烂得可以,拿掉面罩头套后,底下虽然是人面,但整排兽人生着同一张脸,这种装备烂到无法及格,也就只能在兽族中骗骗乡巴佬,拿到外头去,恐怕几下就给人看穿了。
  不过,比起创造,温去病更擅长修理与改造,所以东西入手后,稍微调整,就交付给司马冰心与自己使用,两人完全化为狼人外形。
  相较于必须要改头换面的两人,二王子安德烈的换装改扮,才是真正诡异的地方。
  狼王庙,是祭祀历代狼主神位之处,近似皇陵,却更为神圣,可能是飙狼族境内最宏伟壮观的建筑物,不允许任何兽人靠近,唯有纯血的王族之后,才能跪谒参拜。
  于情于理,安德烈身为二王子,有充分资格拜谒祖陵,但他不但没法光明正大直赴狼王庙,甚至连出门都要乔装改扮,与近卫们同扮成普通狼人,这小心翼翼的谨慎,看在温去病眼中,真心感叹这名王子的不易。
  安德烈道:“我王兄对我提防甚深,别说发现我去王庙,就是我随便上街,也会引起他的警惕,逼不得已,只能这样行动,两位勿怪。”
  温去病笑道:“理解,理解,天下间有着各种不同的兄弟,习惯便好。”
  司马冰心道:“你大哥不是个东西,你倒是不错,生的儿子很可爱,娶的老婆也是好人……我可不是随随便便会夸奖兽族的喔。”
  温去病闻言心有戚戚焉,当得知这丫头和安德烈的妻子、一双儿子玩了整夜,自己下巴都快掉了,记得她明明就很仇视兽族的啊,根深蒂固的仇恨,有那么容易放下吗?
  ……或者,这也与她兄长有关?说到底,是樵峰那呆瓜的妹妹……
  安德烈道:“王兄与我理念不合,但如果不是遮日那王给他的压力太大,他也不会这么走极端……两位来自南方,听过遮日那王吗?”
  有些转移话题的意味,但温去病还是把话接过了。
  “听过,大名鼎鼎的狮子心王,九次大会兽族,帝南那边的几支兽族,基本都与之结盟,臣服于他,年纪虽轻,却踏入地阶,更有统御之能,而且……”
  温去病道:“这家伙有狮王雄才,又有蛇之阴毒,他一面培养实力,一面打仗从不硬来,天府王家、江北袁家、神都武家在他气候未成前,都曾派兵扫荡过他,他缩进龟洞里,自己躲得不见人,却利用讨伐军对付其他兽族,等讨伐军一走,他就出来鲸吞兽族势力,藉此壮大自身,,,几年之中,这么来来往往,成为天南一霸,如今……怕是哪个世家也不敢说稳赢他了。”
  司马冰心点头道:“我也曾听过他的名头,但没有那么详细,大多只说他是个吃人的疯王,狮子心王的那个心字,就是指他喜爱生食人心。”
  兽人虽然在名称里带个兽字,千万年来却素以高等种族自居,像吃人这种事,九成九九的兽人一世也未有过念头,这个狮子心王喜食人心,诸般吃人的事迹传到人族,自然声名远扬。
  人人都知兽族中有个吃人的魔头,不但强大,还喜欢偷袭打闷棍,贸然征伐,胜了也还罢了,若不胜或败了,可能沦为兽牙底下的小鲜肉,比单纯战死恐怖得多,即使是地阶强人,不畏惧死亡,也未必有那勇气沦为兽食。
  这个恶名,一定程度上对讨伐者起了吓阻作用,而那有违传统兽族观念的发展路线,让狮子心王迅速壮大,对其余兽族起了压力,,,司马冰心道:“我听说,百族大战后崛起的新生代兽族,主战的鹰派,都以这个食人兽王为目标,不是希望能与他并肩作战,就是想与他别别苗头,比如你们的这个托尔斯基。”
  温去病笑道:“大王子可是西北兽族的激进份子,他会盟西北各兽族的动作,明显就是跟遮日那王争锋,如果遮日那王到了,在这个强烈刺激下,他会有什么偏激行为,很难估计,难怪二王子会这么担心……”
  “不只如此,遮日那王本身就是个大变量,他锐意发展,与人族不打硬仗却也不畏战,到底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却始终说不清楚,立场暧昧,行为每每出人意表,他到来后,会有什么动作?我想都不敢想。”
  安德烈边说边摇头,他就站在温去病身旁,与之并肩行走,还帮着搀扶动作不便的温去病。
  对于这位南方兽族的新世代共主,安德烈了解有限,但可以听得出来,飙狼族上下,甚至西北各兽族都忌惮甚深,托尔斯基为了示威,特地邀他北上会盟,可这位狮王真的到来后,会发生什么事,却是谁也猜不到……
  众人一路急行,飙狼族的领地不大,不过数百里方圆,这番赶路,脚程均快,虽然温去病体力有限,脚上又有伤,但司马冰心在旁搀扶,安德烈又体谅技术人员,让其他兽人不时相帮,总算在下午时分,赶到狼王庙。
  狼族的王陵,不是随随便便能进去的,还在十余里外,众人就看见奇光幻彩,冲天而起,一个巨大法阵,屏障住整个山区,闯入者大老远就会被发现。
  温去病等人不能靠近,在护法大阵之外的山上远观,只见前方山中彩光冲天,一座用琉璃瓦砌成的殿堂建筑,巍峨独立,不住从中散出七彩光霞,瑰丽奇幻,妙不可言。
  “这就是……狼王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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