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楚云之死（上）

  “嗡！”
  当一道惊动天地的怒喝，如同晴天霹雳般响起。
  所有人都浑身剧颤，神魂欲裂，而后便是惊讶地见到，虚空在颤栗，天穹在生电，赤炎在交炽。
  在各种目光的注视下，楚云回光返照，虎目神芒滔滔，黑发冲冠，整个人比起全盛时期，还要显得强横得多，仿若毫发无损。
  他身上的威势，更是炽盛得肉眼可见。
  “轰轰轰轰轰！”
  仙芒澎湃，气焰席卷九重天，上惊苍宇，霸绝乾坤，让楚云变得像是沐浴在圣虹中的剑神。
  此际，在邪王周围，有混沌气汹涌。
  那里成片的虚空，仿佛都结成了坚冰，让他完全动弹不得，这是断空神通的伟力。
  “嗯？”邪王血眼一眯，显然是对这突如其来的时空之力感到略微惊奇。
  只不过，旋即他冷哼一声，血色双目一凝，四周的虚空，就如同玻璃般碎裂，一条条粗大天痕当即划乱而开，若雷电般撕裂。
  显然，对邪王而言，哪怕是断空神通，也只不过是弹指可灭的雕虫小技。
  但楚云燃尽生命的爆发，只是为了这一瞬的凝滞！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道暴怒的战吼声响起，楚云神目圆睁，全身爆开万道血箭，彻底染红了天宇，浴血斩击！
  他左手收起古图，死死地掐住邪王插在胸膛的前臂，右手则是横挥魔剑，整条右臂青筋凸起如虬龙，暴涨得无比吓人！
  “轰！！！”
  神臂横空，霞光压塌十方天穹，伴着血色火龙，与赤红剑电，炎雷交炽成片！
  剑芒暴涌，战意腾腾，一道剑光朝邪王杀去，宛若灭世神虹，让众人看得肝胆剧颤！
  这是楚云平生至强的一击，混合着两种圣魂奥义以及所有的真元，更是他临死前，精气神意剑高度合一的反杀一击。
  下一瞬，楚云的绝命一剑，就尽数斩在邪王的头颅上！
  “轰隆隆！轰隆隆！”
  苍宇破碎，剑霞翻涌，炎雷暴烈！
  只见那里的虚空，顿时发生了剑元大爆炸，无比的惊颤，溃灭气蒸腾。
  “哐——！！！”
  旋即，一声金属的脆响，震耳欲聋，只见邪王暗黑头盔的一边，被魔剑斩出了无数的裂痕。
  很快，随着剑光泯灭，半边战盔的碎片，都化成了尘埃。
  但邪王本人，却是毫发无损。
  见状，众人惊讶得捂住嘴巴，不曾想楚云惊天动地的舍命一剑，居然还是对邪王毫无作用！
  这一位至尊人物，实在太恐怖了！
  “失败了……”
  当完成舍命一击，发现自己最终一击无果，楚云就完全乏力了，眼前越发的昏暗，四肢亦无力地垂落而下。
  显然，他已经到了人死灯灭的时候。
  他只能口吐败血，摇摇晃晃地抬头看去，要认住这个杀死自己的邪王。
  然而，当楚云近距离目睹邪王的半边真容，那原先如死灰般的双眼，却变得越来越惊颤、越来越凄怆，如遭五雷轰顶，浑身如坠冰窟！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这一刻，楚云悲怆、激愤、不解、绝望、无助，神色充满不敢置信，几乎要瞪裂一双眼眸！
  因为，此时映入他眼帘的，竟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半张脸孔。
  如刀削般的脸型轮廓，留有络腮胡，棱角无比分明，鼻子高挺而丰隆，浓黑的刀眉斜指额角，眼睛如狮子般雄奇，显示出其不凡的霸道与威严。
  隐藏着暗黑战盔下的大邪王，居然……真的就是楚山河！真的就是他楚云的亲生父亲！！！
  当然，眼见邪王面甲破碎，露出半边真容，众人也是张口结舌……
  这……这怎么回事？！
  为何邪王的五官和轮廓，和楚云长得如此相像？！
  这也太难以置信了……两个人，就像是父子一般！
  “怎会如此……这……这……不可能！不可能！”而在场最激动的人，除了楚云之外，当然就是倒在血泊中的幽姬。
  她凤目瞪圆，颤抖不已，简直混乱到极点，全身如遭万道雷霆劈打。
  “楚……楚天河？！！”
  她惊叫出声，带着不解、带着凄怆、带着怨念，只觉得大脑被狠狠地敲了一记。
  此际，远远望着邪王的真容，幽姬彷徨失措地连连摇头，脸上写满不可思议的神色。
  她知道，这个名为邪王的男人……的确就是楚天河！即使化了灰她都绝对认得，不会有错的！
  但是，他从来都不打女人，刚才为何会出手打她幽姬？
  难道那么多年没见，就不认识她了？
  而且，他为何穿着一副暗黑战甲，加入什么冥殿？！
  最令幽姬惊疑的是，正所谓虎毒不食子，楚天河居然亲手把自己的儿子给杀死了？！
  她当年所认识的浪子剑修，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轰轰轰！”
  这一刻，骇浪扑击苍天，席卷十方虚空，周围动荡不已。
  然而，饶是众人再惊讶、再困惑、再愕然，都完全比不上此时楚云内心里的澎湃惊涛。
  事实上，如果对方是不认识的陌生强者，楚云也不会如此激动。
  但是，当他舍命击碎对方的面甲后，却发现这一名冥王，居然会是失踪已久的亲父。
  如此惊撼、震怖的冲击，绝不是用言语可以解释得清的。
  楚云万万没想到，杀死自己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的父亲！
  换而言之，此前所有的线索和推断，基本都是正确的，楚山河已经人性泯灭，背叛了整个家族，背叛了知己，更背叛了他楚云。
  这是名副其实的大邪王！
  本来，如果楚云气息鼎盛，或许会去怒斥、去责骂、去质问，要弄清楚为何昔日敬仰的好父亲，会变成现在这个邪恶的样子。
  但是，随着生机消散，大亮的目光渐渐变得昏暗起来，他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去愤怒、去叱喝了。
  现在他仅余的，只有无限的心酸、凄伤和痛苦，以及数之不尽的委屈……
  “为……为什么？”
  看着眼前沉默的邪王，楚云无助地发问，像是被遗弃的孤儿，目光很凄然，那惨白至极的脸上，皆是复杂的神色。
  “哇”的一声，他大口大口咳血。
  鲜红的血液，不断地落在胸膛前的血手之上，让邪王当下木然不动，那半边脸神色发怔。
  旋即，楚云眼神黯淡了，瞳孔急速散开。
  他已经完全聚焦不到视线，只能无力地握住那只插进胸膛的黑暗铁手，以微不可闻的虚弱声音，断断续续地开口。
  “为……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会是你……”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啊……”
  “爹……”
  说到最后一字，楚云眸光昏暗，头颅低垂下去，声音很沙哑，而嘴角的鲜血，也已经汇聚成流，是那么的无助、凄楚、苦涩。
  “这……”
  与此同时，当听到那一声脆弱委屈、几乎是啜泣着喊出来的称呼，邪王当即血眼一瞪，完全楞在半空当中。
  那一只早已血淋淋的铁手，也都在不断地颤抖。
  “我……我……”血目彷徨，猛然俯首，望着眼前亲手杀掉的少年，邪王当空失神，无比的混乱。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犯下了一个弥天大错！
  “嗤啦……”
  突然间，邪王把铁手迅疾地抽出，而后单手虚按，稳住无力的楚云，立刻全力运转功体，为其迅速止血并治疗伤势。
  就连邪王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一切，就像是本能的行为，让全场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又杀，又救？
  只可惜，哪怕是盖世无敌的大邪王，此时的混乱救援，都已经来得太迟太迟。
  “滴滴答答……”
  随着嘴角血流如注，楚云眼神在熄灭，如烛火燃尽，慢慢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