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战火孤儿
“若真的把水灵珠给他，玄铁战堡就没办法正常生产。出了这样的事，林家该不会坐视不理吧？”钱如意思忖道。
郑惜才恍然道：“我这就派人去说。”
钱如意道：“不，你亲自去一趟，把前因后果都告诉林耀宗。让他们林家判断，若姜离是他们都惹不起的大人物，这水灵珠我们还了便是。”
郑惜才点了点头，道：“好的。”
他刚走出门，背后钱如意又喊道：“派护卫军把钟家的人都拿了，别让他们去历城通风报信。”
旁边卫队长大着胆子问道：“夫人，我们继续搜吗？”
钱如意道：“搜，为什么不搜。找人来绘出莲夫人和那男子的画像，在全城搜捕。”
郑惜才一出门，正好碰上孙穆，他问道：“你来做什么？”
孙穆躬身一礼道：“不知莲夫人是不是来了城主府，内人在跟她学习针织技法，想问她下午有没有空来家里教课。”
郑惜才皱眉道：“这点琐事也要你特意跑一趟？”
孙穆笑道：“惧内，没办法。”
郑惜才心中一动，道：“莲夫人有事先走了，正好，你不忙着去找她，先陪我走一趟。”
孙穆心下暗暗焦急，但面上却保持恭敬，依言跟在郑惜才的身后。
当叶苏再次出现在刚才消失的房间中时，所有人都已经散去，只剩下两个卫兵打着哈欠站在门口闲聊。
“老张，你昨晚干嘛去了，怎么比我还困的样子？”
“唉，别提了，昨晚被家里那小娘皮折腾了一宿，腿都软了。”
“哈哈，都说三十如狼，四十似虎，你家那只正好卡在中间，又狼又虎，当然厉害。”
“别说我了，老李你还不是不停打哈欠。昨晚在城主府里睡不好？”
“偷偷告诉你，我压根就没在城主府里睡。装了装样子，队长走了以后，我就从后面那小洞钻出去了。”
“你可真行，就不怕被发现？”
“哪会有人发现，一楼厕所往后，平日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跟你说，那春香的胸我昨晚可是摸了个过瘾，真叫一个大……”
两人聊着聊着便讨论起城中烟花之地，哪家的姑娘身材更好，长得更水灵。用香艳之事来压制困意，根本没注意到背后有个人悄悄靠了上来。
叶苏突然双手按着两人的脑袋碰在一起，“咚”的一声，两人便软倒在地上。
两股死气被叶苏吸入体内，让叶苏心中一畅。
死气对死徒来说，就和食物一样重要。叶苏受伤或死气不足的时候，会感受到明显的饥渴，就和腹中空空的饥饿感一样难以忍受。
而吸入死气的时候，也会感觉到很大的快感。死气质量越高，越觉得美味，这就和进食是一个道理。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特性，才让死徒变成了全位面所有生灵的公敌。
根据刚才两人的交谈，叶苏悄悄下楼，很快便找到了那个可以溜出城主府的小洞。
正门处把守了大批卫兵，他们却不知道这次搜寻的目标，已经从另一侧的小洞溜了出去。
离开城主府便是铁角城的烟花巷，现在是上午，整条街都没什么人。叶苏身形匆匆，往前疾走，他也不知道到底该往哪去，只是先尽量离城主府越远越好。
没想到这条巷子走到尽头，便是一个宽大的广场，一边是进城的街口，而另一边就是出城的大门。
进城街口处有不少卫兵正在赶来，叶苏只好向着城外走。
铁角城的治安队伍有应急措施，但事发突然，想要绘出叶苏的画像还要一段时间，此时没有任何一个卫兵知道，面前匆匆走过的就是叶苏。
钟晴出城以后被安顿在了集镇的一处民宅中。
这处民宅是孙穆的私产，平日里也就是闲置，放了些郊游打猎用的器具。
钟晴担心莲夫人和叶苏的安危，一直站在大门旁焦急等待，时不时推开一丝，观察外面情况。
这处民宅旁便是昨日见过的大铁笼，里面曾有小孩进行对战表演。
一大早外面吵吵闹闹，大铁笼旁围了一群人。
这些人都是城中的百姓，他们得知这个集镇处有人虐待孩童，便自发组成队伍，来到此处进行声讨。
铁笼旁站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中年男子，长相十分市侩，留着八字胡，带着谄媚的笑容。他大声辩解道：“诸位听我说，这些孩子都是我从战场上捡来的孤儿，我不是在利用他们牟利，而是给他们一个能活下去的机会。”
本来该是义正言辞的话语，被他这样一个形象的人说出来，没有丝毫说服力。
人群中不断有人提出辩驳，甚至很难听的喝骂。
“你把这些孩子关在笼子里，让他们互相厮杀就是活下去的机会？”
“他们都还是孩子啊！”
“巧舌如簧，你这样的人要是能有这份好心，老母猪都会上树。”
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方脸浓眉的中年男子，他大声道：“大家静一静！我是铁角城衙的执事，正是负责民籍管理。我建议先把这个人贩子抓起来，然后这些孩子由我们派人送返原籍。”
人群中一片叫好声，但旁边民居中却冲出一个身材壮硕的妇女，她头发蓬乱，四肢粗大，偏偏长了一张五官精致的脸。
妇女围着围裙，手拿菜刀，一看就是刚从厨房里出来。
她挥舞着菜刀，怒吼道：“谁敢抓我当家的，我就剁了谁！”
那名执事看见壮硕妇女吓了一跳，看了看脸却又眼前一亮，不禁摇头惋惜道：“果然蛇鼠一窝，都是蛮鄙之人。”
佝偻着身子的中年男子终于站直了，眼角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精光。
他将妇女推到自己身后，依然满面笑容道：“诸位听我解释，这些孩子真的是战场上的孤儿，若是被送返原籍，他们的处境将会更加凄惨。若是不信，可由这位官员进行核实，我毛有财绝无半句谎话。”
孩子们也围在了毛有财的身旁，一双双充满敌意的眼睛瞪着围观者。
围观的人大多是秉着一颗善心，想要为这些孩子争取自由。他们认为自己是站在道德的最高点上，自然不允许毛有财这种市侩卑鄙的小人巧舌如簧。
看到孩子们那同仇敌忾的模样，围观者更是觉得毛有财可恨，不仅禁锢了孩子们的自由，逼着他们小小年纪就要互相厮杀，居然还给这些孩子洗脑，让他们认为这样才是对的。
其中一个妇女高声道：“你这个骗子，不要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若是真的好心，为何不带着他们做其他的事，而要让他们互相厮杀。他们都还只是孩子啊！”
妇女的话得到了大家的共鸣，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对啊，他们只是孩子啊！”
“他们只是孩子！”
“只是孩子！”
……
毛有财诚恳道：“我也想让他们过更好的生活，但我除了教些杀人之术，便没其他本事了。我只是做了我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若是我有诸位的条件，我也希望他们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长大，接受应有的教育。”
不知何时叶苏也凑在了围观的人群里，他拍了拍那中年妇女的肩膀，建议道：“我看你家应该挺有钱的，你领养几个孩子回去怎么样？”
中年妇女回头看了叶苏一眼，不禁心中一动，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但她认真看过一圈在毛有财身旁的孩子们，立刻又打消了这个想法。这些孩子太脏了，指甲缝里全是泥，身上破破烂烂，面黄肌瘦，有很多都带着伤。每个孩子的脸上都带着仇恨和倔强的表情，对中年妇女来说极为刺眼。这种孩子领回家，会把自己的孩子也教坏的。
中年妇女默不作声，偷偷往后退了一步，不再说话。
人群中斥责鼓噪的人还有很多，少了中年妇女一个，并没有什么变化。
钟晴正好从门缝中看到了叶苏，她心中大喜，赶忙冲出来跑到叶苏身旁。
两人几乎是同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起来真是缘分，叶苏为躲开卫队，刚跑出城就看到大铁笼边上围了一群人。
他在神魔界的时候，也曾收养过许多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的孤儿。知道这些孤儿的苦楚，也知道其实收养这些孤儿，必须拥有很大的能力和勇气。
他站在一旁将整件事听得清清楚楚，知道毛有财就算长得再猥琐，他也做的事也不能被诋毁。这老爷们有一颗足够善良的心，而且他堂堂正正，没有带着孩子们去偷，没有带着孩子们去抢。
他自己也说了，他没什么本事，只有一身杀人之术，这句话说出来可能围在这里绝大部分人是不信的。
但叶苏相信。
不管毛有财态度多么谦卑，笑容多么谄媚，但他面对这样一群来自城里衣食无忧的权贵，眼角不经意间闪过的精光，在有心人的眼里早就暴露了一切。
一只来自山岭的狮子，就算英雄末路，被关在了笼子里，它也不会失去那与生俱来的猎食天赋。
被行人当作宠物玩赏，是狮子的悲哀。但若真有人敢进到笼子里去，那它一定会让人明白百兽之王不可轻辱。
毛有财始终保持着克制，这里是铁角城，是整个百城联盟最核心的区域。只有这里才能远离战乱，并得到足够多的观众，维持孩子们的生计并让他们过上更舒适的日子。
他不愿意离开这里，就算是收起自己的爪牙，供这些养尊处优的权贵玩乐也没关系。
他再也不是当初独来独往的那个可怕幽灵，在他的背后有着深爱的妻子和三十几个可爱的孩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更加谄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