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武争锋 第722节
秦枫笑了笑说道：“数量并不多，但愿对各位突破有好处……”
蒙攸月看着面前的龙血丹，苦笑道：“嬴政如果知道你有这么多的后手，恐怕立刻就会后悔主动跟你提立心魔大誓的事情！”
“这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啊……”
诸葛小亮在旁边插话道。
田文话到嘴边，似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秦枫淡淡笑道：“如果嬴政身为鬼道，心向人族，我自有办法帮他解除心魔大誓的反噬，但就如扁神医说的……”
“呃？”
扁素心听到秦枫提到自己的名字，不禁一愣，微微抬起头来，四目相对，却见秦枫的目光又移开了。
“她从不轻易施救，若要救人，必取诊金……”
“因为随便施以的恩惠，只会让自己的善心显得廉价……”
扁素心之前一直都以为秦枫认为自己视财如命，见死不救的形象已根深蒂固，此时听到秦枫居然主动为自己辩解，并认可了她之前在人看来生厌，甚至不可理喻的行为……
这样的感动，几乎一瞬间就让她想要落泪了。
但秦枫的目光却不曾停留在她的身上，就好像说着一件与她毫无关系的事情一样：“我不要他付什么代价，我需要看到他的一颗心，究竟是向着人族，还是向着鬼道！”
张泽沐听到秦枫的话，也是诚心赞道：“太尉大人一颗公心，心向人族，令人敬佩。”
秦枫谦逊笑道：“肺腑之言而已。”
他端起酒杯，对着众人说道：“好了，今夜我等再不提七国事，只话兄弟情！”
“我等兄弟真武学院一别，好不容易重聚……”
“时过境迁，即便分处不同国度，亦不曾拔剑相向，为此，亦当浮一大白，不醉不归，干！”
众人听得秦枫豪言，皆是酒酣意振，纷纷举杯应和道。
“来，干！”
……
此时的洛城街头，入夜的寒意已渐渐泛起。
侵人肌骨。
但夜市却是深夜不歇，歌舞升平，依旧喧哗如白昼一般。
如果说云中天阙是高高悬于天上，属于超凡武者的不夜城，依偎于洛水畔的洛城，就是世俗凡人的欢乐场。
长夜不眠，恣情欢谑，七国乱世中难觅的安乐净土。
武帝敕令，列国不敢侵扰。
周儒守护，鬼道视为虎穴。
地处腹地，妖族鞭长不及。
身处此地，自然而然就会忘记或选择性地忽略外面的世界。
沉浸在近乎麻醉的快乐之中，醉生梦死。
凌云阁上，最高处，夜风习习。
一身雪白轻纱，蒙着纱巾的曼妙女子，凭栏而立，看着整个灯火煌煌……
让人一时恍惚之间，不知是天上的星辰，倒映在了地上的街市里，还是地上的灯光，升到空中，化为了夜空漫天的繁星。
夜风拂过她的面纱，伊人却看着凌云阁下，极目之处，几乎接上星光的灯火，幽幽叹息道。
“凡人的世界，百岁枯荣，就如这般，沉浸在醉生梦死中的生活，也不错，不是吗？”
在她的身侧，一名女子，裹在身上的漆黑大氅却遮不住她修长的美腿，圆润有致的身段……
如珍珠落玉盘般清脆的嗓音响起：“凡人恋慕长生，却不知，长生久视的我们，却也在贪慕凡人短暂却幸福的生活……”
听到这话，面纱女子徐徐侧过脸来，莞尔一笑：“千百年如一瞬，我记得上次见面，虽在千年之前，却依稀是昨日……”
“当时还是在你与那人的婚礼上……只可惜……”
听得这话，裹着漆黑大氅的女子缓缓侧过身来，幽幽说道：“陈年往事，不必再提了吧……”
“你这千年都在洛城吧？”
“那你现在叫什么名字了？”
面纱女子的笑意，淡若轻风，恬谧如秋水。
“当地传说，洛水女神是前朝周的公主，容貌极美，周亡后投水殉国而死……”
“我这些年来，为洛城卜卦，常为百姓去旱祈雨，久而久之，他们便称我为洛神了……”
“名字对于我等来说，已没有意义，我便没有再辩解什么……现在我的名字就是‘洛神’了。”
罩着面纱，一身雪白纱裙的洛神看向面前的女子，淡笑开口道：“你如今呢，又是什么名字？”
“他曾经送我一首诗‘小楼一夜听春雨，何来曾忆江湖梦’，如今我的名字便是‘梦小楼’……”
梦小楼说到这里，漆黑大氅缓缓褪到玉颈之下，倾世的妖冶容颜之下，竟是深深的落寞。
“千年前，他为了心中的道义，弃你而去……”
洛神看向梦小楼，言语之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你却千年不悔地在这尘世中寻找着他，究竟又有什么意义呢？”
“虽然你知道他有那神秘青玉，有可能会转世重生……”
“但青玉认可不认可他，尚不知晓，拥有青玉，也只是有可能保存下魂魄，转世重生而已……”
“那千年已过，你找到他了吗？”
梦小楼轻咬嘴唇，一时冲动，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这是我个人的事情了……”
洛神听得梦小楼的话，幽幽叹息一声说道：“罢了，是我失言了……你我千年不曾见，却在这里吃这等陈醋，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千年，我过得何尝不是骨肉分离，藏头露尾的生活？”
她看向漫城繁星般的灯火，喟叹道：“说是得到了他，却还不如，当初就不曾遇见他，让他痴痴守着你也罢了……”
她拂袖转身，终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说了，不说了……千年往事，我们谈论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这里有我自己新制的花茶……”
“小楼，你若不嫌弃，陪我喝上一杯吧！”
第0840章 此茶名为大争之世
梦小楼听得洛神的话，不禁莞尔。
“也好，千年了，我都对你花茶的味道念念不忘，也是难得。”
洛神听得这一声夸赞，淡然笑道：“你若早说，当年便让你多带一些走了……”
说着，她灵巧的十指轻轻捻起茶案上恰到好处的花末，均匀地洒在冰瓷裂纹茶碗底下，在案边的鹤嘴铜炉边接上温水，搅拌均匀后，浅笑着双手奉给了梦小楼说道。
“小楼，请尝尝我新配的花茶吧……”
梦小楼优雅地双手接过茶碗，轻轻在手里转了一个边，以正宗的茶道礼仪捧了过来，方才缀饮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
“这花茶之中，四股完全不同的味道，彼此对冲，把原本属于各自的味道都搞得混杂了……”
梦小楼蹩起眉头，轻轻放下茶碗说道：“世人饮茶多是为了愉悦人心，你配出这古怪而令人难以饮下的茶饮，又有什么意义呢？”
洛神却是笑容依旧恬淡，倘若在说着高深的谜语一般。
“茶道还有一个用处，却是见心明性，此茶亦是为此而做……”
没等梦小楼反应过来，洛神却是如打哑谜一般，幽幽说道。
“鸢尾花，其味甘甜而微燥烈……”
“君子兰，其味清雅而偏平淡……”
“曼陀罗，其味腥气而变化无常……”
“妖食草，其味和而不同，却隐隐有盖过全茶之味……”
洛神说完，抬起手来，亦捧起自己的茶碗，缀饮了一口，放下冰瓷茶具，淡淡说道：“故此茶名为‘大争之世’！”
梦小楼毕竟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小家碧玉，听得洛神的话，唇齿轻启，微微琢磨了一番，便开口吟道。
“武家看似掌控全局，人人趋之若鹜，武者如过江之鲫，实则暗藏危机……”
“儒道看似无欲无求，其实也有着掌控天下的野心，只不过心有余而力不足……”
“鬼道虽然为世人所不齿，但变化无常，朝秦暮楚，亦是常事，变化莫测，反而是一道1异数。”
“妖族与儒武鬼三道截然不同，人妖殊途，不相为谋，但却隐隐有吞灭人族的趋势……”
说到这里，梦小楼也是捧起手中原本认为难以吞咽的茶饮，淡淡地呷了一口，微微蹙眉，似乎是让自己的味蕾接受这茶饮中奇怪的味道，继续说道。
“你以鸢尾花喻武家，以君子兰喻儒家，以曼陀罗喻鬼道，以妖食草喻妖族，四道争锋，固此茶你名之为‘大争之世’……”
“倒是贴切，妙哉妙哉！”
洛神听得梦小楼的赞誉，只是微微颔首，表示接受。
“那你让我饮这‘大争之世’却是何意？”
洛神淡淡说道：“茶道明心见性，我亦想看看你的心性，更愿意倾向于哪一家……”
“千余年前，你与我，亦是喝着花茶，这般品评天下英杰，最终你选了他，而我选了那个人……”
洛神轻轻抬起衣袖，拂去桌上浮尘，意味深长地说道：“虽最后那个人胜出，但我亦很想知道，如今这个大争之世，你又会将宝压在哪一个青年才俊的身上！”
听得洛神的话，梦小楼的脸上一丝不悦，隐隐闪过，但她依旧用恬淡的语气说道：“你当知晓，我们游戏红尘，只要不动本心真念，不被俗物玷污，就可不死不朽……”
“武道战胜儒道，儒道战胜武道，鬼道一统人族，即便是妖族攻灭人族，夺取世界之心，与你，与我，又有什么相干？”
哪知洛神竟是语气偏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