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王殷成:“……”
  “什么?”王殷成一愣。
  刘恒黑暗中看了王殷成一眼,回头继续看着窗外,眯了眯眼睛,是的,他说不行,他觉得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太晚了,即便有那份合约在,刘恒也觉得他们两人之间不可能除了孩子没有任何交集。
  那种感觉太明显了,脑海里不停出现的面孔,他的声音表情,还有所说的每一句话。他完全没有办法控制。
  这一刻刘恒心里突然放开了,他终于不再纠结,有了选择,做了决定。
  他在黑暗中抬手抹了把脸,又说了一遍:“不行。”
  王殷成看着刘恒:“不行是什么意思?”
  刘恒靠坐回沙发靠背上,双臂张开放在沙发扶手上,气势带着隐约的压迫:“不行的意思就是,你已经走进了我的生活。”
  刘恒的话说得隐晦,王殷成没有听明白,以为是因为自己而打破了这个家原本的协调,让很多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他刚想开口,刘恒却起身上楼。
  “早点睡吧。”
  刘恒没有把话讲明白,他知道王殷成还不懂他的意思,他想没关系,他已经做了选择,明白自己应该去做什么,该放弃什么又该抓住什么。在他处理一些事情之前,他是不会和王殷成讲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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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恒回房间之后拿手机给周易安发了一条短信【明天有时间么?中午吃个饭,我有话想和你说。】
  刘恒本来只是发个短信,没想到那头周易安很快回道【好,我也有话和你说。】
  刘恒看完短信把手机扔在桌上,关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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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晚上是一个戏剧化的转变。
  豆沙和王殷成见面了,父子俩相认睡在一个床上,美好得都是粉色泡泡。
  刘恒终于想明白自己心里隐隐的那些悸动和期盼又是什么,也了解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无限渴望,做出了选择,并且开始付出行动。
  而周易安,和老刘的一通会面中,终于了解了当年种种,魂不守舍的一路开车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酒。
  他痛苦得绝望,灵魂都在颤抖,脑海里一遍一遍是当年自己出国时,王殷成站在自己面前淡笑着和自己道别时的场景。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红酒,想把自己灌醉,想让自己没有那么痛苦难过。他抱着头躺在地上,耳边一遍一遍都是老刘愤怒的质问和责骂,脑子里自动播放着自己出国后王殷成为他受的种种磨难和不堪。
  他躺在地上,周围到处都是酒瓶子,他想把自己灌醉,却发现一杯又一杯之后大脑是愈发清醒。
  他躬身抱着头低吼一声,眼里迸发出泪水,嘴边喃喃喊着——殷成。
  他一直躺在地板上,慢慢地安静下来,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淌,所有的感觉都是痛苦的,自责都无法让他原谅自己,脑子里来来回回只有王殷成。
  半夜的时候,扔在地板上的手机突然闪了两下,周易安抬眼,慢慢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刘恒的短信【明天有时间么?中午吃个饭,我有话想和你说。】
  周易安缓缓坐起来,因为喝醉酒,手指都在颤抖,但依旧毫不犹豫地给刘恒回短信【好,我也有话和你说。】
  回完短信之后他摇摇晃晃起身,扶着墙走出房间,自责是没有用的,他想,所有的错都是他的,当年所有的苦都应该自己来承担,却有人替他扛了。
  他想他是个人渣,当年放弃了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如今他能补救什么?又能追忆什么?
  他不知道,但他要试试。
  ☆、26更文
  刘恒早上七点准时醒过来,这么多年除非倒时差,要不然他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
  他习惯裸睡,起床之后套了条黑色的子弹内裤就往外面走,开门走出去两步了,突然一顿,折回去套了身居家服。
  洗漱完之后下楼做早饭,其实一开始家里的饭菜还是请的保姆做的,但豆沙脾气不太好,这几年尤其是会点着别人的错处,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刘恒索性就全部自己来了。
  刘恒也不怎么会做饭,几年里一点一点摸索,索性小崽子敢说保姆做饭难吃也不敢说刘恒做饭难吃。保姆拿孩子没办法,刘恒就直接罚跪键盘。
  如果是往常,刘恒早上也就煮点粥,泡点燕麦片,煎鸡蛋、热牛奶、洗点水果什么的。但今天家里是三个人……三个人……
  于是刘恒对着灶台站了足足有半分钟之后,才开始弄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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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沙早上醒来的时候习惯性蹬腿蹬被子伸懒腰,小爪子刚刚要伸出来,突然动作一顿,睁开眼睛滴溜溜朝旁边瞄了一眼。
  王殷成已经醒了,正枕着手臂侧身看着豆沙。
  豆沙咬了咬下唇,很老实的没有乱拱被子,茶金色的眸子看着王殷成,张嘴很乖巧(??)的说了一声:“早安。”
  王殷成笑着呼噜了下孩子软软的头发,也跟着道:“早安。”
  豆沙睁着眼睛看王殷成,心里纠结了老半天,才慢慢道:“我可以亲你一下么?”昨天晚上他可以趁着夜黑风高外加自己睡迷糊了主动亲一口,早上却没办法那么主动乖巧,他其实向来都不是会讨巧讨喜的孩子,只是对着王殷成他忍不住就想露出自己很乖很乖的一面,他想被人喜欢,他害怕被嫌弃。
  王殷成看着豆沙那么浓烈期盼的眼神,抬起脖子在孩子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接着把脸凑到孩子眼前:“亲吧!”
  豆沙欢喜雀跃,抱着王殷成的脖子“吧唧”亲了一口,心里甜滋滋的,正坐起来掀开被子起床,突然脸色僵了一下,低头朝自己腰下一看,正看见喜羊羊的一张软毛脸……还是粉红色的。
  “……”
  刘恒掀开被子起身,朝门口架子上昨天穿过的衣服看了一眼。
  豆沙迅速拿起床尾的一条睡裤开始套,他觉得丢死人了,都怪臭爸爸!昨天为什么要拿粉红色的内裤给他穿啊?!只有女孩子才会穿粉色啊!
  豆沙悲愤的套着裤子,刘恒一转眼已经看到小孩儿把裤子穿好了。
  豆沙下床,父子两一起走出房间,在二楼回廊上看到楼下厨房里刘恒忙碌的身影。
  王殷成牵着豆沙,微微愣了一下,他看到楼下客厅长桌上已经摆了好几个饭菜碟子,刘恒背身在厨房里忙碌着,大厅里一股子淡淡的香油夹杂着粥和牛奶的甜香味道。王殷成的脚步凝固住,心里像是被这种奇特的混合味道狠狠撞了一下。
  豆沙每天早上起来都会看到刘恒在楼下忙碌,见怪不怪了,所以也没觉得怎么样,他的小爪子被王殷成牵着,见身边人不走,昂子脖子声音清脆道:“我爸爸做的早饭不好吃的,等会儿你别嫌弃他。”
  王殷成轻笑,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瓜。
  厨房里的刘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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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子俩一起进卫生间洗漱尿尿。
  刘恒拉上卫生间的门,豆沙如往常一样从角落里搬出一张小凳子,放到抽水马桶旁边,踩上去,手伸到裤腰口掏出小鸡鸡开始尿尿,低头垂眸看着,样子格外认真。尿完了也像大人那样抖了抖,放回去拉上裤腰。
  王殷成站在一边看着心里好笑,小孩儿的样子特别认真,就好像早上尿尿是一个格外神圣的仪式一样。
  豆沙尿完了从凳子上下来,把小凳子再搬回去,看着王殷成:“你尿吧,尿完了一起冲,可以节约水。”
  王殷成眯着眼睛笑起来,唇边都荡漾着笑意,小孩儿在邀请他,虽然内容有些囧。
  王殷成尿完之后和豆沙一起刷牙洗脸,豆沙这个年纪已经不用人帮忙了,自己睬在洗漱池旁边的台阶上,对着镜子龇牙刷着,刷得满嘴都是泡沫。
  王殷成边刷牙边从镜子里看豆沙,父子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大一小,并肩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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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洗漱完之后下楼,刘恒已经忙完了,穿着一身居家服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他们下来抬眸看了小崽子一眼,又不动声色在王殷成脸上扫过。
  豆沙喊了:“爸爸。”
  王殷成冲刘恒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刘恒站起来:“吃饭吧。”
  三人坐在桌边吃饭,豆沙爬上自己位子的时候微微吃了一惊,眉头一挑。
  刘恒秉承小孩子另可饿着不可吃撑的原则,给豆沙吃东西都很简单素淡,早饭一般都是牛奶白粥水果鸡蛋燕麦片外加水果,但是今天竟然破天荒的外加了水饺、馄饨、油条、玉米杏仁粥,竟然还有炸鸡块。
  炸鸡块!!??
  豆沙用一种“爸你脑子难道坏掉了”的眼神看着刘恒,被刘恒瞪回去。
  王殷成看着满桌子的早饭,拿起碗筷,又侧头看了看豆沙,见小孩儿正垂眸低头,呼呼吹着碗里的玉米粥。
  刘恒咳了一声,装模作样道:“不用管他,他会自己吃的。”
  王殷成点头,低头吃饭。
  说实在的王殷成对刘恒一个大男人竟然会亲自做早饭感觉有点微妙的吃惊,毕竟刘恒管着一个上市公司,工作压力决定了他有时候没有办法去挤出太多时间。
  况且刘恒有钱,完全可以请保姆来做这些事情。但刘恒没有,竟然全都是自己亲自动手。
  王殷成对刘恒的认识改观了不少,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独自带着孩子,物质条件客观的情况下依旧腾出很多时间亲自照料孩子,不得不说,不管他做得好不好,他都是一个不错的父亲。
  王殷成垂眸心里默默想着,脸色如同往日一般淡淡的,没注意到餐桌上正有人用余光观察着自己。
  刘恒瞄王殷成瞄了好几眼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难道真的有那么难吃么?!
  豆沙却趁两个大人都各怀心思的时候,拿着筷子朝着炸鸡块伸了过去,刚刚夹到,刘恒抬眸严肃道:“放下!”
  豆沙鼓了股腮帮子没有动,保持着夹炸鸡块的动作,却侧头朝王殷成看过去,露出“麻麻人家真的好想吃”的乖巧神色,睫毛甚至还闪了闪。
  王殷成心里一软,看向刘恒道:“吃一个应该没关系吧。”心里想的却是,小孩子确实要少吃煎炸食物。
  刘恒挑眉,一个“不”字卡在喉咙管儿里愣是硬生生咽了下去,王殷成和豆沙虽然长得很像,然而王殷成的五官更加立体漂亮。和最初见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此刻的王殷成表情柔和了不少,眉眼间虽然依旧是淡淡的,却隐着一股子平和温顺。
  就像一只黄色香甜的大橙子……
  刘恒被自己的形容电了一把,心神荡漾,不忍拒绝,他看了小崽子一眼,道:“只能吃一个!”
  “噢耶!”豆沙赶忙把鸡块夹进碗里。
  三人吃完饭之后,王殷成帮着刘恒把碗筷收拾进水池里,王殷成捞袖口:“我来吧。”
  刘恒看他:“豆沙昨天晚上没有洗澡,你带他上去洗澡吧,我来洗碗。”
  王殷成没有多客气,正打算转身,刘恒突然道:“还好吃么?”
  王殷成一顿,没想通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里,便道:“除了炸鸡块,其他都挺一般的。”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刘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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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殷成带豆沙去洗澡,小孩儿昨天下午放学之后一回来就洗过了,只是后来出去逛了一圈儿再回来,太累了就没洗。
  王殷成把浴缸刷干净放水,豆沙自己从衣帽间拿了衣服裤子,还特意挑了一条白色的没有图案的内裤。
  脱衣服的时候豆沙有点害羞,脸颊红红的,捂着小鸡鸡钻进水里,还特意拿毛巾盖住了。
  王殷成忍不住笑道:“害羞什么?”
  豆沙红着脸,哼了一声:“男孩子的那个地方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
  王殷成笑得肩膀直抖,拿喷头给小孩儿冲身体,又拿洗发水给小孩儿揉头发搓身体。豆沙只有六岁,身型已经渐渐长开了,但胳膊小肚子上还是肉嘟嘟的,豆沙浑身都是白色泡沫滑溜溜的,王殷成左搓搓右搓搓,洗咯吱窝的时候豆沙一边躲一边呵呵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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