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营救

  “民女斗胆请求做皇储殿下此次筹粮大会的主持,为殿下分忧。”来人直接道出了她此次造访的目的,“为了表示民女的诚意,阜丰米粮会先出十万担粮食,送去北上,以解殿下燃眉之急。后续二十万担粮食不日就会抵达康阳,届时可由殿下做主,一并发往京城。”
  李靖梣难掩吃惊,三十万担粮食绝不是小数目,想不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女掌柜会有如此大的魄力,但是她仍有怀疑:“包掌柜为何会如此慷慨解囊?”
  她微微笑道,“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小女子不才,只懂得经商这一道。但商场厮杀有时也有杀红眼的时候,就如同与猛浪搏击,没有依傍迟早会被洪流淹毙,民女想求个安身立命之所,所以想和殿下做长久的生意。”
  来人倒也爽快,直言想抱东宫这棵大树。只是有了路大官人前车之鉴,李靖梣并不想随便为自己招揽麻烦。
  包四娘似乎知道她在忧虑什么,果断说道:“殿下放心,民女家底干净,祖上世代为商,家中还存有世祖皇帝当年御赐‘济世为怀’牌匾,虽然家道曾经中落过,但从未做过不法勾当。先帝元年,曾祖父一家从京城迁来康阳,此后便一直在此经商。传至父亲这一辈已无兄弟,民女原有三位兄长,可惜均英年早逝,只剩民女一人承托家业,民女不才,接手阜丰米粮四年有余,规模虽不及先父当年,但所经手生意全都清清白白,自问不曾堕过包氏门风,将来也不会给殿下添麻烦。”
  她说话时目光坦然沉静,直视着身处高位的李靖梣,没有因位卑而生怯,浑身散发着一股深闺女子所鲜有的张扬和自信。李靖梣面上虽没有明确表示,但心已经不由自主得被这份从容自信感染。
  “你很坦白,也很有诚意。听说江南的粮商个个都拿本宫当奇货可居,恨不得一哄而上。包掌柜为何直至此刻才出手?”
  包四娘抿了抿嘴,矜持道:“实不相瞒,之前并非民女不想出手,只是有比民女更合适的人,即便当时民女想投靠殿下,殿下也未必能看得见我。民女其实对殿下早已仰慕已久,能为殿下效力,是民女的无上荣耀,这绝对是民女的肺腑之言。”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真挚起来,里面攒动着一种类似遇到知己的兴奋与惊艳,倒跟很多投靠在她东宫门下,因为仕途得到保障激动不能自已的贤卿差不多了。
  李靖梣淡淡笑了笑,“既然包掌柜都如此说了,本宫焉有不成全之理。包掌柜的诚意本宫收下了,本宫也可以给包掌柜一句实心的话,只要本宫还认定你是本宫的人,将来有东宫一日,就会保你包氏一门无虞,希望你不要辜负本宫对你的信任。”
  真是奇怪,一件原本很棘手的事情,因为一个人出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皇太女非但没有一丝轻松,反而跟踩在棉花似的,隐隐觉得心里不够踏实。
  “云种,你再去查一查这个包四娘的底细!我总觉得她投靠于我另有隐情。”
  “是。”云种刚刚领命出去,后脚就跑着回来了,“殿下,包四娘在外求见!”
  “她不是刚走吗?”李靖梣锁住心中疑惑,把人召了进来。
  那浅绿深衣的女人一脸焦急得步入殿内,见礼之后,立即说明了来意,“民女想求殿下帮忙救一个人。”
  李靖梣眉头紧蹙,心中就有不快。才刚抱上东宫这棵大树,这么快就利用上了,这包四娘竟也现实的很。
  “救谁?”
  “花卿姑娘!”
  “谁?”
  “空谷楼的花魁娘子花卿。”包四娘再次确认了名字。
  事情发生在一个时辰前。路大官人出了事之后,家产很快被抄没,而花卿因为在他寿宴上当众弹琴,被当成了路大官人的“私产”之一,列入了抄没名单。因此她刚从行宫离开后没多久,就被衙门里的人带走了。
  李靖梣面无表情得坐在马车中,问明了事情经过。对于花卿被抓走后派人找包四娘求助这件事略感疑惑,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救回来,其余事情可以留到以后再说。
  云种去康阳县衙大牢里提人,尚未返回。同乘的包四娘时不时挑开帘子瞧一眼监狱大门,目中有一丝紧张也有一丝复杂。
  “我担心会出事情。”像是对李靖梣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李靖梣心里吐槽了一句“废话”,昨晚花卿在路府当众显露才艺,想必引起了不少人的垂涎。路大官人迫不及待得宣布抢占佳人以后,她现在便成了无主的了。试问一块无主的美玉,谁不想将其据为己有,即便明知会冒风险,但是诱惑实在太大了!
  李靖梣心中暗恼自己被路柴生案子冲昏了头脑,竟忘了让云种去叮嘱衙门一声,不要与她为难。不过,看来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能动用衙门的力量拿人,此人的来历必然非同一般。
  果然,暮小将军的身影从大牢里飞奔出来,“殿下,我在牢里搜了一圈,没找到花卿姑娘,逼问了牢头才知道,原来她根本没被押进过大牢,而是直接被送进了萧郡王府。”
  李靖梣猛然睁开眼睛,一向温和的脸上少见的露出一抹凌厉之色。旁边的包四娘心头不由一颤,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错觉,这已经是她刻意压制了愤怒后的平淡表情了,皇太女心头出离得恼火,难道是因为带走花卿的人是她的亲叔叔?
  包四娘和许多康阳县的普通百姓一样,对皇族内部的事情并不全都知晓。她只知道萧郡王是皇帝的亲弟弟,和李靖梣是叔侄关系,四年前刚迁到康阳来,之前听说犯了事儿,一直在外地流放,去年才刚恢复了王爵。虽然只是个闲散的郡王,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算是遥不可及的天家富贵了。
  她很担心李靖梣会袖手不管这件事,毕竟对方是她的亲叔父,而如果她不插手的话,仅凭自己的力量是决计无法同郡王府抗衡的。
  就在她悬心等待这有可能改变花卿命运的结果时,经过一番权衡和考量的李靖梣,咬牙吐出几个坚定的字眼:“去萧王府。”
  包四娘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蓦地松了口气,同时对李靖梣充满感激。云种立即跳上马车,“驾”了一声,往目的地驶去。
  而此时的萧王府内,萧郡王李平溯正一脸严峻得望着对面康阳县令马大人亲自送上的“大礼”,一个蒙着面纱昏迷不醒的美人。体内涌动着一股躁动不安的征服欲望,但那股欲望刚一冒出头,就被他刹那间的理智按捺回去。
  这美人虽好,但是单用作泻火实在太可惜了。就连这小小的康阳县令都知道,拿她进献给本王才能使她发挥最大的价值,本王若不知岂非连他都不如?
  “唉!”李平溯狠狠拍了一下膝盖站了起来,正要离开时,突然又回头,“本王就只看看她长什么样子,无论如何都不动她就是了!”
  他踩着极轻的步子,在自家屋子里犹如做贼一般,摸到床沿上坐下,俯身伸手揭开了面纱。本想只掀开一点看个大概的,谁知手到处,便忍不住一下全揭了。
  “咝!”自问阅女无数的萧郡王看清此女面貌,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圈里不由蔓延出一股奇异的红。他开始重新衡量之前把她送出去还是留下来之间的利弊关系,他可以确定,这样一位人间绝色如果送出去,必将使他获得空前的利益,然而在利益飙涨数百倍的同时,他体内负隅顽抗的欲望也飙涨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
  “不管了,先消受一番再说,大不了就说道上被人劫持过。”李平溯快速地解着自己的腰带,正在迫不及待的关头,房间的门却被人敲响了,那敲门的动静如炸雷一般打在他的耳边,让他浑身一颤,忍不住放了一串响亮、短促像小鼓点似的屁。
  身也跟着泄了,他一阵倒霉加晦气,把还没解完的腰带重新系上,一把打开门,冲外面人吼:“什么事这样大呼小叫!”
  “回王爷,皇储殿下来了!”李平溯神色一凛,她来做什么?
  “你先去招待着,我换身衣服,马上就到。”
  关上前,他回屋看看床上一动不动美人,目中的□□已经被一丝凛冽代替,“果然是红颜祸水,刚才差点误了本王的大事!”
  待房里安静下来后,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睛,突然像诈尸一样地撅坐起来,赶紧把面纱捂在脸上,用手猛煽周围那令人闻之作呕的空气,逃向窗口:
  “丫,这老家伙能再恶心一点吗?白瞎了这满屋子上好的熏香了,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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