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狠心决绝 趁虚而入
他独自凄凉的仰头望着天空，天色早已暗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夜风也轻轻的吹来，轻拂着他的脸颊，吹起他的发丝，那眼眸里的一种无助、悲哀、绝望，似乎都能让夜月心碎。
原来我是魔界的人啊，怪不得，我总是那么特别呢！林水寒痴痴的望着夜空，视线忽然变得扑朔迷离，而他的嘴角，也不知不觉的微微上扬，在这片夜空里划上了一道诡异的弧度。
身后一阵温暖披来，他回眸一看，就看到凝夕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他的身后，为他披上了一件外衣，他微笑，“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白凝夕也浅浅一笑，同时将手里的水壶递给了他，“喝点热水吧。”
“好。”林水寒温柔的接过水壶，缓缓的喝了口水之后，便将水壶挂在了自己身上，并对白凝夕道：“凝夕，我们继续走走吧，好吗？”
“好，你想走去哪里？”
“嗯~去山脚下看看吧？”林水寒故作思考了一番，问道，白凝夕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好。”
夜风渐拂面，林间静径行，林水寒和白凝夕并肩而行，可是距离，却是两人无法想象的遥远，林水寒一直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沉默不语，而白凝夕看着他低着头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想开口跟他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白凝夕不禁在心里困惑，以前的自己，在他面前总是口无遮拦，想说就说，但是现在，她生怕自己无心的一句话会牵扯到他的心，让他不知不觉的就感到疼痛，所以才那么的小心翼翼吧。可是白凝夕不知道的是，正是这种小心翼翼，才逐渐的，让他们越走越远。
仿佛是命中注定，害怕伤害，所以不敢靠近，从而，便越走越远。
“林水寒。”
“凝夕。”
白凝夕不甘于这种局面，想开口打破，但是没想到一开口，林水寒也自然而然的将视线扭向了她，“怎么了？”她迅速反问，眼光中含有一丝丝的期待，他会和自己说什么？
林水寒顿了顿，往山下看了一眼，这一眼，仿佛带着无尽的沉重，缓缓落地，抛弃，而后再次抬起了眼眸，嘴角略带笑意的看着白凝夕道：“这里，是下山的路，你从这里走下去，就可以离开麒麟门了。”
“什……什么？”白凝夕双眸中的期待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留下的满满的不可思议。
林水寒顿了顿，又道：“我说，这条路可以下山，你可以，离开麒麟门了。”他缓缓的垂下了眼眸，伸手指向了自己身旁这一条，下山的路。
白凝夕逐渐的将自己的目光落到了他所伸手指的那一条路上，心里顿时一阵苦涩难受，“你要我……走？”她颤抖着双唇，再一次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水寒的双眸，“你要我……走？”
林水寒咬唇，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心就好像被什么狠狠刺了一刀，心痛，不过如此而已……他猛然抬起了双眸，迎上了白凝夕的目光，“是，我要你走，离开麒麟门。”
“为什么？”白凝夕破口反问。
“不为什么，你本来就不应该待在麒麟门的，只是因为你犯了错，所以被迫留在麒麟门，现在我替你受了惩罚，你自然就相安无事了，所以，你得离开这里。”
“可是你失去了修为，身子那么虚弱，我留在麒麟门可以保护你的。”白凝夕迫切的上前握住了林水寒的双手，泪光莹莹，似乎是在恳求，林水寒看了她一眼，无情的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里抽离，转过了身子，他说：“别闹了，凝夕，你保护不了我的。”
“我可以我可以！”白凝夕依旧不死心的走到了他的面前，“林水寒，你不要赶我走，我知道，你一定是怕我受伤，怕你保护不了我，但是没关系的，我可以保护你，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可以保护你的，现在换我保护你，好不好？”
林水寒看了她一眼，依旧狠狠的摇了摇头，坚定的说：“我在麒麟门很安全，不用你保护，你走吧。”
“我不走！”白凝夕也同样坚定的说。
“凝夕……”林水寒无奈，想来，应该是自己还不够狠心吧！于是他又道：“你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这一次为了救你，赌上了我全部的修为才换来你的平安无事，说白了，这一次的惩罚已经够了，我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什么、？”白凝夕不解。
林水寒又道：“我的意思是，你只会给我带来麻烦，我不想你再待在我的身边了。”话音未落，白凝夕的情绪瞬间就低沉下去了，仿佛从悬崖坠落一般，猛然下坠，跌落谷底，狠狠的摔倒在地，摔出血来，一塌涂地。
“所以你觉得，我给你惹麻烦了，是吗？”白凝夕平静的看着林水寒，眼神中没有一丝情绪起伏，似乎只是淡淡的问着，但是语气，却让闻者感到心伤落泪，林水寒喉咙一紧，顿了顿，看着凝夕那张平静的等待着他回答的脸庞，他纵使于心不忍，也还是不得不点了点头，说：“是。”
话音一落，空气在那一刻变得无比稀薄，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一般，变成黑白，只有林水寒和白凝夕两个人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彼此，面无表情，却是如此的狠心决绝，虽是一步之遥，但是却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一样，望得到，却触及不了。
半晌，白凝夕低下了头，又点了点头，一个‘好’字终是脱口而出，她说：“我以后，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了。”说罢，她便拂袖转身，决然离去。
那一刻，林水寒潸然泪下，一颗又一颗的泪珠不断的从眼眶涌出，划过脸颊，视线里那渐渐模糊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对不起，凝夕。
长痛不如短痛，原本我以为，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是你修炼了魔界之法，而我是麒麟门的弟子而已，我以为只要我替你受了惩罚，我们之间，便再无鸿沟可跨，可是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们之间，还隔着一段永远，都无法跨越的距离。
那便是——
你是人，而我，是魔。
林水寒心痛的闭上了双眸，想在一片黑暗里为自己寻找一分平静，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他才逐渐睁开了眼眸，而凝夕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再见了。”林水寒缓缓开口说道，就像是永远不再相见的道别一样，随即也转身往麒麟门的方向走去。
又是深夜，菁华殿圣洁宫内，一盏烛火明亮，而流夜，则是盘腿坐在地面，闭目修炼，虽说要内心平静，但看流夜紧紧拧在一块儿的眉头，就知道，他的内心，不是心如止水，而是，波涛汹涌。
林水寒的事情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无法散去，自从上一次，他拾到小白的落羽之后，他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直到今天，他亲眼看见了小白救活了林水寒，和突如其来的大雨之后，他才开始忐忑，害怕，甚至是惶恐，他怕，天羽凤凰会再次出现！
所以他今晚才会来圣洁宫，想要借着圣天石的力量临时抱佛脚，好好的潜心修炼，为天羽凤凰的出现做准备，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压根儿就静不下心来，越是凝气，心里的各种忐忑和不安全都一拥而上，将他狠狠包围吞没，他没办法，只能借助圣天石的力量想要平复自己的内心，可是圣天石的力量，并未让他平复自己的躁动不安，反而更激发了他内心所有的惶恐，他一直在微微的颤抖，不停的左右摇头，神色痛苦。
而此时，一股淡蓝色的光芒顺着圣洁宫的门缝缓缓的钻了进来，犹如一缕轻烟一般，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流夜的面前，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停留了一会儿，而后犹如一条虫子一般滑溜的从流夜的指尖里钻了进去，那一刻，流夜的指尖冒起了一道红烟，但是很快又消失了，而眉头紧蹙的流夜，对此浑然不知。
他只感觉到身体渐渐的变得燥热，而原本空白的脑袋，也渐渐的开始涌上了一些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
那是他站在凌幻大陆的最顶端，俯瞰苍生，俯瞰天下的画面！爽朗的风不停的从他身旁拂过，他缓缓的张开双臂，去感受扑面而来的一切，那种将天下都揽入怀中的感觉，简直是太美好了！
“我是凌幻大陆之主！我是天下的王！”他不禁将心底里的欲望脱口而出！仿佛吞尽山河之势，向天咆哮！可是话音未落，他却感到胸口一阵堵塞，随即是喉咙狠狠的烧灼感——
“噗！”
流夜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同时睁开了自己的双眸，映入眼帘的便是圣洁宫的一切，那刚才……他定了定神，恍然大悟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象罢了，自己，怕是不小心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