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横行景似初

  温不疑难过,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替哥哥试药中毒,哥哥替他拿回解药,所以才落入了林逐月的手里。因因果果,何时才终。“哥哥最好别出什么事,否则谁也别想好过。”
  息机心思幼稚,他不知道,龙阳羡之所以那么护他,只是受了江易寒之托。江易寒知道息机对他有意,可是江易寒已经有花零了,听花零说给息机和龙阳羡两个牵了姻缘,江易寒回去的时候特地嘱托了。
  “林逐月设计毒害江氏、顾氏二族,证据确凿,也请花家出面主持公道,拿下林逐月此人。”
  苏家的人同样也来到了花家,数百年前的花家,那个时候青邱还不叫青邱,因为地理位置偏北,是看星星的绝佳位置,这个地方叫做“天枢”,那时候的花家是五大世家之首,只不过后来门风败坏,让苏家赶超了。
  花林听闻,数日来的戒备之心松懈了些,“师父,陪我去莆田?”
  江如练也想让林逐月还清他和江易寒的清白,也可以给花林报了杀父之仇,“好。”
  “对了,师父,我零哥他……”花林试探着他,“我去了凌云阁,听白一痕说,他一直一个人,不愿意见江易寒,正合你意吗?”
  “似霰。”江如练知道自己对不住花作尘,可是他别无选择,他做不到把他拼死从瘟疫中保下来的弟弟拱手他人。
  “师父夜安吧。”花林已不想再听他的解释,他心里的师父,早已不是最初时的那个大英雄了。
  这一日终于来了,林逐月手里捧着那个九霄炉,里面炼制着剧毒,是他炼毒以来最大的心血。“我说过了,我那些时日承受的,我一定要加倍奉还。”
  温家听闻消息,已经开始动乱了,而林逐月吩咐暗卫,再次制造了一场瘟疫,只不过这一次是在温家。莆田闹得人心惶惶,只有林逐月安然如旧。
  “请林公子给我们温家一个交代。”不少族中的前辈站出来,早就不愿让这个外氏之人接管温家了,这次算是揪着他的小辫子了。
  “交代?你们中了我的蛊毒,马上就要命赴黄泉的人跟我讨要交代?”林逐月好笑,端着杯子喝茶,也不慌,花龙苏三门世家的人还没过来呢,他马上就可以再灭了这个温家。
  “你……”族中掀起慌乱,虽说自己就是学医的吧,毕竟林逐月的毒不是谁都能解的,江易寒说的不错,温家除了余下的两位公子,其他可以说是滥竽了。蛊毒在温家弥漫开来,好多人非死即废。林逐月终于想看见了自己想看的场景,只可惜姐姐不在。
  “林逐月。”息机赶回了温家,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做了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事情。现在这个温家,哪儿异于昔日的江家?一进门,原先温书羽的遗孀门争先恐后地收拾东西逃跑,她们小看了林逐月的蛊毒。息机不敢相信,也没有避讳,反而冲了进去。
  想必江氏兄弟在此,定会触景伤情吧,当年江家也是这样没了的,一个世家大族,只要在井水里动些手脚,就能在一朝一夕,片刻之间,瓦解崩溃。
  昔日的惨剧不能再次发生了,息机毫不防备,冲进了大厅,“林逐月,你不要再错下去了,把解药交出来。”
  “做梦,来人,给我拿下。”
  “林逐月,那么多人死了,还不够吗?”息机真的没想到,“林氏灭门,息氏灭门,江氏灭门,从小到大,你都在残害人,顾家也没了,你还觉得不够吗?”
  林逐月冷笑,“不够,既然你不希望我坐拥这五大世家,我收手好了,但是温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息家也是,早知今日,我更不想放过你!”
  “啊?”息机姓息,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唯息、温二氏可解……你是因为……”
  “你来得正好,我要用你,杀了他们。”林逐月微笑,手指划过了息机的脸,猜也知道,是温不疑帮他医好的,林逐月看不惯温不疑,更多的是愤恨和嫉妒。同样习医,温不疑年纪轻轻就可以声名大噪,当初的自己,无论多么努力,却总是不被认可。
  离离欲送风光落,点点曾添露草鲜。莆田之地,已经没有诗中写的那么美好了。温家瘟疫四起,林逐月就是不交解药,大厅之中,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个小药瓶,听闻苏家的人已经快到了,“此次当真是便宜了苏家这群竖子!”
  云岚雾里,清晨时分,雾将散尽了,夜里的小雨也要停了,温家上下鬼哭狼嚎。然而三氏子弟临门之时,林逐月并不在这里。
  “瘟疫……不能进去。”江如练拦了众人。
  “师父,那现在怎么办呢?”
  “这……”
  人群中忽然有人惊道:“快看那边!是林逐月!”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只见林逐月绑了一个白衣人,正在山崖上,那个白衣人应该就是息机了。山风舞动着两个人的衣裳,若是抛开这些凡尘俗世,倒也像极了两个仙君。远处的他们渺小得像两粒米一般,息机的眼中是反抗,林逐月的眼中是得意,得意中夹杂着绝望。
  苏家的人有些不明白,苏七也是,“白一痕,他想杀了息机。”
  “恐怕不止这么简单。”白一痕凝视许久,目光落在了山下温家常年翻修的水渠上,“不好,要出大事了。”他忽地看着那边一直在挣扎的息机。
  “糟了,他想在水渠下毒,进而由水渠引毒,弥漫整个莆田。”江如练意识到,“快跟我过去阻止他!”
  “江公子。”
  山崖上,息机被牢牢绑着,口也被封上了。林逐月看着他挣扎的样子,相貌跟小时候相差无几,林逐月按着他在崖口吹风,看着远方,“我跟姐姐设计搞垮息家,那一日,顶着调查息机灭门一案过去看看,只是看看有没有遗留下什么不该留下的。没想到还真的有。”林逐月冷笑。
  息机泪水汹涌而出,奋力摇头,不想让他再做什么错事。也许息机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坏人,但还是会希望自己乐观一点儿,开心一点儿,可爱一点儿。
  “那一日,若不是你哭着拉着我姐姐,唤着‘姐姐’二字,可能我们就真的会杀你灭口了。”林逐月淡淡说着,似乎还是觉得自己没错,错也错在没有狠心灭口,“妇人之仁,还是怪我姐姐的仁慈,你终究是毁了我的大事。”
  白衣公子被他拉了起来,息机被迫看着他那张冷漠、不近人情的面目。山风呼啸而过,息机真的有些冷意,好冷,林逐月还是要对息机下手了。
  “你实实在在不应该出生在息、温二氏。”林逐月手上捧着九霄炉,揭开了炉盖,“那一年,我们同意你学伪音术,人家师父却不乐意教你,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执拗,非要学这个。你原本可以风流快活这一世,只不过你沾了息家的边儿,就得去死——”
  息机想挣开绳子,害怕得摔在了地上,站都站不起来,白衣也被尘土染脏了。林逐月手上的九霄炉悬在空中,他的手指划过,炉中飘出来一阵烟雾,裹住了息机的身子。炉中的烟雾染得息机白衣上都是一些毒液,息机的心悬了起来,拼命反抗。
  “对不起,我别无选择。”林逐月狠心一掌过去,把息机打下了山崖。
  “息机!”冲上来的龙阳羡当场愣住,“息机……”
  林逐月冷笑,“已经晚了。”
  白一痕、苏七、江如练、花林等人警戒起来,因为林逐月手里还有个九霄炉,他炼出来的毒,可是非同一般。
  “都已经晚了。”林逐月邪笑着,把九霄炉扔在了地上,他手里还攥着一个小玉瓶,他指着那群人,那群想杀他的人,“若不是你们,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呵呵,我是在温家的井水里下了毒,还在息机身上下了毒,只要息机一沾水,很快,息机,莆田里的人,你们!谁都活不了!”
  花林愤愤拔剑:“你真是丧心病狂!”
  “呵,我没拿下你们花家,算你命大了。”林逐月轻哼。
  “是你派人刺杀我父亲的,你简直无药可救!”
  “我哥哥呢?”温不疑冷淡淡,横着利剑。
  “先别冲动,快派人去山下,不疑。”龙阳羡将希望寄托在了温不疑身上。
  “不必了。”那一语清冷。
  众人看时,山崖处,是那个青墨衣裳的公子和温不笑,是他们救了息机上来,息机也没有沾到水,当真是有惊无险。“哥哥。”温不疑欢喜,想要上前。
  “不疑……”温不笑也想过去抱抱弟弟,却被身旁的年轻公子拉住了。
  林逐月不相信,“怎么会?怎么会?你不是死了吗?啊?为什么?为什么?!”林逐月精神异常。
  息机的心到现在还吓得怦怦直跳,按着胸口,“是因为你作恶多端,苍天有眼,不会容你放肆的。”
  “哥哥,我真的……”温不疑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走上前两步,多想扑进哥哥怀里,“我真的好想你,别离开不疑……”
  “别过来。”那个青墨衣裳的公子用剑威胁着,护着温不笑,不能再容忍别人伤害这个文雅的公子了,否则他会心疼死的。
  “不疑……”温不笑低着头,不敢再看弟弟,温不笑现在是死人一个,依靠旧时的残方练就的魄灵珠,如今的魄灵珠血气不稳,无法控制,他不想毁了弟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龙阳羡不明白。
  白一痕和苏七相视了一眼,“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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