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阴云蔽日天地悲泣

  天虚殿内,雪儿小心翼翼地端着玄梦昔从前最爱吃的桂花莲子羹,却迟疑地驻足在玄梦昔的屋外久久不敢入内。从前只要雪儿做这道羹汤,玄梦昔都会心情变得格外的好。雪儿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今日她才晓得原来这桂花莲子羹于玄梦昔竟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来了这么久,一直在门外站着做什么?”玄梦昔略带慵懒的声音从屋中传了出来。雪儿听到这声音之时,心中不由惊得一跳,慌忙地推门而入。
  “公主……”雪儿局促地望了歪在一旁小榻之上的玄梦昔一眼,紧接着低头说道:“我做了你从前最爱的羹汤,公主要不要尝尝看?”
  玄梦昔缓缓地从小榻之上坐了起来,笑着说道:“哦?我竟是不记得我从前最爱什么羹汤了。”玄梦昔说着望向雪儿手中的汤盅,轻轻抬手示意雪儿将那汤盅给她送过去,看样子她今日心情还算不错,对雪儿做的这羹汤也有些兴趣。
  雪儿移步上前,行至玄梦昔的身旁将手中的托盘递上。玄梦昔伸手一边掀着那汤盅的盖子,一边笑道:“不过丫头你的手艺从来都是一绝,这羹汤既是出于你手必是精品。”
  玄梦昔说着低头望向那汤盅之中的桂花莲子羹,竟是微微一怔,原本满是笑意的脸上忽然悦色敛起。似乎她并未想到雪儿送来的这道羹汤竟会是桂花莲子羹。她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跟前的雪儿一眼,却并未言语,而是不动声色拿起一旁的勺子取了些羹汤送入口中。
  只是这羹汤入口之后,玄梦昔的眉头竟是微蹙,抬头盯着雪儿问道:“雪儿,这桂花莲子羹是你做的?”
  雪儿低着头不敢去看玄梦昔的眼睛,有些心虚地答道:“是,这羹汤乃是雪儿亲手所制,不知公主可还喜欢?”
  听到雪儿的话,玄梦昔的神色陡然变得冷冽起来。她将手中的汤勺撂下,极是不悦地说道:“雪儿丫头,你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你能够瞒过我的吗?”
  雪儿仍旧低着头,眼中皆是慌乱,端着那托盘的手竟是有些微微地发抖。她迟疑了一阵,仍旧一口咬定道:“公主,这羹汤确是雪儿亲手所制。可是雪儿做的不好,这羹汤不合公主胃口么?”
  雪儿的话音刚落,只闻哐当一声脆响,玄梦昔已站起身来将面前的那盅桂花莲子羹掀翻在地,碎了的汤盅与那浓稠的桂花莲子羹溅得满地都是。雪儿惊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慌忙地跪倒在地,惶恐地说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是雪儿有错,万不该欺瞒公主。”
  玄梦昔挥袖坐下,手搭上红木小榻的扶手,望着跪在地上有些战战兢兢的雪儿,继续厉声说道:“雪儿,我从不曾将你当作外人,不想你会胳膊肘往外拐,竟帮着他人来欺瞒于我!”
  “公主……”雪儿终是抬起头来,眼中却含着泪。她有些心疼地望着玄梦昔说道:“帝尊让雪儿送这羹汤过来,不过是希望公主能多念及过往那些美好之事,不要总是执念那些悲痛……”
  “呵,既是过往云烟,便是些虚无空幻之事,又何须再念。”玄梦昔冷笑,歪在榻上继续说道,“你去告诉钦伏宸,让他无需再费力了。我不会见他的。”
  玄梦昔轻轻闭上双目,冷冷地补充道:“还有,你须得记住,雪儿你是我的人,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什么帝尊。他钦伏宸是神族的帝尊,却不是你雪儿的帝尊。我这曲云峰上的人和事,轮不到他钦伏宸来管。”
  “公主……”雪儿眼中皆是悲色,望着玄梦昔冷漠的模样,心中寒颤又悲恸。她已是有些不认识眼前的玄梦昔了,如今的玄梦昔性情大变喜怒无常。偶有时候貌似亲切,让人不禁心怀期望,以为当初的玄梦昔又回来了,然转眼又会冰冷无情让人绝望。
  “钦伏宸他一个人来的吗?”玄梦昔又忽然问道,只是这淡漠而没有情绪的声音从她口中飘出,却无形之中带着寒意。
  “不,帝……呃钦伏宸并非一个人来的,他带着冕儿。说是……”雪儿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说是冕儿想念娘亲了……”雪儿说完抬眼瞥了下闭目歪在榻上玄梦昔,紧接又将目光收回。
  玄梦昔漠然的面上并未因雪儿的话而有分毫的动容,似乎雪儿话中提及之人皆是与她毫无关系。她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继续淡然而冷漠地说道:“真好笑,钦伏宸带他儿子来做什么?我都与他说得清清白白了,若是想要见我,就带上我想要的礼物来。若是舍不得,便此生都不要再与我相见。”
  “公主,冕儿也是你的儿子啊!”雪儿忍不住地插话提醒道,在她看来,此时的玄梦昔似乎有些不太清醒。
  “呵呵呵……”玄梦昔忽然睁开眼睛,无端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让雪儿身上的寒毛竖起。玄梦昔这样的笑声远比她冷声的言语更让人心惊胆颤。笑过之后玄梦昔漠然的目光扫过雪儿,眼见雪儿满面的惊恐,她不由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说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那本就是钦伏宸的儿子,与我何关?”
  雪儿哽咽地说道:“公主,雪儿知道你心里难过,即便你对钦伏宸有怨,可孩子是无辜的啊!”
  玄梦昔又复而闭上了双目,紧接着一脸满不在乎地继续淡淡道:“难过?呵,你错了雪儿,我当真是一点也不难过。至于孩子,你知道的,我的孩子早就已经死了。”
  听到玄梦昔这般说,雪儿眼中的泪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那日,天曲神山的上空忽变得赤红如血,阴云蔽日紫气东来。尔后狂风大作,四处竟然飘起了如同落梅一般的飞絮,然那些飞絮落在地上,却又似雪花那般融化,变作滴滴触目的鲜血。那些殷红的鲜血落入泥土之内,冒出一屡屡白烟,微微湿润的泥土竟是瞬间干涸裂开。
  曲云峰上人人自危,不知为何天地竟是忽生这般奇异之境象。雪儿在天虚殿的院子里好奇的伸手去接那飘落的血絮,当那鲜红的血滴落在掌心之中,灼烧的雪儿生疼,一缕白烟冒起那血滴已然不在,掌心那处出现了一个焦黑的伤洞。
  灵修慌忙将雪儿拉回屋檐之下,急道:“雪儿你疯了吗?你也不看看园子里头的花草都变成何种模样了,居然还去伸手接这天之泪。”
  雪儿听灵修这般说,不由奇怪地问道:“小顽子你怎知这是天之泪?”
  “我是来自六界之外的存在,在当年灵蝶谷损毁后在轮回之外游荡之时,曾在断层天地遭遇过游离的天之泪。”灵修回忆道,“天之泪只在天地悲泣之时出现,这是天地格局要大改的前兆!”
  雪儿困惑地望着因紫云涌动而变得有些紫红的天空,分外地困惑地说道:“如今人心维稳六界平安,为何天地竟会悲泣落下天之泪?况且现今神界大统,魔界被封印,并无战乱,不知天地又会因何大改?”
  灵修也不禁皱眉,满眼迷惑地望着这般悲泣的天地,他无法解答雪儿的疑惑,因为他也不明白为何此时会忽降天之泪。当初灵蝶谷崩塌,无数生灵涂炭,故而断层空间之中才会飘散出悲泣的天之泪。正如雪儿所言,如今六界维稳四处安定,为何天地悲泣?
  显然此时曲云峰上因此事而困惑不解的远不止灵修和雪儿二人,龙池宫与上阳宫中的众人也是同样被这番景象给惊住了。飞寻、龙天、龙源与医神华甫四人候在西园之中,华甫神色慌张,而飞寻则是有些不忿地冲到华甫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责问道:“如今引动洪荒灵力让天地悲泣,你们究竟还想怎样害青后娘娘?真正的医神如今又在何处?”
  管事龙天与一旁默不作声的龙源都不由心中大惊,不知影仙飞寻为何竟会这般质问医神华甫。只是此时结合异常的天象,再细思医神华甫今日的言谈举止,确实有可疑之处。
  龙源不免眉头皱起,心中一阵慌乱直呼不妙,接着急着慌忙地破开屋门,闯入钦伏宸与玄梦昔所处的屋内。然当龙源进入之后竟发现屋内只有钦伏宸一人卧于榻上,而原本在屋内的玄梦昔和三件洪荒宝物却不见了踪影。
  龙天见状一把扭住身边这个假医神,单手轻易地将他控住,面色铁青地说道:“你是何人?究竟有何图谋?你们将青后娘娘弄到何处去了?”
  假华甫被龙天这一吓,顿时面色惨白,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奉命来治疗帝尊的伤疾,并没有什么图谋啊!”
  飞寻的白眉皱起拧作一团,气愤地指着假医神道:“你还胆敢自称为华甫?!”
  假华甫额上冷汗直冒摇头道:“不不不,我并非华甫,但我确是医神啊!我姓医名神,乃是如假包换的医神。我万年前拜在华甫门下,乃是他的弟子之一。此次来天曲神山乃是奉家师之命来采取山中神草,以供家师炼药之用。今日龙管事将我请到龙池宫中,我瞧了帝尊之病确实是内伤,早已伤及心脉药石无灵啊!”
  “你还胡诌!”飞寻有些气急地斥道,却闻假华甫继续说道:“我医神对天发誓,今日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愿受天谴!”神界之中从不会有人随意许下这天誓,眼见假华甫这般对天发誓,飞寻、龙天二人不禁怔住了。
  “那你一个小神是如何知晓五彩洪荒灵力能救本尊的?”
  众人转头一瞧,只见龙源正扶着已苏醒的帝尊钦伏宸缓缓从屋中步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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