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考虑
山谷之中，篝火腾腾燃烧，狼肉被烤得一片金黄，混杂着香气的油滴落在火焰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听到千宇的回答，千雨莹的笑容顿时收敛起来，眼神之中的恳求被失落所取代，她拿起笔，再次写下一行字：“千宇哥哥，父亲生病了，很严重。”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神色一紧，千宇担忧地问道。
“已有半年之久。”千雨莹继续动笔，接着写道：“半年前，父亲的身体状况就出现了异样，只不过那时候并无大碍，他便没有在意，以为调养一阵子便会好转。”
“可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父亲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城内的一品聚灵师都给父亲治疗过，但是他们也没有具体的对策，他们还说……”
“说什么？”千宇看着千雨莹，示意她继续写下去。
千雨莹柳眉蹙起，提笔写道：“以父亲的病情来看，他的寿命，最多还有两个月。”
千宇面色一滞，这个消息似晴天霹雳一般，让他久久不能平静，沉默半晌，他开口问道：“雨莹，义父的病情，难道就没有解救之法吗？”
“有。”千雨莹点点头，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然后伸出两个手指头，结结巴巴地说道：“聚……聚……灵……”
“二品聚灵师？”千宇再次一怔，神情变得黯淡起来，能够成为聚灵师的修者有很多，但大多是一品聚灵师，青岩城内根本没有二品聚灵师。
潜龙帝国地大物博，修道者数量以百万记，能成为一品聚灵师的有数十万，然而，二品及以上的聚灵师却少得可怜。每一个聚灵师，都会被家族或者宗门势力极力拉拢，聚灵师的等级越高，所获得的地位就越高，传闻凭借三品聚灵师的身份，便可以与潜龙帝国的帝君平起平坐！
“嗯。”千雨莹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俏脸之上有着深深的忧愁，眼角泛着泪光。
“雨莹，你也别太担心了，一切都会好转的。先吃点东西吧，光顾着说话，肉都烤焦了。”瞧着千雨莹眼角湿润，千宇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能够强颜欢笑，安慰她，同时给她递上一块香味扑鼻的狼肉。
千雨莹擦去眼角的泪水，苦笑着接过狼肉，看着金黄的肉块，却完全提不起心思。
“千宇哥哥，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千雨莹写道。
千宇大口吃肉，一边吃一边回答道：“还不错，饿了就吃肉，渴了就喝酒，困了就睡觉，无拘无束，很自在。”
“你的身体还好吧？”
“……还好。”犹豫了一会儿，千宇咧嘴笑道，笑容之中，却夹杂着一份苦涩。
“这两年内，你有没有找到打破“死窍”的方法？”千雨莹追问。
千宇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表情也变得凝重许多，他放下狼肉，摊开右手手掌，在火光的照印下，可以看到，掌心之上，有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黑点。
“这两年的时间，我尝试了无数的办法，体内的“死窍”却固若金汤，根本无法开启。这“死窍”不仅封死了我丹田的窍位，而且还不断地汲取我的生命精力，两年的时间，我的实力急剧倒退，由固元境一重降至聚元境三重，容貌也开始衰老，真是可恶！”说到此处，千宇情绪有些激动，若不是这害人的“死窍”，他又怎么可能落魄成如今这般模样？
“千宇哥哥，别灰心，一定会有办法的。”千雨莹写道。
“两年前，你可是青岩城第一天才，那时候的你风光无限，是无数少年少女崇拜的榜样，我相信，以你的天赋，一定能够打破“死窍”，重振雄风。”千雨莹眼神坚定，看着面前与自己年龄相仿却已经长出胡须，脸部出现皱纹的少年，心中莫名地感伤。
“重振雄风……”千宇自嘲地一笑，“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难题，当年的激情，早已经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消耗殆尽了。”
说完，千宇继续吃肉，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千雨莹知道这是千宇的痛处，深聊下去只会让千宇伤心，于是，她转移了话题，写道：“千宇哥哥，再过半月便是千家的成人仪式，你有没有想法？”
“成人仪式……”千宇喃喃自语，陷入沉思，这是千家特有的仪式，与其说是仪式，倒不如说是切磋，家族中的年轻一辈可以尽情施展拳脚，证明自己。参加成人仪式的最低要求便是实力达到聚元境四重以上，现在的他，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吧？
“给我点时间，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千宇苦笑一声，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千雨莹点头，她能够理解千宇的心情。
“对了，雨莹，关于我的事情，你没跟其他人说吧？”千宇突然问道。
千雨莹赶紧摇头，写道：“除了我和义父，没有人知道你的消息。”
千宇满意地一笑，说道：“雨莹，大长老对你的态度如何？”
“与往常一样，板着脸，很冷漠。他对于两年前那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那个老家伙，两年前若不是他儿子割去了你半截舌头，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而且，他儿子下流好色，死了也是活该。还有，这个老家伙心思阴沉，狡猾如狐，你要小心提防。”千宇正色道。
千雨莹全部记在心里，千宇填饱肚子之后，便打算护送千雨莹回青岩城。
死灵渊中多毒虫猛兽，恶瘴凶禽，是普通人类与修道者的禁地。千宇所在的山谷位于死灵渊的外围，凶兽等级并不高，但对于他们二人来说，依然能够对他们造成威胁，更何况夜晚正是凶兽出没的时机，千雨莹孤身一人在古林中穿梭，风险太大。千宇在此地生活长达两年之久，对于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由他护送能够把危险程度降至最低。
在千宇的指引下，千雨莹有惊无险地离开了死灵渊，千宇一路护送，直到距离青岩城入口大约千米的地方才停下。
“就到这儿吧，我不能再前行了。”千宇顿住脚步，目光注视着灯火通明的青岩城，沉声道。
“千……宇……哥……哥……保……重。”千雨莹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你也是。”千宇笑着道别，顿了顿，他轻声道：“雨莹，我答应你，在成人仪式进行之前，不管如何，我一定回来。”
“我……等……你。”月辉下，千雨莹欣喜一笑，笑靥如花。旋即转身离开，往青岩城入口走去，逐渐消失在千宇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