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花斑狗道:“大人,我们这些人都是贱命一条,死了就用席子裹起来扔到乱葬岗便是,哪用得着报官?而且狗鼻子死的太惨,我怕衙门当凶杀案来办理,到时候找不到凶手,很有可能我就是凶手啊!”
  王七麟看向窦大春。
  窦大春捂着鼻子咳嗽一声。
  这还真是他的行事风格。
  王七麟问道:“若你跟他的死亡无关,本官会为你主持公道。说,他是怎么死的?”
  花斑狗道:“腰斩!就跟菜市口处刑一样啊!”
  听到这里,王七麟心里一动,猛的想到一些东西:
  书生赵杭被砍头。
  这是枭首。
  书生宋志清被掏心挖肺。
  这是剖腹。
  书生钱玉被大卸八块。
  这是车裂。
  惯偷狗鼻子被腰斩。
  嗯,这就是腰斩。
  总之,都是前朝的酷刑!
  王七麟招手让谢蛤蟆上前,道:“初九死了一个惯偷,你前面的猜测全是错的。”
  徐大抠了抠鼻孔:“还老江湖呢。”
  谢蛤蟆尴尬但疑问:“这可奇了怪,书生和贼,他们怎么能扯上关系?”
  王七麟又把联想说了出来,问道:“有没有什么妖魔鬼怪的,跟这些酷刑相关?”
  谢蛤蟆皱眉道:“我想一想。”
  王七麟继续问道:“苟盛,本官问你,这狗鼻子最近有什么反常之举?”
  花斑狗绞尽脑汁想了一阵后摇头:“没有。”
  王七麟又是脸色一沉:“是不是本官没有动手,你以为本官温柔?”
  花斑狗使劲摆手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人没有隐瞒什么,真的,狗鼻子照常每天出去偷窃,他没有反常,很正常啊。”
  徐大道:“你管踏娘的每天偷窃叫做正常?”
  花斑狗无奈道:“他一个小偷不出去偷窃,那还能干啥?”
  王七麟一拍桌子探身道:“有没有干跟书生或者跟读书写字相关的事?”
  “跟读书写字相关的事,”花斑狗挠挠头思索起来,道:“他曾经去一家书斋偷过东西,这算不算?”
  “算,”王七麟问道:“哪天去偷的?”
  花斑狗想了想说道:“初九,也是初九!初九早上天不亮他钻窗户爬了进去,结果听见动静,看见大清早的竟然有书生来了,便随手捞了几方笔砚啥的跑了回来。”
  惯偷偷了笔砚……
  书生和笔砚……
  第四户书生哥哥提到毛笔时候的异常……
  “哪家书斋?”
  “这个狗鼻子没说。”
  王七麟不再询问,站起来厉声道:“窦大人,你速速带弟兄把全城的书斋先控制起来,不许进不许出!”
  “老徐,你去把四家书生的家人带来,这案子应该跟笔砚和书斋有关。”
  窦大春一头雾水:“这笔砚还能杀人?”
  谢蛤蟆抚须道:“笔砚能做的事可多了,不过这次杀人的应该不是笔砚,只是跟它们有关。”
  四户人家被一气带到公堂,这次王七麟没有坐在桌后,而是拄长刀站在桌前。
  他觉得这样更有气势。
  第四户书生的大哥一到,王七麟便盯着他看。
  书生大哥当场跪下。
  “说说吧,瞒着我什么。”王七麟用缓慢凝重的语气说道。
  书生大哥慌了:“大人明鉴,我没有瞒着您的地方啊。”
  “在你家的时候,你明显欲言又止!”
  书生大哥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大人,我当时是听了捕头大人说我兄弟书房里没有毛笔,觉得不应该,因为我前些日子刚给我弟弟买过一支毛笔和镇石。”
  “可我家婆娘为人小气,不愿意在我兄弟身上花费钱财,所以我在家里没敢直说。”
  买过毛笔?但书房未曾发现……
  狗鼻子偷过笔砚……
  王七麟立马问道:“你在哪家书斋买的毛笔?”
  书生大哥道:“回禀大人,是‘不知晚斋’。”
  王七麟看向其他人,其他家长满脸茫然。
  有当爹的倒是知道儿子去哪家青楼,可去哪个书斋买过笔墨纸砚是真不知道。
  第69章 它们想出去
  不知晚斋是一栋二层木楼,门口左右以一句诗为对联:日露东方催人醒,不如晚霞懂我心。
  但它名字与对联无关,而是取自本朝大儒程岩程公望所说的一句话:饮酒,不知晚也;读书,不知晚也;做文章,不知晚也。
  王七麟阴沉着脸走了进去。
  这个表情俗称司马脸。
  他故意摆这架势,否则太年轻容易被人所看轻。
  无翅乌纱帽、玄衣劲装、五尺妖刀,面色阴翳。
  书斋老板和小二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就跪在地上。
  王七麟很满意。
  此时,一只奶猫头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老板等人顿时脸色怪异。
  这位大人卖相倒是严峻冷酷,可是怀里塞着一只奶猫算什么事?
  王七麟默默的将八喵塞了回去,把玉佩塞进它嘴里,就像给婴儿塞个奶嘴。
  八喵抱着双鱼玉佩又舔了起来,一边舔一边偷偷往外看。
  徐大凑上来低声道:“感觉到了没有?这书斋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王七麟不动声色的问道。
  徐大咂咂嘴道:“具体说不上来,进来后就像光屁股上街一样,很不自在,你没感觉吗?”
  王七麟摇头:“我没有光屁股上过街,所以体会不到这种感觉。”
  谢蛤蟆道:“这里阴气很重,小心为妙。”
  书斋里头东西很多,最多的是书本字画和文房四宝,另外还有镇纸、笔架、书架、笔洗、印章、书阁等等。
  店铺不算大,但样品齐全。
  王七麟猜测这里毛笔有问题,就招手对徐大说道:“你含上冰台珠去看看笔。”
  他又把店老板叫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板拱手道:“回禀大人,学生叫张全,请问我这书斋是犯了什么事?”
  王七麟道:“你书斋里头有没有奇怪之处?”
  店老板毅然摇头:“没有。”
  王七麟冷笑一声,没有就见鬼了,自己一问这老货想都不想就回答,当他傻吗?
  徐大也说道:“怎么可能没有古怪?这书斋里头阴气非常浓重,跟乱葬岗似的。”
  窦大春顿时狞笑:“儿郎们,把他给我拿下,先带回衙门吃一顿板子。”
  张全昂起头坦然的说道:“大人且慢,学生有功名在身,乃是太祖朝二十年的秀才,你们不能对我用刑。”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在新汉朝犯法起码要挨板子,但秀才可以免除这一罪,县官无权处罚秀才,如果秀才违法需要惩戒,还得请他们的先生出面来打人。
  而先生打人也不是像地球那样什么抽耳刮子、鞋底抽屁股、连掐带拧、一脚飞出好几米,最多只可打手心。
  对此王七麟清楚,他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几个店小二问道:“诸位也有功名在身吗?”
  窦大春黑锅脸一冷,撸起袖子露出一手黑毛准备亲自去拖人。
  他最喜欢打板子,板子抽在人屁股上那个声音和触感,带劲。
  店小二瑟瑟发抖,有人扛不住叫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家书斋到了晚上确实有些诡异之处。”
  王七麟伸手去撕扯张全的衣领。
  张全告饶:“大人恕罪,学生真是不知,学生不住这书斋,而是另有宅子。是我这些伙计住书斋,若有诡事,我让他们作答。”
  “说!”
  一个店小二说道:“这书斋也没有大诡异,就是到了夜里便会有人敲门。但是询问,没人回应;开门,外面没有人影。可是回来躺下了,然后又有人敲门。”
  “断断续续能敲一夜,敲到第二天天亮才会停下。”另有店小二心有余悸的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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