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3节

  片刻之后,玄武抬头道:“辽东三十六骑都是赤练电的子弟兵,出自赤练电的家乡,三十六骑不是指固定的三十六人,而是三十六个家族,他们的父亲死去,儿子会继承,兄长死去,弟弟会继承,三十六骑对辽东军来说,是最高的荣耀,每一人在进入三十六骑之后,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为了以防随时战死,他们都会很早就选定继承人,而后继的继承人,也会经过残酷的训练,以让自己能够成为称职的三十六骑。从最开始的三十六骑到如今,每一个人对赤练电都是毫无条件地忠诚,对他们来说,自己的生命完全属于赤练电,他们目中除了赤练电,不会有任何人的存在,赤练电无论下达怎样的命令,他们都会全力以赴地去执行,哪怕因此而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定武微微颔首,玄武继续道:“三十六骑的家世与风寒笑的十三太保并不相同,风寒笑当初招募十三太保,从一开始,便无人知道这些人的身世……!”
  定武冷笑道:“朕知道,就像楚欢,身为十三太保之一,谁又能想到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泥腿子出身。”嘴角泛起一丝轻蔑之色:“风寒笑的城府之深,可见一斑,十三太保的来历无人知道,都只听从他的命令,对头既然连这些人的出身都不知道,想要收买甚至是胁迫,便无可能。”
  “圣上所言极是。”玄武道:“三十六骑虽然每一人的家世都可察,但是就算知道这些人的家世,也并无作用。这些人很早就被教会,比起赤练电的性命,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即使牺牲他们自己甚至是他们家人的性命,他们也不会有丝毫动摇,所以想要以他们的家人挟持三十六骑,并无可能。”
  定武目光冷峻,只是抬手抚摸颌下青须。
  “莫天益是最早跟随赤练电的人之一,而且莫家与赤练电的家族有几代人的交情,三十六骑便是以他为核心编制起来,每一名进入三十骑的人,首先要经过莫天益这一关,只有莫天益考核通过,才会交由赤练电定夺,而赤练电对于莫天益举荐的人,全都赞同,所以三十六骑实际上都是莫天益挑选的人,也是莫天益亲自训练出来。”玄武声音平静:“莫天益是三十六骑的首领,如果说赤练电在这天底下只信任一个人,那非莫天益莫说,虽然人心难测,但是在白楼档案之中,莫天益对赤练电的忠诚,不必怀疑。”
  定武眉头一紧,问道:“如此说来,莫天益想要篡夺赤练电的权位,便是一场诡计?”唇边泛起冷笑:“范无琦前来河西,看来还真是赤练电的阴谋。”
  玄武摇头道:“圣上,莫天益虽然对赤练电绝对忠诚,但是不能以此便断定范无琦所言都是赤练电设计好的。”
  “哦?”定武盯着玄武,“为何这样说?”
  玄武想了一下,才道:“赤练电在辽东拥有绝对的权威,莫天益虽然是赤练电的心腹,但所领也只有赤备,他并无权力插手到黄甲虎骑和黑甲狼骑的军务。如果赤练电突然死去,整个辽东,便没有人可以取代赤练电的地位。辽东军一直以来都存在两大派系,一派便是以三十六骑为核心,都是跟随赤练电从关内杀到关东的旧部,而另一派,则是辽东本土将领。赤练电到了辽东,必须要融入辽东,而且辽东人亦都十分悍勇,当年他在辽东击退高丽人,辽东本土的兵马也是起了极大的作用,所以辽东军中,辽东人却是占了大半。”
  定武微微颔首,淡淡道:“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从来便少不了争斗。”
  “范无琦这些人,都属于辽东本土派,赤备突骑可说是赤练电的乡党,而黄甲虎骑,则是以辽东人为主力。”玄武声音平和,对于辽东的状况显然是十分清楚:“如果赤练电死去,群龙无首,辽东军很有可能便因为两派人马的争斗陷入分裂,莫天益在光明正大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控制住辽东,所以隐瞒赤练电的死讯,利用赤练电的余威排除异己,逐渐控制整个辽东军也是大有可能。”
  “原来如此。”定武叹道:“照此说来,依然无法判断辽东内乱是真是假,赤练电究竟是死是活!”
  玄武跪倒在地,拱手道:“圣上,卑职愿意前往辽东,查明赤练电是生是死,赤练电如果还活着,那么范无琦所言,便很可能是赤练电的阴谋,否则辽东就真的是乱了。”
  他聪明异常,到了这个份上,当然已经明白定武的意思,即使身为神衣卫千户,这种时候前往辽东打探,却也是凶险至极,他并不等定武开口,既然明白了皇帝的心思,便即主动请命。
  第一八一六章 一语定策
  初秋时节,阴雨绵绵。
  不过阴霾的天气,却阻挡不了楚欢喜悦的心情,裴绩拿下梁州之后,做了一番安排,留下了侯金刚镇守梁州城,这才赶到通州。
  侧厅之内,裴绩将梁州的情况向楚欢详细禀报了一番,裴绩率兵奇袭梁州,夺取梁州城之后,首先便即派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了梁州的仓库,以免生出意外,梁州屯有不少粮食,本是作为镇守梁州的数万兵马的军粮,如今也都尽数落到西北军的手中。
  此次出关,西北军调动的总兵力近三万之众,其中有近万西北骑兵。
  以通州和梁州的储粮,三万兵马撑上三五个月并不困难,梁州方面,裴绩留下了两千骑兵以及五千步兵,共计七千兵马,扼守梁州城以及各处要害。
  如今通州这边,反倒是有步骑兵两万人左右。
  “大哥,金陵仓那边的情况,大哥是否清楚?”楚欢对储存有大批粮草的金陵仓念念不忘,“是否有办法拿下金陵仓?”
  裴绩肃然道:“我已经派人打探过,金陵仓在琼河之畔,有山水地地利之险,易守难攻,徐昶对金陵仓十分重视,有上万兵马守卫在金陵仓四周的各处要害,如果要强攻,着实不易。”起身来,走到挂在墙壁上的地图面前,伸手指道:“金陵仓当初修建在这里,就是为了确保易守难攻万无一失,后面倚古浪山,悬崖峭壁,大军根本不可能逾越,前面则是琼河……!”顿了顿,才道:“金陵仓这一片区域,乃是水运动脉,琼河自西向东,折而向南,形成一个弧度,分出几条支流,金陵是富庶之地,而琼州在金陵各州之中,又是富庶中的富庶,其中便是靠了这条水运。”
  楚欢点头道:“我对这条河也已经有所了解。听说此前琼河之上商船往来如梭,络绎不绝,这是东西相通的一条水道,每年漕运银子的收入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不错。”裴绩颔首道:“金陵仓其他两面,道路崎岖,而且沿途都设有要塞,据我所知,两条道路上的要塞加起来,足足有十八处之多,每一处要塞都是易守难攻,称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想要强攻,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楚欢叹道:“当初在户部的时候,我曾查阅过各处粮仓的存粮,除了四大粮仓,秦国在各处大大小小设有数百处粮仓,不过几乎都已空竭,四大粮仓,也唯有金陵仓的存粮甚丰。不过这些存粮,是秦国最后的本钱,从金陵仓沿着琼河而下,进入饶水,前后不过十天,就能将粮食运送过去……!”
  裴绩笑道:“如果不是当初袁不疑叛乱,真的将这批粮食送到洛安,秦国从中拨出一部分救济逃难到京畿附近的灾民,洛安京城很有可能就不会这么快陷落。若是洛安没有陷落,有了这些粮食,前线将士斗志不消,甚至可以用这批粮食招兵买马,洛安或许还能多撑一年半载也未可知。”
  “袁不疑叛乱,导致洛安陷落,这恐怕是上天有意要让秦国灭亡。”楚欢淡淡笑道:“大哥,这金陵仓在徐昶手中,对我们实在是个极大的威胁,他既然占了金陵仓,便能够继续招兵买马,金陵其他两路反王就算联手,恐怕也迟早要被徐昶吞掉。”
  “如果没有变数,吃掉其他两路人马,独霸金陵,对徐昶来说并不是难事。”裴绩道:“想要剿灭徐昶,金陵仓势必要夺下,不过要夺下金陵仓,如今看来,也只有从水路发起攻势。徐昶占据金陵仓之后,顺势也控制了金陵仓附近的琼河码头,此人显然也知道琼河码头是唯一可以攻入金陵仓的地方,所以在琼河驻守了一支水军。”
  “水军?”
  裴绩点头道:“不错,据探知,这支水军拥有三十多艘船,其中有六艘巨船,守卫金陵仓的上万兵马,有近三千人便是这支水军。”
  楚欢皱起眉头,神情凝重起来,“这样说来,金陵仓便是固若金汤,根本不可能攻破?”
  “这支水军虽说大都是新近招募的兵士,但是秦国历来对水军并不重视,徐昶一下子集结了数十艘战船,如今在琼河上日夜训练,而且封锁了河道……!”裴绩叹道:“这金陵仓就像一块肥肉,近在眼前,却是被锁在铁笼子里,看得见吃不着……!”
  楚欢自然清楚,相比起步兵,组建骑兵的成本远比步兵昂贵,而相较骑兵,水军的成本却又大出不少。
  一艘战船的成本,绝非小数目,绝不是几块木头敲敲打打就能造出一艘战船,徐昶拥有一支三十艘战船的水军,显然是代价不小,可是徐昶坐拥大半个金陵,钱粮众多,远不是西北军可以相比。
  要攻打金陵仓,诚如裴绩所言,水路是唯一的进攻方向,可是面对金陵水军,楚欢虽然有强大的骑兵军团,却也不能从天上飞过去。
  要打金陵仓,势必要有一支与金陵水军相匹敌的水师,要组建这样一支水师,耗费的金银将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这对目前的西北军来说,几无可能。
  “大哥,看来以前我们还小看了徐昶。”楚欢叹道:“徐昶不但占据金陵仓,而且还拥有这样一支水军,琼河直流遍布西南部,而且可以经饶水进入洛安,如果被徐昶独霸金陵,以他的实力,继续扩张,日后恐怕将是我们不可小视的威胁。”
  便在此时,却听得一个声音道:“金陵仓并不是威胁,楚督想要拿下金陵仓,也并非一定要靠水军完成,只是当前楚督当真准备挥师南指?”
  这声音突然响起来,裴绩禁不住皱眉瞧过去,只见到一个身穿灰色长衫不修边幅的中年人正从门外进来,裴绩并未见过此人,只觉得十分眼生,楚欢却已经起身来,笑道:“大哥,差点忘记了,我要给你介绍一个人……!”
  裴绩起身来,楚欢已经向那人道:“西门先生,这位便是我结拜义兄裴绩!”
  西门毅却是微整衣衫,向裴绩拱手道:“原来这就是裴大将军?裴大将军,鄙人西门毅,久仰大名,举手之间,通州梁州尽入囊中,佩服佩服!”
  裴绩却也是拱手,楚欢笑道:“大哥,这位是西门毅西门先生,足智多谋,胸藏百万兵,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西门毅?”裴绩一怔,问道:“我听说通州有一个西门世家,家风仁义,声名在外,却不知这位先生……?”
  “大哥,这位西门先生,便是出自西门世家。”楚欢笑道:“他也是如今的西门家族长?”
  西门毅却已经笑道:“不敢不敢,不过是一介狂生而已,败尽家财,在西门族人眼中,我不过是一个疯子,名为族长,实际上却已经无人承认。”
  “原来真的是西门家族之人?”裴绩眼眸中微显敬慕之色,“西门先生,快请坐!”
  西门毅倒也不客气,三人落座之后,裴绩才问道:“先生刚才说,不经水路,也可以攻取金陵仓,不知是真是假?”
  西门毅摆手道:“大王,大将军,鄙人倒以为,即使眼下有法子攻下金陵仓,两位也不可轻举妄动。敢问两位,西北军接下来,是准备挥军南下,与金陵徐昶拼个你死我活,还是准备继续北上,先拿下整个西山,然后直取河西?”
  天现异象,楚欢称王,西门毅叫起来十分自然,只是楚欢听到别人称呼自己大王,一时半会却并不是十分适应。
  他自然明白,自己这个“大王”,实力雄壮,是名副其实的楚王,只是时不时地想到占山为王的山大王也被手下喽罗称呼为“大王”,总觉得有些别扭,只是这个“大王”与那些所谓的“山大王”,有着天地区别。
  楚欢和裴绩对视一眼,才道:“先生,继续北进,自然是好,不过河西实力不弱,如果进攻受挫,僵持不下,拼起后勤,我西北军只怕不是河西的敌手,最终只怕一无所成……!”顿了顿,才道:“如果能够率先夺下金陵仓,以金陵仓作为后勤供给,再北进河西,取胜的把握将会大得多。”
  “大王说得有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没有充足的后勤保障,想要与河西硬碰硬,确实是胜算不大。”西门毅抚须道:“大王是否觉得,金陵三王内乱,一盘散沙,比起河西,徐昶要容易对付的多,所以先弱后强,先打徐昶,甚至先拿下金陵,以金陵和西北作为后勤供给之地,便可横扫北方?”
  楚欢和裴绩又是对视一眼,裴绩才道:“先生有何高见?”
  “大王这一阵子算得上是连战连捷,士气高昂,可正因如此,万不能疏忽大意。”西门毅正色道:“大王如果此时将矛头指向南方,以徐昶为敌手,那么定将陷入危局,很有可能就此一败涂地,从此退出争霸天下的行列。”
  楚欢见西门毅说得严重,皱起眉头,问道:“先生为何这般说?”
  “大王,只要想明白一个问题,你便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西门毅道:“敢问大王,如果你继续北进,徐昶会不会从背后偷袭?”
  楚欢犹豫了一下,才道:“先生也知道,人心难测,兵家用军,素来难以预料,不过……徐昶出兵的可能性很低,毕竟他在没有独霸金陵之前,不会轻易北进,否则便将两面受敌。”
  “大王说得对。”西门毅笑道:“看徐昶在金陵的所作所为,此人并非一介莽夫,也算是乱世枭雄,金陵之争,虽然他的胜算最大,但是想要吞掉其他两路人马,没有个一年半载,徐昶根本不可能做到,也就是说,一年之内,如果没有其他意外,徐昶不会冒险北进。”
  楚欢和裴绩都是微微点头,西门毅又问道:“那么大王如果进攻金陵,不知秦军会不会从背后袭来?”
  楚欢听得西门毅这样问,顿时释然,眉头舒展开来,笑道:“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只想着后勤不足,想要蓄力而后发,差点忘记,定武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岂能容我安心攻打金陵,有此机会,他绝不可能错过。”
  西门毅摊开双手,笑道:“如此一来,是南是北,也就不必耿耿于怀。大王当下不但不能对金陵用兵,依我之见,反而要与徐昶私下结盟!”
  第一八一七章 结盟
  “与徐昶结盟?”楚欢一怔,微一沉吟,明白过来,道:“先生是否是担心金陵会有变数?”
  西门毅道:“徐昶杀主自立,名声虽然不好,但是他的实力却是不容小觑。如今秦国乱作一团,大大小小的势力多如牛毛,正要论起来,徐昶的实力也算是排的上号的一支。”
  “方才本王正与大哥说起徐昶,还在担心如果就此任由徐昶壮大下去,搞不好日后他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楚欢叹道。
  西门毅道:“徐昶坐拥金陵仓,手中还有一支水军,如此实力,恐怕早为人所盯上。”
  “先生的意思是,会有其他势力暗中与徐昶结盟?”裴绩神情凝重,“如果当真如此,事情倒也难办了。”
  “河北青天王、辽东赤练电、河西的定武,甚至天门道这一干势力,如今都是各据一方,兵乱正炽,此种形式下,私下结盟必不可少。”西门毅道:“如果不出意外,河西那边,定然会暗中联络徐昶,以求两路夹击大王。大王连战连捷,声震天下,如果说先前河西对大王只是戒备,那么如今大王都已经拿下通梁二州,对河西已经形成极大威胁,河西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要征伐大王。”
  楚欢只是看着西门毅,并不说话。
  “河西虽然想要征伐大王,但是他们如果真的将所有兵马调集过来,河西必然空虚,辽东便有机可乘,所以定武绝不会出此下策。”西门毅正色道:“河西既要防备辽东,又要对付大王,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两线作战,所以寻求其他势力结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裴绩道:“无论是青天王还是天门道,河西都不可能和他们走到一起,唯一有实力可以与他们联手对付西北军的,也只有徐昶,定武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人选。”
  楚欢微微颔首,西门毅道:“徐昶虽然杀主自立,可是却并没有公然举旗反秦,这就给了河西与他们结盟的契机。如果河西真的给予徐昶足够的诱惑,徐昶未必不会掉转矛头,与秦军联手夹击大王,如果事情真的那样发展,形势便岌岌可危了。”
  楚欢不得不承认,西北军单独面对金陵军甚至是秦军,都可以应付,但是如果陷入两路人马的夹击,那定然是凶多吉少。
  “看来我们还当真要派人前往金陵一趟。”楚欢微一沉吟,终于道:“我们担心徐昶会与河西联手夹击我军,徐昶又何尝不担心我们会盯着金陵仓不放,他虽然兵马众多,但是大都是新近招募的新军,战斗力与我们不可相提并论……!”
  “大王,鄙人愿意前往金陵一趟,代大王与徐昶结盟。”西门毅很意外地自告奋勇道:“只要双方达成协议,都将后顾无忧,徐昶大可以向南攻略,而我们也可以集中精力向北谋进。”
  “你?”楚欢一怔。
  西门毅怪笑道:“大王莫非觉得西门不是合适人选?”
  楚欢摆手笑道:“先生误会了,只是此去金陵,吉凶未知,徐昶此人,我们都不了解,万一……!”
  “大王,虽然与徐昶结盟,是各取所需,但是真要说服徐昶,也并非容易的事情。”西门毅道:“如果不能让徐昶相信我们是真心与他们结盟,即使表面答应,一纸盟约也依然是废纸一张。”悠然笑道:“西门自问还是有法子让徐昶相信我们的诚意。”
  楚欢微一沉吟,终于道:“先生既然如此有把握,本王也就按照先生的意思,由你前往与徐昶结盟,不过……!”微微一笑,低声道:“不过我倒想借这次机会,随同先生一同前往金陵。”
  西门毅和裴绩都是一怔,裴绩已经道:“大王,金陵情势未明,你若亲自前往,恐怕……!”
  楚欢已经抬手道:“大哥放心,正是因为我们对金陵的情势并不了解,所以我想亲自前往有所了解。无论此番是否与徐昶达成盟约,我们与金陵一战避无可避,迟早都要发生,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秋收之前,我军自然不能再行用兵,乔明堂新败,一时半会也不可能进犯通州,趁此机会,我亲往金陵走一趟,做到知己知彼,为日后早做准备。”
  裴绩皱眉道:“如果想要了解金陵,大可以多派探子前往。”
  “除此之外,我还另有打算。”楚欢低声道:“如果不能与徐昶达成盟约,那么此行金陵,大可以私下与另外两名反王接触,他们与徐昶势若水火,可是实力却是及不上徐昶,此种情况下,如果西北军主动与他们接洽,要与他们联手对付徐昶,大哥以为他们会怎样想?”
  裴绩眉头一展,笑道:“若是如此,他们必然士气大振,为了自保,势必会全力配合西北军对付徐昶。”
  “大哥回到通州,正好坐镇此处。”楚欢道:“我可以化装成西门先生的随从,随同先生同往金陵,路上如果发生意外,也足可以保证先生的安全。”
  楚欢自从天宫一战之后,经过罗多指点,在武学之上又是精进许多,罗多将大宝慧剑的运用法门传授楚欢,以楚欢今日之修为,除非遇上罗多那般近乎变态的武者,可说行走天下是畅通无阻。
  今日楚欢在武学上的修为,是楚欢想也不敢想的境界,从前他只以为这种超出人类极限的武学只能是在传说之中存在,但是到了今时今日,他不但亲眼目睹那些绝顶高手出神入化的武学,而且在罗多的指点下,如今也正走在通往绝顶武学的道路之上。
  他与罗多相约在西北汇合,可是此后却一直没有罗多的消息,心中也时不时地担忧,但是想到罗多出神入化的武功,心想罗多是因为别事而耽搁,他虽然不知罗多踪迹,但是罗多要寻他却是轻而易举,心中只盼罗多早些前来。
  此番前往金陵,楚欢心中有一桩打算却并没有向裴绩二人直言。
  西门毅说的并没有错,一旦定武当真不顾徐昶自立为王的事实,与徐昶结为同盟,那么西北军在两军夹击之下,几乎没有取胜的希望,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退回西北,闭关自保,如果是这样,一切便都会回到之前,西北将会因为被切断与关内的联系而陷入艰苦的境况,而西北军之前的努力和代价,也都将付诸东流。
  而且楚欢很清楚,一旦定武当真要与徐昶结盟,开出的条件也必定相当诱人,他对徐昶并不了解,无法肯定徐昶是否会接受与河西同盟,但是只有一线可能,西北军就将陷入困境,而这一点,楚欢视觉不愿意看到的。
  此番前往金陵,楚欢当然希望尽可能地达成与徐昶暂时联盟的目的,可是一旦未能达成目的,楚欢自然也决不允许金陵与河西顺利达成盟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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