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谙世事韩风雨

  郭靖的功夫很一般,不过对付几个金人绰绰有余,跟在后面的乞丐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郭靖就把金人打倒,接着抱住韩风雨往马上一翻,骑着小红马就跑。
  韩风雨想着激化矛盾,依照郭靖和完颜康的关系,肯定会给他几分面子,及时止住。没想到郭靖这么楞,直接把三十多个人都打趴下了。
  打趴下就算了,还全都留活口,等这只小队肯定会向上面汇报,他和郭靖都是从外地来的,嫌疑非常大。到时候满城通缉,又能往哪里跑?
  小红马跑的很快,韩风雨微微俯身,好坐的更稳些。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金人还要分出兵力在城里找他们两个,也算制造了点小麻烦。
  郭靖也后知后觉发现现在的处境很艰难,小红马已经跑过两条街道,后面的金兵追了一会儿就放弃了,但也难免再遇到巡逻的部队。
  城里到处不安全,出城也很麻烦,郭靖一时间没了注意,他只能向身前的少年求教:“我们该怎么办?”
  韩风雨想了想,做了个手势,示意郭靖向右边走。
  郭靖牵着缰绳的手一抖,小红马转弯进了右边略微狭窄的小巷子。郭靖问:“这是要去哪里啊?”
  问完他才记起韩风雨不会说话,又添了一句:“还是你住的地方吗?”
  韩风雨摇了摇头,接着让郭靖在前面路口继续往右拐。
  郭靖心里好奇,没再继续问。依照韩风雨的指示,一路上都没遇到过金人,接着路越来越宽敞。
  周围的房屋很高大,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居住的地方。角落里有一个小门,韩风雨指了指那扇门。
  郭靖问:“我们要进去?”
  韩风雨点了点头,郭靖带他下马,牵着马悄悄到里面,发现竟是一处马厩。韩风雨指了指马厩,让郭靖把马留在这里。
  郭靖依言照做了,心中依然疑惑:“这是什么地方?”
  韩风雨做了个口型,郭靖没看懂,只好又重复了几遍。
  “照……网……父?”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不过读音听起来有些熟悉,郭靖又念了一遍:“照王福?赵王……赵王府?!”
  韩风雨赶快去捂他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意识到这里并不安全,郭靖安静下来,鬼鬼祟祟向四周张望,发现只有几个穿着灰衣服的仆人在一边抬水,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松了一口气。
  他小声问韩风雨:“怎么能来这里?”
  躲都来不及,为什么要主动往金人大本营跑?是嫌死的不够快吗?还是说,这个值得相交的朋友,其实是个金国人?
  韩风雨在马厩旁边拿了一根秫秸,蹲下来在地面写下几个字:赵王正在招贤纳士,王府鱼龙混杂,可以暂时躲避。
  “啊!”郭靖恍然:“原来是这样。”
  韩风雨用鞋底一扫,抹除刚才那句话,继续写:你留在这里随机应变,我先走了。
  郭靖急了,“我不想自己在这里,我跟你一起走。”
  韩风雨摇头。
  郭靖问:“为什么?”
  韩风雨写:除非你能丢下你的马。
  郭靖的小红马,是一匹汗血宝马,其张扬程度可想而知。金国人物资短缺,连普通的牲口都可能征用,更别提这样一匹好马。即便不送到军队打仗,进献给王孙贵族,也能得到不少赏赐。
  最重要的是,韩风雨可以轻功翻.墙出城,郭靖加把劲也能凑合出去,马不行。
  整个金国,就这里最安全。只要郭靖动动脑子,不难把马寄存一段时间,形势好转之后再离开。
  韩风雨会派人紧盯着赵王府,他和完颜康有什么来往,立刻就能知道。
  郭靖讷讷低语:“那、那万一赵王怀疑我的身份……”
  韩风雨不解地歪了歪头:你的身份有什么不妥吗?
  郭靖想了想:“好像没有。”
  韩风雨丢到秫秸,站起来与郭靖对视,指了指通向内府的小路,坚定了点了下头,打开来时的小门,朝郭靖摆了摆手,接着毫不留恋地关门离开。
  郭靖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忘了问他的名字……”
  刚从后门出来,就看到了一个乞丐在草丛里撒尿。
  听到声音之后,乞丐抖了抖身上,提上裤子站起来,弓着腰来到韩风雨跟前,伸出手做出讨要钱财的模样,口中低声说:“你太冒险了。”
  韩风雨找了两枚铜钱放到他手中,接着向前跑了两步,凌空而起,轻而易举地翻.墙到达了旁边的街道。
  躲避金兵的搜捕,回到自己的住处。韩风雨快速收拾东西,换了一件衣服,又用炭粉在脸上涂抹,额头上添了一块醒目的胎记,悄无声息地离开小院,不再躲避,溜达到城墙附近,趁人不注意攀爬翻.墙出去。
  守城的金兵只觉得眼睛余光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问旁边的兄弟:“是不是有人逃出去了?”
  “不可能吧?这么高的墙,怎么逃?”
  “那就是我看花眼了。”
  韩风雨贴在城墙上呆了两息,灵巧地跳跃到下面。
  这次金兵看清楚了,“暗探!有暗探!!”
  韩风雨朝着树林狂奔,躲避过从背后射来的箭矢。身后骑兵追了有二里路,实在不及韩风雨的轻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失去踪迹。
  “昱国人真是胆大妄为,光天化日就敢逃出城去!当我金国无人了吗!”
  “传令下去,通知各府州县,加强守备,待我上报王爷,准备出击!”
  韩风雨回头眺望金国中都,曾经的燕京。
  一定会拿回来的!
  离开大都,韩风雨向南奔袭,在河间府找到接应的人,没敢改换水路,而是换乘马匹继续向南,略过重兵把守的济南、东平二府,这才乘船前去徐州。
  洗去身上做的伪装,换了一身材质不错的衣服,躺在画舫的软塌上休息。
  这一路精神紧绷,连续跑了三天整,中间就没停过。直到现在,韩风雨都没有暴露身份,哪怕路上接应他的人、大都城里的暗探,也只知道他是昱国派来的暗使。
  韩风雨还没在朝堂站稳,怕昱国大臣插一手搅局,也怕没找到完颜康的把柄,反而被人抓了把柄弹劾。
  所以现在他依然是孤身一人,身旁没有婢女侍奉,也没有护卫警戒,更重要的是,身上的钱不多了。
  幸好大军驻扎在徐州,只要上了岸,一切都会从容解决。
  就在韩风雨吹着清风,朦胧中即将入睡时,忽然有人掀开帘子从窗户跳了进来。
  韩风雨顿时清醒。
  来人看上去二十出头,样貌英俊,唇边是修剪整齐的胡子。他眼神清正,并不畏缩,不似奸恶之徒。
  料到这里有人,他第一时间捂住韩风雨的嘴,低声说:“我不会伤你,只是想借地方躲一躲。你保证不叫喊,我就松手。”
  韩风雨点了点头。
  那人信守承诺,缓缓松开,见韩风雨没有叫喊的意思,才放松下来坐到一旁。
  他打量韩风雨居住的房间,看完里面的摆设,目光忍不住往他身上飘。见韩风雨困倦懒散,同一个不知底细的人相处,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反而昏昏欲睡,便对韩风雨的身份有了猜测。
  “我能吃吗?”
  韩风雨眨眨眼,清醒过来,见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指着桌上的点心水果,点头同意。
  客人毫不拘谨地吃了起来,他动作并不快,看起来不像是饿了,倒像是因为无聊,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见韩风雨没有重新闭上眼,这人笑着问他:“我叫陆小凤,刚刚遇到了一些麻烦,多亏你收留,不然我可就惨了。”
  韩风雨点头。
  陆小凤问:“你也是过来看花魁游船的?”
  韩风雨惊讶地看着他。
  这里依然是金国的地盘,前线已经有分路军开战,只等他回去指挥大军发动,这是哪家青楼这么有闲情,这种时候组织花魁游船?
  “你不知道?”陆小凤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愈发自在起来,“潇今楼的老板,是从金国逃亡来的可怜人,那里收留的女子,也大多是从金国逃难来的。听闻大军压境,老板十分欢喜,特意安排人这么做,希望昱国得胜而归。”
  ……原来是我家的。
  韩风雨自己没搞这种灰色产业,但是他手下的人不少。其中有一位锦衣卫百户,跟他认识许多年了,算是自己人。
  现在的锦衣卫虽然压不住权阉,出了京城还是很威风的。商人们为了好过些,主动投靠,送钱送地。这家青楼的房产地契名义上是别人的,实际已经是沈学林的私有财产,连名字都是他改的。
  潇今,销金。
  虽然他贪污受贿耍威风,但他是忠诚爱国的好臣子。
  陆小凤奇怪道:“你不知道花魁?那你是过来做什么的?”
  韩风雨从身后找出纸笔,歪了歪身子,凑合着一旁的矮几,写:只是搭个顺风船。
  陆小凤立刻眼中惊讶一闪而逝。他实在没有想到,这样钟灵毓秀的少年竟然不会说话。
  韩风雨又写:你呢?
  “我……”陆小凤眼神乱飘,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虚。
  韩风雨认真注视着他,像是一点都没有察觉,期待着他的答复。
  “那位花魁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光这么差,竟然看上了我。”陆小凤败下阵来,叹了口气,摸摸胡子,丧气地说:“要是只喝酒睡觉也就罢了,她竟然还想嫁给我!我没有办法给她承诺,只能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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