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与公主同乘,那些年那些事

  “公主殿下,属下此前在星武院的一场乱战中,可能无意中,将你当成了一个男孩子,伤到了殿下,左星尘保证那是无意之举,在此向殿下诚挚道歉,要不您打出一顿出口气,属下决不会还手。”
  左星尘认真说道。
  车驾之内,丹阳公主顿时两眼一亮,直盯着左星尘。
  左星尘有些微汗,却没有动。
  许久才说道:“能打一顿左大阀主,是我生平最大的快事,不过,身为一军主将,这顿打,我可以暂时记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么?”
  “我想请殿下喝酒。”
  “李龙凤的苦枝红月么?”丹阳公主又是眼睛一亮。
  左星尘尴尬摇头:“只是普通的女儿红,属下有些话,想跟殿下说。”
  “那就直接说吧,跟你喝酒风险太大,我怕李龙凤跟我动手。”
  “好。殿下,不知道殿下见过我二哥没有,他是个好人。”
  两个人一人在马上,一个坐在车驾内,随行随谈。
  丹阳公主点头:“也是个凶人,为李龙凤杀我皇家暗侍三百,为你大哥,独自己一人闯湮罗。提他想说什么。”
  “我只想讲讲我们小时候的事,我二哥很疼我,看我瘦弱,就亲自跑去护城河抓鱼,烤给我吃……”
  两个人多数是左星尘讲,丹阳公主偶尔回上一句,这段回忆有些长,等左星尘讲完,丹阳公主有些感慨。
  在她心目中,左龙罴绝对是一个凶神下世的人物,可是,这个形象,随着左星尘的讲述而越来越淡,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个大个子,越来越和善,他会背着弟弟,亲自送他上摘星阁,会亲手烤鱼,亲手抓鱼给他吃,会笨嘴笨舌地想讲明白一个帝国神话,却要弟弟三番五次地提醒他故事情节,才能讲完整。
  他也会提着刀子,教弟弟修炼,更会在大哥离开后,陪在李龙凤身边,为她驱策,他奔忙在弱小的家人中间,为他支撑起一片天空,无论谁踏入这个大个子撑起的空间,都有一柄巨刀,在迎着他。
  这位绝世凶神,却有颗滚烫火热的心,有一副敢担起天大担子的肩膀。
  丹阳公主心头的警戒与厌恶,渐渐消失,她努力倾听着左星尘的讲述,越听越是入迷。
  左星尘讲完了二哥的事,接着笑道:“殿下,您如果不厌烦,属下想接着讲讲我自己的事。”
  丹阳公主两眼一亮。
  丹阳公主久在齐王府,实际上过的是处幽闭的生活,身边随众无数,也有无数上层子弟,会想尽办法追随在她的石榴裙下,但,没有人会讲故事讲得如此精彩,其实就算不精彩,漫漫北征之路,寂寞如雪,她也会听得津津有味。
  “不妨说说看。”
  左星尘语调轻松,缓缓道来:“殿下,你还记得乍出生时的感受么?”
  丹阳公主摇头:“谁会记得呢,你这话有很大问题。”
  左星尘笑道:“但我记得,我一睁开眼,看到我母亲时,我有一种心脏被人握紧的感觉……”
  丹阳公主一怔:“怎么会这样……”
  “不清楚,然后看到我父亲,我又悲又喜,几乎喘不过气来,接着是大哥,大哥还好些,看到二哥,我就止不住眼泪,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左星尘,你无论多苦,都不能再失去他们了……”
  “这不可能,你刚刚出生,没人能记得刚出生时的感受,何况还什么失去一类的。”
  “是啊,但这种感受,一直深刻在我的心里,永远也抹不掉。我深爱着我的家人,每一刻钟,都想呆在他们身旁,殿下,这种感觉就象远游回来的游子,乍看到亲人们的感受,那是从骨髓血脉深处涌出来的爱意,无法遏制。”
  “哦,后来呢。”
  “呵呵,殿下,你就当故事听吧,这些话我从没有对第二个人说起过,跟龙凤都没有说过。”
  “那真是受宠若惊了,你接着说,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吃了几天奶,就能看书了……”
  “什么,这……这根本不可能!”
  左星尘笑道:“是啊,要不让殿下当故事听呢,我自己也觉得不可能,但确实能看了,我娘亲月子里看的书,我都跟着从头看到尾,其中一本就是《帝国武经新编》,咱们帝国的编修很厉害,每半年都会出一本新编。”
  “可是……你怎么会认字呢?”
  “不知道,我接着说,能爬会走的时候,我就一直处在焦虑之中,我看到娘亲,看到父亲,看到大哥二哥,都会心窝酸疼,提醒自己,你快失去他们了,你得努力,你要先人一步……”
  丹阳公主大瞪着两眼,紧紧盯着左星尘,两只手握在车驾边的檀香栏上,又是惊奇又有些紧张,急切想知道接下来的事。
  左星尘的故事太离奇,根本说不通。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是左星尘亲历过的,他正在刨开心扉给自己看。
  丹阳公主有些触动,一个男孩子如此刨心刨肺,这对她而言,是生平第一次,她身边的纨绔子弟无数,他们浮夸自大,目空一切,偏偏经历象白纸一样,除去泡妞欺负弱小外,几乎就是一群无知无畏的东西。
  可眼前的左星尘不同,他强大,强大得甚至让丹阳害怕,当他骑着陇南火龙驹,来到自己车架前时,她甚至有种想逃避的念头。
  这不仅仅是左星尘的拳头,曾经打坏自己的胸脯,自己的脸,还有左星尘身上那股虎视鹰扬的气势,那是自然而然的王者之气,虎踞龙盘一般,没拥有绝世修为,盖世豪气,斩杀万千的经历,绝不可能压得自己全身冰冷。
  现在,当这个极伟岸的男子,轻松地讲着他的过去,他的秘密,丹阳公主确实有种受宠若惊的感受。
  她倾听着这个故事,盼望着能了解面前这个一人斩双王的人物,能了解他是如何一步步离奇踏至巅峰的。
  再高高在上的女人,也是女人,左星尘觉得自己抛出这个秘辛,来换取一份支持,很值得。
  对面的是位皇族公主殿下,自己既然得罪了她,左星尘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人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但这条路显然行不通,风险太大了。
  第二条路,就是他眼下的方法,用自己的真诚,用自己的秘辛,去换取一份支持。
  最起码让她不至于针对自己,不然,一个顶头上司,处处为难自己,自己接下来的北征,会非常艰难。
  现在看着丹阳公主动心的样子,左星尘知道自己做对了。
  女人就是女人,大多数女人天生就是善良纯真的,皇族更是如此,她们除去白痴一些,自大自傲,盛气凌人外,她们也一样是纯白的小女人。
  她们会被轻易感动,轻易扭转自己的内心。
  但,左星尘的付出也很大,这个埋藏在心底十几年的秘辛,一经面世,可能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风险,但同时,左星尘吐露心声,这段压抑了十几年的秘辛一经吐出,他的心中,也是一阵轻松。
  “你接着说……等等,来人,将开疆侯请入车驾内讲话,备茶备酒。”
  丹阳公主一声吩咐,下人仆妇们一阵忙乱,左星尘只好下马,进入到丹阳公主的车驾之内,喝着冰鱼浸过的果酒,一边说自己的故事。
  丹阳公主的五马宝车,车驾大得惊人,豪奢无度,坐里软绵绵的毯子上,一阵轻风拂过,阵阵香气,侵入左星尘的鼻腔。
  左星尘知道自己又拉近了与统制之间的距离,接着说道。
  “殿下,那我接着说,我其实两岁就被二哥背上了摘星阁,看书也是从那一年开始的。其实,摘星阁上的重宝秘笈,每本我都觉得特别亲切,仿佛多少年前,自己就已经看过了,此时再捧起来,不过是温习一遍。”
  “两岁……还真是个怪胎,你接着说……”
  “是,殿下,后面的事情,你应该听说过了,等我温习了所有的帝国武经,就发现,越早开辟出星脉星魂,越对我有利,武脉星魂是如此重要,会影响到每个星武者一生的成就,我隐隐觉得自己就应该早做准备,为开辟武脉星魂,打下基础。
  我于是看书之余,尝试着锻炼自己的神魂,这其实很艰苦,只是没有人知道罢了。我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在拼命磨练着自己的魂魄力量,两三岁的孩子,把精力全用在这上面,人就有些发呆,也很不合群,大家都不太喜欢我。
  但我知道,我必须这样做,只有二哥陪着我,那些个岁月,甚至比我修炼第一条武脉星河,还要艰难百倍,我都挺过来了。”
  “哦,真是可怜……”丹阳公主忽然就红了眼睛,她借着喝酒,将眼睛偷偷擦了擦。
  在她的眼前,似乎能看到,一个刚刚蹒跚学步的孩子,在为家人辛苦修炼的样子,眼前的左星尘,真的经历得在多了……
  “后来呢,我听说你四岁就跑到星天上去了。”
  “是啊,那一天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天我非常难受,一个四岁的孩子,身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份重压,要离家远行,进行人生的第一场修炼,我内心很彷徨,很孤单。那天,也是二哥陪着我,对我说,弟弟,你有什么心事都跟哥说,哥帮你,别总愁眉苦脸的,你才多大啊。
  我说知道了二哥,你保重自己,也让爹娘保重,让大哥保重,我只是出去走走看看,很快就回来了。二哥说不要胡闹,今天咱家有大哥,大哥要去雏龙榜,二哥陪你看热闹去。
  我却很坚决,也怪,我就知道非那天那一刻不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定在等着那一天那一刻,我记得很清楚,我一定要那个时刻,将自己的魂魄,冲上星天,至于理由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然后,我做足了准备,恰好在那个时刻,我就分出自己修炼有成的魂魄,冲上了星天,然后就碰到了一道极其强大的魂魄,在他的扶持下,我畅游星天,不断壮大自己的魂魄之力,为将来的感悟星武战魂,做第二场修炼。”
  丹阳公主动容。
  “那么说,感悟星武战魂前,你已经修炼了十七年……”
  “差不多,我每天都处在艰苦的修炼之中,将自己逼得很惨,当然,至今,我也在寻求答案,我为何会如此,不知道,还找不到答案,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我的家人还活着,我二哥,我大哥,我父王,他们肯定都活着,在等着我去搭救他们。殿下,在此,我想请您帮我一次,左阀北征,只有一个目的,找回我二哥,我不能困在这里,所以,请殿下容我率大军先行一步。”
  丹阳公主愣了一下,摇头说道:“左星尘,你不应该再前往泗罗川,你会死在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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