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血蟒

  湖底的那道门,通向地下暗室,那是一座庞大又精巧的水牢,困着最穷凶极恶的毒蟒。此蟒蛇毒液极烈,只要皮肤沾到少许,不到片刻便会烧蚀为一具腐尸,天地间无药可治:
  医女杜香叶曾为其取名——火蟒。
  但蟒蛇之主喜欢唤它血蟒,因为它的鳞片若血染。
  黑衣人站在水牢前边的台阶上,举起受了伤的手,让血滴入湖中。猩红的血气迅速蔓延,沉睡中的巨蟒慢慢睁开血眸,摆动巨大的身躯,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黑衣人吞入口中,猛往外冲。
  轰隆隆---
  水牢剧烈摇晃。
  ——
  而玉湖边上,花四爷看到鲤鱼忽然四散而去,脚下的地在晃动,立马往后退。果然也就眨眼间的功夫,玉湖碎裂,火蟒冲出湖面,冲上天际,而后重重坠落:
  一半身子在湖里,一半身子在岸上。
  四爷当即下令:
  “拦住它---”
  火蟒一路向东逃,挨了不少刀子,也打伤压死了不少人,撞开花家东边的院墙,隐入密林深处,不见踪影。
  花四爷亲自带人进密林搜索,在一处无名荒坟前,发现了血迹,平静的双眸顿起波澜,道:
  “继续搜---”
  暗魅遁去,花四爷抓起孤坟黄土,喃喃道:
  “阿音,果真是你---”
  ——
  没有人知晓的记忆深处,曾经有个他,为了一个那个叫阿音的姑娘,宁愿舍弃这条命,舍弃荣华富贵,可惜她不稀罕。
  宁愿被黄土埋葬,也不愿和他相守。
  她似乎是故意的,存心要在他的心头,插上一把刀。
  “方圆十里都找遍了---没有血蟒踪迹---”
  “方圆十里找不到,那就方圆百里找---我就不信,地上爬的畜生,还能飞天不成?”
  他回头,阴狠的双眸里映着竹林满是生机的青色。
  ——
  花家护卫四散开来,花无期穿梭于竹林间。
  一个不经意的回首,那女子身穿黑衣,立于竹影间。
  “阿四---”
  她唤他。
  刹那间,他似乎回到多年以前,她穿着绿色的衣裙,站在绿树下,冲他挥手:
  【阿四,过来---】
  ——
  花无期笑了,慌了。
  “你终于来了---”
  话音未落,他看见女子嘴角有冷笑绽放。也是这一刹那,藏在女子身后的黑影迅速蹿出来,揪住他的脖子,将他甩飞出去,撞倒一片竹林。
  ——
  “噗---”
  花无期吐去恶血,拨开压在身上的竹子,爬起来。
  若不是他及时用真气护住身子,只怕这一击,真会粉身碎骨。
  “阿音?”
  她不见了,消失了。
  “阿音---你在哪儿---阿音---阿音---”
  ——
  此时向南的官道上,黑衣女轻抚掌中遍体鳞伤的小蛇,道:
  “别怕,到了罗海,就安全了---”
  罗海之水,可成为她的护盾。
  女子见小蛇藏入袖中,正要加速,却发现身边如影随形的红眼男子停下了脚步,仰望空中。
  “怎么了?”
  赤音往天上看,除了皎皎明月,还有什么?
  红眼怪物看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加速往前跑。他无法向她表达,不久前有个影子从空中飞过。
  ——
  他们消失后不久,影子重回空中。
  影子直立于刀面,眉头紧蹙,道:
  “还以为她会屠戮花家满门,没想到啊---”
  没想到她就这样走了。
  但直觉告诉梅长雪,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毕竟直到现在,她也没发现听书阁主的踪迹。
  不过那条血蟒倒是挺有意思,若非亲眼所见,她绝不会相信女子掌中的小蛇便是那巨蟒所化。如此说来,赤音除了御蛇之外,还修习了化物。那巨蟒双眼泛红,定也是食用了命女之血的缘故。
  食汝之血,为汝奴仆。
  还养了不少鬣狗啊。
  ——
  此时风月楼,莺歌燕舞,正是热闹。黎央带了一些官场上的朋友,本来打算给风月双姬捧场,谁曾想人家就没打算露面。从岳三娘那边得到信息,风月双姬又病了,说是春寒侵体。
  没办法,黎央只好要了几个能歌善舞的进去陪酒。
  中途黎央外出方便,发现有一男客的背影极像牧九川,顿时起了好奇心,便跟了上去。他一路跟到内院,还想继续往前,被风月楼的小厮拦住了。那小厮说了,前方乃月姬姑娘的闺房——月楼。
  除非得到月姬姑娘的允许,否则一律不许靠近。
  “大将军刚刚进去,我和他一起的---”
  两位小厮不知有诈,道:
  “未经姑娘允许,不许入内---”
  如此,黎央便明白了,他没有看错,确实是牧九川。
  “既是如此,叨扰了---”
  黑眸一沉尽是谜。
  ——
  牧九川一路来到月楼顶层,推开房门,刺骨的寒气逼得狂打喷嚏。岂止是春寒啊,冬天白雪数丈也没这么冷。
  他抱紧双臂往里走。
  “月姬姑娘?”
  屋内没人,只有一面屏风,闪烁寒光。
  “人呢?”
  不是说好了,邀请他观战长见识么?
  ——
  “青燕子---你在吗?梅长雪---梅---啊---”
  一声见鬼的大叫,惹得来人极为不满。一惊一乍,哪里还有圣御大将军的风范?
  这牧九川真是越活越退步了。
  当然,这跟她飞窗而入也有干系。
  “喂,你想吓死人啊---”牧九川嚷嚷道。
  “要是那么容易吓死,就简单了---”
  说着,梅长雪绕开他,径直来到屏风前。
  牧九川凑近,发现屏风上的画和不久前在洛城看到的壁画风格很像,道:
  “这不是可兰的‘画牢’么?”
  “嗯---”
  他没看错,正是画牢。
  ——
  梅长雪以血气驱动画里的莲花花苞,莲花花苞从画中钻出来,慢慢绽放,如血盆大口张开。
  她轻轻跃入花瓣里,回头见他拖着腮帮子,还没有要动的意思,便问:
  “你在等什么?”
  “我在想,万一我们都进去了,出不来怎么办?”
  至少得安排个人在外边接应吧。
  “废话真多!”
  梅长雪直接将他拽入花苞。
  花苞一合,堕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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