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再遇
降落地面后，齐陈颛三家的骄子都发现了不少的异常。
“听闻灵草出世，必定有异动，可现在连斗气的异常波动都没有，有点怪啊。”
“就是咯，我还隐隐感觉到一些死气的味道，却没有明显的血腥味，真的有点不对劲。”
“是我们的三长老说这里出现龙涎草的吧，他老人家在哪呢？”
他们降临的地方与齐晨相差数百丈距离，有家族长辈在此，他们倒不敢随便将神魂探出。
不过，颛桦，齐楚骄，陈雨馨三人却已经发现了很多让他们诧异的事情。
感受到远处的气息后，颛桦与齐楚骄相识一眼，并没有立即开口。颛桦手指一动间，平坦的大地如波浪一样起伏，远处数套颛家的服饰被带回至他的面前。
颛桦看了一眼后，转头望向后方，那里有成千上万人聚集，似乎被困在无法出去。高空中传来的轰隆声再次令他转过视线，略一放出神魂后他的拳头紧握，手臂抖动，用只有齐楚骄和陈雨馨能听到的声音自语：“谁能告诉我，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话落，他直接跃起，窜入那云层中，加入了三长老与碧蛟的战团。
“我去问问那些人吧。”陈雨馨当之前的事情未曾发生过，依旧用轻柔的语气向齐楚骄说话后，也离开了。
“那么剩下的这件事就是非我做不可了。”齐楚骄交代所有人都安静待在这里后，循着他熟悉的气息而去。
他一走开，上百人立刻炸了锅。
“喂喂，你们颛家是不是收到假消息了，这里哪像是有稀世灵药出世。我可是刚刚在闭关的关键时刻被叫了出去，可别让我知道你们是在忽悠我。”齐家一名青年冷哼道，在齐家中，他不比齐子耀眼，但也拥有一定的名气。
此言一出，立即招来了颛家人的反击。“你闭不闭关又怎样，能超越你们的齐子吗。听到有对自己大补的灵物还不是屁颠屁颠跑来我们颛家！还有你以为你是谁，敢质疑我们三长老的威信，信不信他老人一个喷嚏就能把你吹回齐家，让你安安心心的修炼！”
“这位道友，你这样说我可不爱听了。齐家这位话粗理不糙，时间对于我们斗者来说是非常宝贵的。再说，就算是反驳我们也应该由颛子来，你不应此刻出风头。”陈家一人站出，看向颛子的同时等待答复。
可颛子的视线在降落后一直望向东边，那也是齐晨的方向。
陈家斗者皱了皱眉，对方应该能感受他的目光却没有回应，让他心生不悦时竟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对方横扫幕国年轻一辈，本应就是用这种架子去对待旁人。
嘈杂的声音此起披伏，终于吵醒了一个小家伙。被妇人抱着一同跟随来的婴儿呀呀大哭，似乎极不满意别人打扰她的休息。
此哭声有种奇特的气韵，声量不大，却隐隐压倒了此地所有人的吵杂声响。
“那个婴儿好像是家主带来的。但其妻子早逝，难道这是他的私生.......”未等他说完，同为颛家人连忙打住他，“最好别在颛子面前讨论这些东西，家主带上这个婴儿必定是有他的打算。我们就别多加妄想了。”
婴儿在妇人熟练的哄抱下，缓缓止住了哭声。期间，三家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她的身上，就算不能议论，他们也想知道这个婴儿的样子跟谁的轮廓会有相似。
齐楚恬暗淡的目光一直注视地上，没有与其他人一样好奇注望。她的耳中有几滴血珠滴落在地上，在哭声传来的一刻她就直接废去了自己的听觉，似乎是逃避哭声。
这一切一切，离开后的齐楚骄都不得而知。此刻，他站在齐晨五尺之外与其目光相接，久久不语。
天空中一声怒吼后洒下一片血雨，他们两人一同被鲜血打湿。此时，齐楚骄终于开口，并没有太多兴趣询问齐晨为何出现在这里，语气中有明显的命令意思，“跟我走吧，回去完成你的宿命。”
齐晨闭上了双眼，数息后缓缓张开，“我的宿命，是与颛子相融后彻底成为他的养分吗。”
“你本应可以不需要这么痛苦，也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如果在灵道中你直接死去，就不会咒恨齐家，以最完美的姿态完成你的宿命。”大长老淡淡说道。
齐晨笑了，只是笑容没有与烽银道别时的自然温煦，有的只是浓浓的惆帐，“我又为何要咒恨齐家呢。齐家中，曾经有疼我的爷爷，宠爱我的父亲大伯，溺爱我的娘亲，庇护我的兄长，黏我的小昇昇。正因为齐家带给我这些，我都现在都未曾怨恨过齐家半点。我只恨你啊，大长老。”
齐楚骄声量不高不低，情绪没有太多起伏，“不是我夺去，是你爷爷故步自封，舍弃解救齐家的机会而已。他是罪人，留有跟他一样思想的人都是齐家的罪人，哪怕只有半点苗头都应该被扼杀。第五脉就是受其思想毒害最深的一脉，因此必须拨除这个毒瘤。”
齐晨的眼皮猛地跳动一下，一条条青筋于额头上暴起，眼中的紫红之意重新开始凝聚。“我被迫离开之前，第五脉中包括小昇昇在内共有十一个不满十岁的幼童，他们应该不懂世事，只要好好引导就能拥有你自己最”正确”的思想，他们呢？”
齐楚骄拍了拍自己的衣袖，“齐家，只有极尽，才可升华。”
回应他的不再是齐晨的话语，一点雷光射向他的喉咙，同时齐晨来到他的身后，双拳一同击出，一拳青意，一拳墨黑，夺生拳与领悟不久但威力惊人的寂生拳齐齐轰出，击向齐楚骄的后背。
齐晨的双眼同时闪过大片金光，直接动用秘法逆乾，将玄斗破天功催动到极致，九十份王境巅峰之力重叠暴增！
他的双拳间更有空气猛烈高速地震动，一同使出在兽魂族得来的肉身之法。他在这两拳中将现在几乎所有底牌翻出，拼尽一切去对抗大长老。
“不错，齐辰真的是生了个好儿子。你此刻就算与颛子正面交锋也能不败于他了。不过，我也不是颛子，是齐家大长老齐楚骄！”在齐晨接收到的画面中，时间像是静止一样，让齐楚骄说出一大段话。并且齐晨清晰地看到对方简单伸出一手，便轻易的拍飞了被他注入雷光的石枪。
与此同时，大长老齐楚骄猛地转身，主动伸出双拳与齐晨对轰。
齐晨拳峰上蕴含的夺生与寂生之意顷刻间被摧毁，他甚至不能用肉身之法吸收震动便双臂炸开，大口喷血间如掉线风筝一样倒飞。
齐晨内体生生玄气运转，双臂正在迅速长出骨头血肉，修复断臂。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对刚才如时间静止的一幕掩不住的震动。他知道这并不是真的将时间的流逝停止下来，对方仅仅是将附近的空间凝固罢了。
操控空间之力是皇境斗者都能做到的事情，他们可以借助这一点不需要传送阵或是空间类的斗灵器就可以进行中小距离的挪移。若不断摸索，更能将空间之力发挥至极致。比如刚才的空间凝固。
“很吃惊吗，这相反却是我们四大家族的悲哀啊。”齐楚骄并不对自己将空间凝固有何自傲，脸上透出一股悲凉。“若是我们不是被终生禁锢在皇境，又何必对空间之力这些能让皇境中增强的实力的小伎俩投入心血。刚才那一招我足足花费了五年的光阴！”
他此刻声嘶力竭，不像是往日不怒自威的齐家大长老。
“我们四大家族到了皇境巅峰，就永远不能前进半点。想要继续增强我们自身的战力就必须想法设法，寻找强大的斗灵器或是秘术。别人以为我们皇境巅峰可战尊境威风异常，可那是除了功法外的无数心血投入！因为桎梏的存在，凭借这些外物和小道我们又能向前走多几步呢？！”
双臂已经重新长出的齐晨看着跟他先前一样陷入疯魔的大长老，虽内心憎恨不减，却竟能体会到那种绝望。
大长老继续嘶吼道：“我齐家存在数千年，诞生过无数资质绝尘的族人，历代拥有齐晨之名的族人都是其中一部分。但却这对于他们生在齐家来说也是最残酷不过的事情。他们用常人一生中极短的时间，或二十五年，或二十年修得皇境巅峰修为。但这说明他们已经走到了自身斗路的终点，不能再向前迈多一步。他们比寻常斗者以更快的速度在斗路上烙下脚印，但皇境巅峰就是他们的终点。被誉为天骄的他们只能在自己的皇境终点处停下驻足，在岁月中回望身后之人追上自己甚至是超越。他们最终只能看着曾经被自己远远撇下的人，慢慢追上超越。同时看着对方在斗路上渐行渐远的背影，惆怅悲叹中怨恨着自己和上天，于皇境巅峰的千载寿元中慢慢消亡。”
齐晨没有再盲目采取进攻，分出部分心神聆听着大长老发自真心的话语。凭借这段话，齐晨能想象到一代代骄子只能落寞地在自己的终点看着后人追赶而上，无奈在岁月中消亡的画面。
这是无尽的轮回，从四大家族存在开始不断持续。他这一代只是轮回中的一个点，他之后，这个轮回也会不断进行。
他的爷爷，父亲，大伯也是轮回中的一员，包括眼前的大长老也是，谁也无法跳出。
“你是我此生见过最具天资的人，哪怕被万般打压都能成长至这个地步。若没有干扰，你也是那些天骄中的一员，悲叹自己的命运。”齐楚骄慢慢收敛自己的样子，回复如初威严。“但这样你甘心吗？命运被诅咒束缚，在怨恨中死去是你一开始的宿命。而我只不过将这个过程缩短，并将你的怨恨转到我的身上罢了。若是为了齐家，为了齐家此后的子子孙孙不再被桎梏束缚，我承受再多的怨恨又如何。我会借助你，帮齐家跳出厄运的循环。若是想到你的死去，第五脉的消逝最终换来的是家族的强势崛起，你心中的怨恨会否被消除一点呢。齐晨！”
听到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齐晨笑了，这个名字不是被他否认了吗。自己能道出这个名字，还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
齐楚骄读懂了齐晨的笑容，“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夺去你的名字。当你完成你的宿命时，我会归还于你。不仅如此，你父亲，你大伯，第五脉的所有人，包括你那曾经坚决阻止我的爷爷齐戟，在家族跳出厄运轮回后，我会为他们正名并留下史册，你们都是为齐家后代谋福祉而壮烈牺牲，你们第五脉七百多人也尽数改名为齐晨，作为齐家的荣誉！”
“死人，是没有名字的。”齐晨和云端之上的黑衣青年异口同声说道。前者带着一丝了然，后者带着对生死看透的冷漠。
“第五脉死去的七百多人，他们在死去的一刻只有怨恨，至于后世的评价好坏，赞誉诋毁都无法得知，也或许根本不想去知道。一个让他们连悲叹自身命运机会都夺走的人，如今却想要给他们看不到的荣誉，可笑！可笑至极！”齐晨的双拳再次出现夺生和寂生之意，更有修为增幅后威力飙升一大截的寒凛怒焰包裹双拳。
雷光战铠比之前更快形成，令齐晨看上去如同战神。天地间的水汽也开始靠近齐晨，齐晨身上不同于斗气的魔力，在呼啸而出间形成一片片雪花飞舞。立功不断的阴阳逆生也随时准备着，吞噬生机的恐怖之力张吐。
齐晨那长发沾上了天空中不时洒落的鲜血，与乌黑相映，化作暗紫的颜色间无风自动。
“我的名字，我认为它不仅仅是代表历代齐晨的荣光，它还是爷爷，父亲，娘亲，大伯对我投入的爱。第五脉的人一样，他们的名字是出生开始其父母注入的心血，根本不需要改变。他们可不稀罕以这种方式强加而来的齐晨之名！”
齐晨重踏地面，地面立即崩裂，一个三尺深坑形成那刻，他动用极限速度来到了齐楚骄面前，悍不畏死地再次轰出夺生拳和寂生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