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 奈何镇

  正月初十，天阴欲雪。
  收拾妥当的谢牧，朝西而去，准备进入上古战场。
  秦暮云被带进了上古战场，而是是通过随机传送的方式，连神仙都不知道秦暮云会落在什么地方。
  所以谢牧必须抓紧时间。
  下了摘星山，众人乘车将谢牧送到西荒大漠的入口。
  人类修建的道路，最终被连绵不断的 大街上卡机黄沙阻挡。
  路，到头了。
  可是谢牧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从这里往西一直走上五十里，会有个绿洲，那地方被人叫做奈何镇，是所有进入上古战场的武者最后的落脚点……”
  秦煮酒解释道。
  随即，舟端砚从路边骆驼商手里，租了一头骆驼，待会谢牧便可以骑着骆驼过去了。
  在奈何镇，会有骆驼商等着，谢牧到了地方，什么都不用管，自然有人来回收骆驼。
  “师叔，你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吗？”
  舟端砚又问道。
  关于这个问题，舟端砚问了无数次，但都被谢牧拒绝了。
  “现在上古战场的通道还没开启，随机传送之下，人多了反而不方便，倒不如我自己一个人去！”
  说话间，谢牧骑上骆驼，望着冲着萧落雁点点头，笑道：“我已经跟烟媚说好了，并通知的所有家臣，我跟暮云不在的这段时间，谢家所有人全部都由楚烟媚统领，任何人不得违背，否则待我回来时，定斩不饶，绝不姑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跟暮云都没回来，谢家就此解散，燕京老宅书房的保险箱里，有份早就写好的遗嘱，里头有对你们每个人的安排，密码在烟媚手里，到时记得通知她打开。”
  萧落雁无声哭泣，连连摇头。
  “秦老哥……”
  谢牧转头望向秦煮酒，微笑道：“我不做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还有……帮我看好落雁他们，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能进入上古战场，明白了吗？！！”
  秦煮酒点头：“放心吧！”
  交待好所有事情，谢牧抱拳作别众人，朝西而去。
  望着谢牧远去的背影，秦煮酒转过身，闷声道：“落雁，你随我去燕京，镇守谢氏老宅，防止那些居心叵测的对手捣乱……白止跟柳擎弄出这么大的场面，说不定还藏有什么后手，你我不得不防！”
  叶樱熊闻言，微微皱眉道：“可是，你若走了，星悬阁怎么办？”
  秦煮酒大笑：“不是还有你跟小四呢么，再者说……难道他柳擎与白止，还敢攻击我星悬阁不成？”
  简单安排后，秦煮酒带着萧落雁直朝机场而去，其他人则是原路返回摘星山。
  就在众人四散之后，远隔几百米之外的一处高楼上，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快速下楼，进了一间房间。
  虽然是早上，但房间拉着厚厚的窗帘，使得整个房间的光线有些昏暗，看不清楚。
  厚窗帘旁，是一张巨大的办公桌。
  桌后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子有些佝偻，像是个上了岁数的老人。
  “报家主，谢牧已经进入西荒大漠，星悬阁众人四散，秦煮酒与萧落雁朝机场方向而去，据推测，应该是朝燕京去了，目前星悬阁留守高手，只有舟端砚与秦墨夫妇。”
  “很好……”
  办公桌后，响起一道极其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打磨锈迹斑斑的铁枪，很是刺耳。
  “通知各组，按原定计划行事。”
  西服男人领命离开，房间里随即再度恢复死寂。
  安静中，老人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打开相册。
  相册里，是一张偷拍的照片，照片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谢牧！
  “桀桀……哈哈……”
  望着谢牧的照片，老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如厉鬼般的桀桀笑声，屏幕亮起的光亮照在那张伤疤纵横，狰狞可怖的脸上，显得格外渗人！
  “老夫既然能毁了你谢家一次，就能毁第二次……谢牧小儿，我要让整个谢家，连同谢家那些盟友，统统都为我孙儿陪葬！！”
  狰狞喝声中，老人猛地将手机摔的粉碎，右臂袖管随着老人的动作而自然甩动。
  不难发现，老人的右臂袖管里什么都没有。
  如果谢牧在这里，一定能第一时间认出老人来。
  老者何人？
  殷商之后，罪恶盈天。
  冥冥之中，一张看不见的网逐渐笼罩在谢家以及与谢家相关的势力头顶之上，山雨未来，然寒风早已满楼！
  而谢牧，对此却一无所知。
  此时的谢牧，正骑在骆驼上，朝着五十里外的奈何镇，缓缓而去。
  ……
  奈何镇，取自奈何桥的意思。
  传说，天地分阴阳两界，阴间与阳间之间被黄泉隔开。
  河上有桥，桥名奈何。
  所以，奈何桥也就成了沟通阴阳两界的唯一通道。
  奈何桥两侧，一阴一阳，一死一生。
  而奈何镇的两侧，情况大体类似：
  奈何镇往东，是玉门市，是人间，是红尘。
  奈何镇往西，是上古战场，是绝地，是死域。
  两者唯一的分别是，奈何桥两端的生死是清晰的，可奈何镇连接的两个世界，到底哪头是生，哪头是死，谁也说不清楚。
  在奈何镇，被提到的最多的一句就是：要不是在外头活不下去，哪个愿意进到里头？
  骑着骆驼走了大概一个小时，谢牧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奈何镇。
  镇子本来是建在绿洲里，但是由于眼下是冬季，所以看不到任何绿意，放眼望去，只有数不尽的苍凉与孤寂。
  镇子入口，有人笼着火堆，火焰熊熊，隔着老远便能感觉到暖意。
  待谢牧走近一瞧，却是有些错愕。
  谢牧发现，烧火人往火堆里扔的不是柴，而是钱。
  纸钱，也就是冥币。
  ……
  奈何镇，其实远远达不到镇子的规模， 放眼望去，只有七八间只能算是个临时落脚点，供来往旅人休息。
  当然，自从上古战场被发现之后，从来都是只有来客，不见归人。
  没人能过从上古战场中，活着走出来。
  包括那些持有上古战令的人。
  都没能活着回来。
  奈何镇中央有间酒馆，四面透风，酒水更是差的一塌糊涂，但偏偏客人络绎不绝。
  掌柜的是个胖乎乎的男人，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是个精明商人。
  走进这间酒馆，谢牧随便找了位置坐下，跟掌柜的要了碗热水。
  “酒一百，水五百，茶水还要再多加三百。”
  掌柜的随口报着价。
  谢牧挑了挑眉，刚要嫌贵，却见掌柜的指了指四周荒凉隔壁，笑眯眯道：“别拿市里那一套说事，这里是西荒大漠，不是市里。”
  谢牧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是这个道理……来杯水。”
  掌柜的有些意外，主动替谢牧沏了杯热茶，笑道：“很少见到像阁下这么干脆的人了，这杯茶算我请您的，茶叶不好，您见谅。”
  谢牧笑笑，也不客气，端起茶抿了一口，点头道：“掌柜的说没错，这茶叶真的不咋地！”
  哈哈。
  掌柜的闻言大笑，上下打量了谢牧一阵，旋即拉了把椅子坐了下去。
  “看阁下的气色谈吐，似乎不该来这上古战场啊？！”
  掌柜的笑眯眯道。
  谢牧微怔，笑眯眯道：“掌柜的还懂看面相？！”
  掌柜的摇头，指着酒馆里其他客人，意味深长道：“看到这些人了吗？”
  “如果不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没人会想着进到里头去，没有人。”
  “在外人眼里，这座上古战场充满了各种机遇，机缘，至宝……只要你足够幸运，成为人上人可能只是一夜之间的事儿。”
  “但是，你知道明知是这样，这帮人还这么垂头丧气，甚至心灰意冷吗？”
  “是自由。”
  “是因为他们即将失去自由。”
  “在他们看来，这里头不是什么充满机遇的自由天空，而是一座一旦进去了，就永远出不来的……绝望监狱。”
  说话间，酒馆角落里的一个男人，突然站起身，仰头喝光最后一口烈酒，将身上所有的钱统统放在桌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酒馆，径直朝西走去。
  西面是漫天黄沙，遮天蔽日，就像一道范围极大的黄沙龙卷风。
  只是让人意外的，黄沙龙卷看似震撼，却无声无息，甚至对周围环境都没有任何影响。异常诡异。
  “那漫天黄沙就是当年谢家仙人布下的轮回禁制。”
  胖乎乎的掌柜的弹着烟灰，指着黄沙龙卷后面，闷声道：“而黄沙龙卷的里头，就是上古战场。”
  说话间，刚才那个男人走入了黄沙龙卷，瞬间便消失了。
  “唉，又是一个寻死的。”
  掌柜的摇摇头，表情说不上是落寞还是遗憾：“这间酒馆我开了整整十年，送走了近千人，却没有迎来一个回头客……”
  说话间，掌柜的走到方才那人桌上，将桌上钱捡起来数了数，一共三万块。
  “进了上古战场，世间的钱币就没了任何价值，所以很多客人都选择把钱留给我，由我把钱换成冥币，再烧给他们。”
  谢牧皱眉，不解道：“为什么不把钱留给家人？我觉得烧纸钱这件事，还是家人做最合适。”
  呵呵。
  谢牧的话引得酒馆内众人纷纷发笑，笑容满是嘲弄。
  “但凡外头有个愿意替他死后烧纸钱的亲人，他们都不会主动往那里头钻！”
  酒馆掌柜的指着上古战场道。
  掌柜的声音很平静，不带任何情绪，但是谢牧却从中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