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你不听话了么？

  柏颜终于回到家时，毫不意外地看见陆亦川正如雕像般坐在沙发上，头半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人略一挑眉，屈指敲了敲墙面。
  叩击墙面的声响像触动了某个机关，陆亦川立刻抬起眸，沉默着走上前，单手替她脱下外套挂好，又从鞋柜取出室内拖鞋，弯腰摆在柏颜身前。
  柏颜冷眼看着男人忙前忙后，语气却不太好：“学坏了，消息都不回。”
  陆亦川一愣，右手下意识去摸裤兜中的手机，空空如也。他想起什么，慌忙解释：“柏颜，对不起，我手机坏了，才没看见消息……”
  他左手依旧背在身后，动作别扭，卡着柏颜的视线死角不让她看到。
  柏颜看着他的神情更冷：“拿出来。”
  “柏颜，别……唔！”陆亦川闷哼了声，受伤的手腕被女人用力握住，硬是从背后扯出来。
  他看见柏颜视线正落在自己的左手上，心中一慌，感觉被绷带紧紧裹住的伤口开始发烫。男人喉结滚动了下，低声道：“见血不吉利……”
  柏颜却并未露出嫌弃或憎恶的神情。她半垂着眸，忽然轻笑道：“真可怜。”
  陆亦川神情怔松，等回过神来，他一下子觉得所有的难过都消失不见了——无论是柏颜和别人在一起，还是一次次要求他为卫诺枫献血，亦或者那日她说的离婚——因为，柏颜关心他了啊。
  男人俊脸微红，心口发烫。
  柏颜又问：“疼吗？”
  陆亦川赶忙道：“一点都不疼的，只是个小伤口……”
  为了证明自己不疼，陆亦川还伸出右手，用力捏了下被绷带裹着的伤口。
  殷红的血迹一点点渗了出来，他眉毛皱起，浓黑的睫毛颤了下，又很快将异样全部掩藏好。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柏颜，嘴角扬起，咧出一个笑。
  陆亦川是比较内敛的性格，在柏颜面前，才这么多表情——因为她说过，不笑的时候，就不像了啊。
  柏颜又笑了一下，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一边脸颊会露出浅浅的、可爱的梨涡。
  陆亦川愣愣看着，只觉得满心都是快乐。
  然后，他听见柏颜问：“既然没事，那明天去给小枫捐血也没问题吧？”
  ……原来，是为了这个。
  甜蜜的幻象消失不见。
  陆亦川覆着伤处的右手紧了紧，更多的血渗出来，他却恍若未觉，“前不久，我不是才去……”
  柏颜不想听那么多借口：“你知道小枫身体不好，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她的笑容收了起来，重新换上那副有些漠然的、漫不经心的表情：“亦川，你不听话了么？”
  “不是……”陆亦川死死握着自己的伤口，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维持足够的清醒。他视线掠过随处可见的纯白药瓶，忍着心口处的钝痛，低声道，“没有问题的，柏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