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7章：半步距离
正德帝的话音一落，雪晴明显的感觉到，龙烈焰身上散发的气息一变。
毕竟是自家男人，雪晴对于感应自家男人的情绪，还是很精准的。
雪晴微微侧头，看了龙烈焰一眼。
龙烈焰眼帘低敛，脸上的神色平静无波，但是却让雪晴感觉到了一股压抑。
正德帝挥了挥手，又道：“你们两人先去你们母后生前居住的坤和宫磕个头，然后再去贵妃的宫殿，拜见各宫娘娘和皇室宗亲的内眷吧。”
“儿臣告退。”
“儿媳告退。”
雪晴和龙烈焰双双起身离开，留下正德帝一人坐在御书房里，望着面前的虚空，目光中露出一丝缅怀。
李全见状，悄无声息的躬身退了出去。
作为跟随了皇上多年的心腹太监，李全知道这个时候，皇上是不想让人打搅的。
他得去门外盯着，不能让哪个不识趣的大臣，来求见皇上。
凡是这个时候求见皇上的，皇上是肯定一律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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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晴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后宫，却是第一次去皇后居住过的坤和宫。
宫里毕竟不同于宫外，该有的礼仪还是要遵守的，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用来做文章。
雪晴倒是不怕，只是嫌麻烦。
于是，雪晴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没有和龙烈焰并肩而行，而是微微错后了半步。
别看只是半步的距离，这半步就是一个坎儿，一个象征，一个标志，是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中，女人要以夫为天，夫唱妇随的表达方式。
宫里处处是眼睛，处处是眼线，雪晴明白这一点，所以在迈入宫门的那一刻，就开始落后于龙烈焰半步了。
龙烈焰起初倒是没有注意这一点，以为雪晴是步子小，特意放缓脚步等着雪晴和他并肩而行。
雪晴当时只说了一句，“出了宫门之后，我在前面走，你错后半步。”
龙烈焰，“……”
看了看前面一处处巍峨的宫殿，又回头看了看庄严肃穆的宫门，明白了。
于是，没有再强求雪晴和他并肩而行，只是说道：“好，以后在家里，全部听你的，在外面……也听你的。”
雪晴“噗嗤”一声，笑了。
然后，给了龙烈焰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儿。
此时两人缓步而行，雪晴仍然错后龙烈焰半步。
雪晴不知道的是，这半步的距离，早就已经被传到宫里各处了。
七王爷把梅花郡主放大心尖上的传说已经深入人心，梅花郡主又不是从小就受大家闺秀教养的闺阁千金，所以许多人在心里，已经暗搓搓的给雪晴这个梅花郡主，冠上了一个恃宠而骄的名号。
然后，就坐等着梅花郡主做出恃宠而骄，无视规矩礼仪的事情。
只可惜，任谁都没有想到，自小在乡下长大的雪晴，竟然能安分守己的守着落后半步的距离，不受人诟病。
其实，就连正德帝在龙烈焰和雪晴，一踏进御书房的时候，都注意到了这半步的距离，于是看雪晴愈发的满意了。
从小事上讲究，那么在大事儿就不会出差错，逾越了为人妻的本分。
正德帝最担心的，也就是龙烈焰把雪晴看的太重，生怕出现邱贵妃所暗示的某种情况。
不得不说，雪晴用这半步的距离，完美了打消了正德帝的怀疑。
“母后是个怎样的人？”雪晴边走边问道。
龙烈焰目视前方，刀削斧刻般的脸上，微微涌动出一种晦莫的表情，低声道：“是个人人称颂的一国之母，恪守着一切的规矩礼仪，表面上雍容大度，宽容得体，内心里纤细柔弱……”
雪晴听到前面，眼前浮现的是一个母仪天下的女子的标配，听到后面，脸上的表情却微微一怔。
有这样的外在和内在的女子，如何能适应这尔虞我诈般的后宫生活？
雪晴即便是没有经历过，单是凭和邱贵妃等人的接触，也能断定后宫里的波云诡谲。
龙烈焰看了雪晴一 眼，嘴角露出一抹晦涩的苦笑，继续道：“如你所想，她不适合这个宫廷，所以她最后选择放手，抛下年幼的儿子，带着自己所有的委屈和隐忍，以及父皇对她的愧疚和无奈，早早的薨逝了。”
雪晴，“……”
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心里却涌上了几丝悲哀，几丝心疼，以及几丝怨怼。
她为年轻而逝的皇后悲哀，又为自家男人幼年丧母心疼，更对皇后娘娘没有做到为母的责任而怨怼。
因为，她从自家男人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被母亲抛弃的伤心和失望。
这一刻，雪晴不再维持着彼此半步的距离，直接赶上龙烈焰，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他温热的大手。
在碰触的瞬间，雪晴感受到了龙烈焰僵硬了片刻。
随即反手，想要把雪晴的小手握在了掌心。
雪晴却是纤细的手指伸开，和龙烈焰十指交握，紧紧的。
“晴儿……”龙烈焰停下脚步，看着雪晴，目光深沉，如同星空下浩瀚的海洋，翻滚着剧烈的波涛，那波涛很快又沉入深不见底的海底，只留下仿佛要把人溺毙了的宠溺，和雪晴十指交握的手指，也愈发的收紧。
雪晴甚至感觉到了手指有些疼痛，不过她没有挣扎，只是露出一个浅浅但又暖心的笑容，低声道：“母后虽然不在了，但是我会陪你走下去，一直一直……”
她不会编造自以为是的话语，说什么皇后娘娘不是不爱他，而是即便在九泉之下，也一直在惦记着他，抑或是在天上一直看着他，等等的诸如此类的话，因为那些话她自己都不相信。
她只是想告诉他，无论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她都不会舍弃他，离开他……
她用自己的方式，直接去治愈他，而不是用虚无的语言，去安慰他。
果然，龙烈焰被治愈了，身上的气息发生了改变，那股隐隐的落寂和伤痛，慢慢的随风消散，变成了挺傲如松般的硬朗，以及睥睨天下的豪气。
“好！你陪我走下去，我把这个天下给你！”
铿锵有力的话，如同誓言般，敲动着雪晴的心扉，直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