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思及此,宁珊大步上前,拉下贾赦捂着眼睛的手,也不管他一脸大受惊吓的狼狈,硬声道:“哭丧着脸给谁看?今日你表个态,这老太太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我没时间三天两头的应付莫名其妙的麻烦。你要是没办法就照我的法子来。”
  迎春默默递过手绢,贾赦抓起来胡乱擦了擦脸,哽咽着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宁珊没好气道:“那就不用你管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对那老太太到底还有几丝情分?”
  贾赦叹了口气,示意迎春把茶杯端过来润润喉,一面吃茶一面道:“若说情深意重我自己都想吐,可要说彻底绝情,我还没那份儿狠心。算了,你看着怎么方便怎么来吧,横竖别让她成了你的污点就是了。”
  迎春笑道:“大哥哥,爹的意思是你更重要呢。”为了强调亲密,她特意没用严谨生硬的皇兄、父皇这样的正统敬语,而是很有小算盘的沿用了过去的称呼。而且对于贾赦这样的决定,她是真的高兴,比起从来没正眼看过她的祖母,父亲和兄长显然重要得多。若是为了贾史氏让父亲和大哥哥之前有了隔阂那就太不能容忍了,她非等皇后嫂子生完二胎以后撺掇着她去收拾贾家不可。
  宁珊也比较满意贾赦的决定,若他非要愚孝到底,把贾史氏摆的高高的,他就算不把贾赦扫出宫门也得扔进冷宫去叫他清醒清醒。虽然贾赦到底没有亲自动手的果断,但还能想到不抹黑了皇家也算难得。
  当下,宁珊拎过贾小琮扔到贾赦身边,哼了一声道:“你别学那老太太,对待儿子可千万记得一视同仁了。”
  贾赦挥挥手,不以为然道:“嫡庶有别,要比也是你跟琏儿比,琮儿一边儿玩儿去。”
  贾小琮不忿道:“本来也没我什么事儿,何必非要叫我过来?再说我为什么要跟大皇兄和二王兄比?我是庶出,要比也是跟姐姐比。”
  迎春摸摸贾小琮的头,笑道:“那好啊,待会儿跟我去算后宫的账目吧。”贾小琮一听,扭头就跑,算账什么的,最可怕了。
  宁珊看看贾赦,又看看逃跑的贾琮,嘱咐迎春道:“少让琮儿来也好,若学成他这样惫懒无赖,将来朕也得头疼。”
  迎春见宁珊换了自称,当即了然他这是要以皇帝的身份下令收拾贾史氏了,急忙推了贾赦一把,催促道:“父皇还有什么嘱咐的,快些一并说了吧。”
  贾赦沉默半晌,低声道:“留她一命吧。”
  宁珊点头应允:“这个容易,只要查明了我母亲之死与她无关,她可以活到寿终正寝。”登基以后皇家暗探也及时前来投诚,不过宁珊对这个见不得光的机构不大感兴趣,而且密探和暗卫还不一样,暗卫起码身手出众,即便他自己用不到,也可以派去保护贾赦、贾琏、贾琮等人,但密谈基本上都是鬼鬼祟祟的监视重臣,甚至仗着身份特殊,颠倒黑白也不少见。不过人家诚心来投,宁珊也不能视而不见,便随口给他们找了些小事儿吩咐去办,调查生母胞兄之死便是其中之一。
  说起这件事,贾赦也正色起来:“若查到……跟她有关,你打算怎么办?”
  迎春听这话锋不对,急忙起身告退,裘世安机灵的当先开路,打着恭送长公主的旗号也跑了。
  宁珊毫不犹豫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至多我动手前不告诉你,你也免得左右为难。”
  贾赦纠结了一下:“那这么一来,你岂不是成了我的杀母之仇?”
  宁珊气得乐了:“你若有本事,自然也可以来找我报仇。”
  贾赦更纠结了:“那不是跟‘虎毒不食子’又杠上了?”
  宁珊彻底气笑了:“那你想怎么办?”平常没觉得贾赦很迂腐啊,今天怎么净拧这些没什么大用的东西。他哪里想得到,贾赦想起祖父母之余顺便在脑海里温习了一下贾顾氏给他讲的诸多床头故事。
  贾赦盘腿坐在龙榻上,扭来扭去,百般纠结:“能不能不管怎么样都不要亲自下令杀她?当然她自己死了不算。”
  宁珊想了一下:“这是说逼她活不下去了自尽?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具体方法我可想不出来。”他对这些阴私手段不大接触,过去在战场上,就算敌人用阴谋出奇兵也是男人和男人的战斗,说起对付女人,估计林氏都比他强得多。要么把这个命题当成任务布置给薛宝钗姐妹?如果做好了就奖励一个封号什么的放回家去。薛宝琴成日在惜春面前苦求,一心只想出宫回家,宁珊想当然的以为薛宝钗也应该有同样的期盼。
  贾赦对此也拿不出什么有用的主意,不过倒是有建议:“我觉得后宫里那些大太监老嬷嬷的,应该都挺擅长干这个。”
  宁珊也赞同:“好吧,那眼下先只给她点儿教训,最终审判等查明了事实再说。”
  贾赦乖巧请罪道:“给你添堵啦。”
  宁珊没好气的甩手走人:“来人,传几个入宫三十年以上的老太监宫女来伺候太上皇,要阴狠毒辣,害人无数的那种。”
  第197章 嫁祸于人
  小将云海想砍了贾史氏的念头才起, 便听宫中传话出来,皇帝命正围观看热闹的顺天府尹现场办公,当街处理有人“告御状”一事。
  传话太监拖长了声音的“告御状”三个字一出, 众臣哗然, 贾史氏也是大惊。告御状的成本之高, 岂是她一个老太婆能承受得起的?自来民告官,上诉之前要先受刑, 男的捱板, 女的掌嘴,五十到数百不等,打完才能告状。而宫前告御状则更加严峻, 打完板子还要滚钉板,上刀山,过火炭阵,三样都过去人还活着,才能进宫, 而且未必能见到皇帝,人家最多派个小太监来拿状纸, 心情不错可能亲自看一眼,不爽了就丢给当值翰林,照章办事。宁珊一句话给贾史氏的行为定义为“告御状”就意味着后面已经开始准备钉板、刀山和炭火了, 贾史氏若是还不识相的自己撤退, 她这条老命今天基本就可以交代了。
  云海一听这结论就乐了, 倒转刀柄将御制佩刀递还给卫若梅, 笑道:“看样子不用我动手了。”
  卫若梅接过刀,收回刀鞘中,也笑了:“今儿可以长见识了。”
  一群小将纷纷表示:“从来只在戏文里听说,非常渴望看到现场。”
  文官们集体退后,生怕溅一身血,不约而同决定把第一线留给身经百战的武将们。
  顺天府尹从人群中挤出,整一整衣冠,笑的格外亲切:“这位老太太,本官想跟你讲一讲‘告御状’的流程,你千万听仔细了。”
  贾史氏惊骇大叫:“我不告御状,我是来见我儿子的,你们凭什么加我于刑罚?这天底下还有儿子敢给母亲上刑的道理?如此不孝之徒,难道不该……”
  御史台中丞不耐烦道:“口口声声孝顺孝顺的,还有别的话么?你非要强调孝道也可以,那本官就给你讲一讲‘天地君亲师’的道理。你奉为圭臬的孝道排在亲,是第四位,但现在被你污蔑的太上皇他老人家是君,第三位,三和四哪个大哪个小?”
  贾史氏充耳不闻,只是惊慌大叫,顺天府尹也不理不睬,自顾自把“告御状”的过程讲了一遍,就派人去取了登闻鼓的鼓槌,硬塞给贾史氏,笑的更加一团和气,见牙不见眼的道:“老太太,击鼓吧。”
  贾史氏像扔毒蝎子似的将鼓槌扔开,歇斯底里的叫道:“我不击鼓,我不告御状,你们别想弄死我。”
  贾蓉缩在最后一排,一边踮着脚试图看贾史氏的狼狈,一边不满的抱怨道:“不想死就快滚啊,再堵下去别说告不告御状了,一个冲击皇宫的逆谋大罪扣下来,九族都得给她坑死。”
  刑部郎中就挤在贾蓉前面,一听这话,顿时高声叫道:“诸位大人,大道理先不忙讲,这恶妇骚扰皇城,延误朝政,且先惩治一二。”
  刑部左侍郎一个白眼飞过来:“抢本官的话。”随即喝命:“去叫人来,拿下此妇人,到刑部大堂过审。”
  顺天府尹急叫:“别啊,这是下官的分内之事。”早前陛下登基他就得罪了皇弟,这会儿有机会讨好皇父,谁跟他抢也不能让啊。
  御史台也跟着凑一脚,嚷嚷道:“诋毁皇室,污蔑上皇,此等刁民必须公之于众,先游街三日,再闹市枷号,让其受万人唾弃。”
  大理寺则和稀泥:“刑部负责审判,我们负责复核,顺天府先羁押犯人,等御史台收集证据,大家齐心协力方是同朝为官之道嘛。”其实就是闲的太无聊了,话说皇帝太能干了不是什么好事儿,当大臣的无所事事,把力气全花在围观上了,好不容易有个热闹,自然人人舍不得放手。
  武将们听了也急忙表态:“我们来押送,防止途中劫囚。”
  云海叫的格外大声:“我认为一介老妇未必有此缜密思维,背后恐有大批同党,应该一网打尽。”
  卫若梅擎刀在手,主动请缨:“我知道她家在哪里。”说着便要带路,一群人乌央乌央全挤上去,各个一脸兴奋。开国以来最大的热闹啊,必须强势围观。
  贾史氏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人见人厌,值得满朝文武沆瀣一气,合力弄死她。这时候她再也顾不上去想什么荣华富贵,万人之上了,只求能回家,她愿意安分守己的做一个贫婆子,只要能好好活着就行。
  民间形容犟驴有一句俗语,叫做“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用来形容贾史氏倒是十分贴切。
  卫若梅手下的小侍卫一窝蜂涌上来,拖起贾史氏就往外扯,卫若梅用力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口中不停道:“诸位大人让一让,让一让,待末将去擒了那群贼子。”
  顺天府尹高叫:“卫大人,下官在顺天府大堂恭候,可千万先送到我那里啊。”
  御史台撸胳膊挽袖子往怀里掏摸纸笔,一脸亢奋的现场就想挥毫泼墨。
  贾蓉和贾蔷本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宗旨,也跟着挤了过去。贾蓉还抱着围观完现场去找贾赦邀宠的念头,格外摩拳擦掌的上心。
  大观园里正在吃饭,自兴朝末日那天被抄家以后,大观园的生活水准就降低了几个档次。以前一顿早饭摆两张大圆桌还放不下,现在全家主子一天吃的凑不够双位数。因此,每到开饭时间,过去矜持造作的主子们无不大嚼二咽,生恐慢了一步就要饿肚子。今日贾史氏一早去堵宫门了,少了一个人吃饭,众人都觉趁意,顺便一边吃一边畅想待会儿贾史氏大胜而归,大做朝上马上就下旨册封亲王,世袭罔替的白日梦。毕竟,对付贾赦,贾史氏还没失手过,便是后来有了宁珊帮忙,也多是画个范围给贾赦躲着,正面直怼的次数少的让大观园众人自动忽略掉了。
  一群边吃边畅想美好生活的人全遭到了贾探春的嘲讽,作为大观园里少数头脑一流的人,她坚持认为贾史氏这次不会成功,当日在宫中宁珊对待贾元春秋风扫落叶一样的无情让她清醒的认识到自家这一大家子在宁珊眼中的地位比花园里煞风景的虫子好不到哪儿去。只是这种论调相当不受欢迎,贾政难得把骂儿子的词汇都形容到了女儿身上,探春掩面奔走,元春则得意洋洋,这个庶妹伶牙俐齿超乎她的想象,回家这么些天,跟她吵架就没赢过几次。
  众人之中,王夫人的愤懑是最深重的,盖因抄家那日她的损失最大。除了私房带嫁妆全被搬走以外,她赖以谋财的两箱子放高利贷的借据也全被抄走了。就冲着这个本来就该羁押的,结果那天还有更大的事情,谁都顾不上追究这些小事,倒是让王夫人逃过一劫。不过她可并不因此而感到庆幸,反而没日没夜的诅咒唾骂贾赦和宁珊父子俩。特别是在贾元春被废,赶回家中以后,她就更疯癫了。
  贾政自命清高,不理庶务,一向都是要花钱就找媳妇要的,现在吃不好穿不好也只会痛骂王夫人,别的什么也不知道做。他那个官职也是早就被抹了的,如今身为一家之主却毫无进项,竟然完全不晓得脸红,皮厚可见一斑。
  李纨青年守寡,作为节妇,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受到优待,抄家那日,唯有她的财产保存的最完整。但李纨铁公鸡之名不是空穴来风,除了亲儿子贾兰,她绝不会把钱花到任何人身上,便是自己都舍不得。大观园被抄家以后,她第一时间就把高额银票、大件首饰全藏了起来,任凭谁来质问,只哭着说被抄走了。贾政自然不能为难儿媳妇,王夫人倒是叫人翻了李纨的房间,只是没找出来,也只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天天寻李纨的晦气。
  史太君私房不少,且保留的也还算好,只是她如今没了诰命,全指望着腰包厚,底气才足,自然是不肯一下子全拿出来的。每日取出一点儿命鸳鸯去分配一家人的衣着饮食,除了自己仍旧丝毫不肯受委屈,便连宝玉的待遇都远不如从前了。过去贾史氏偏爱宝玉,除了因为他是二房嫡子这个先天优势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含玉而诞的天生异象了。
  玉,自古以来都是权势的象征,贾史氏一心偏爱宝玉,盼着的就是有朝一日宝玉能够位极人臣,她这个老封君可以永享尊荣。只是贾史氏脑洞再大也最多只敢畅想家中出一个皇子外孙,将来荣登大宝,提携母族。她死也没想到的是,自家竟然真的祖坟上冒青烟出了一个真龙天子,但不幸跟她没什么和谐关系,反而还有一堆过结。
  被拎回到大观园门口的贾史氏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懊悔的恨不能一头碰在那俩石狮子上,作威作福多年的她终于重拾曾经低三下四的小媳妇心态,不敢再倚老卖老,而是转换风格开始卖惨,祈求众人放过她。但礼部左侍郎作为太上皇的民间好友,坚持走维护贾赦不以在不在场为转移的路线,指着大观园门口的两头石狮子厉声喝道:“青砖墙,朱漆门,此乃公府规格,谁准你们窃居其中?”
  贾史氏喊冤不迭:“这本是当日为迎椒房贵妃所建……”
  卫若梅不屑道:“不过前朝废嫔,且早已被休还家中,这么多日子你们还不知道迁出去,另寻别居吗?”
  工部郎中不客气道:“拆掉,拆掉,他们不肯走,那就埋起来。”
  刑部郎中急忙制止道:“此乃罪证,需要保留,以待过堂。”
  云海跃跃欲试道:“先抓人。”说着,点齐亲兵,率先冲了进去。
  卫若梅紧随其后,不住大声指路:“云兄,穿过这个回廊向左……那桥是通向花园的,不去也罢……往东路偏西去当是主家所居……”
  云海按照卫若梅的指点,不过一刻钟便将贾政、宝玉全拖了出来,贾环本来不大见人的,竟没被人找见。连续两次面对抄家,贾政已经吓得面如土色,满身发颤,宝玉顾不上扶他,自己也双目发直,冷汗直流。
  王夫人和贾元春母女被拽出来跟贾史氏暂时放在一处看管,王夫人一见贾史氏是被押回来的,当时就疯了,扑上去抓着她的衣领子痛骂:“你这老婆子又作了什么妖?连累的我们又遭此大辱……”
  一个小侍卫拿刀鞘砍在王夫人背上,呼喝道:“别掐死了,还等着过堂呢。”
  贾元春端起前朝后妃的款儿,试图威慑众人:“你们这些人,放在过去只配跪着同我说话……”一句话没说完,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已经抵到了她的鼻子前面:“我道是谁呢,这不是前朝余孽么?”顿时大观园继“冲撞皇宫”之外又多了一个“窝藏前朝余孽”的罪名。
  贾史氏眼见今日非但不能得益,甚至不能善了,豁出去了大叫道:“我投案,我举报,这个家中不但有前朝余孽,还有当今陛下的仇人。我今日入宫,正为密告此事。”
  第198章 收监待审
  王夫人一听贾史氏的话, 顿时要死要活的扑上去,两手狠狠掐住贾史氏的脖子,拼命摇晃着痛骂道:“老妖婆, 你想害死我,我便让你也没法活。”
  云海一言不发,上前揪起王夫人的头发,抡圆了使劲儿往后一甩, 只听两声惨叫, 王夫人鬓发散乱, 富态的身体几乎贴地飞起, 伴随着扯断了的头发,头对头的重重砸在贾元春的身上,呯然有声, 两人的额头同时肿起了肉眼可见的血包,双双痛晕在地。
  贾史氏也被掐的咳嗽连连, 半日说不出话来。众臣都围着她琢磨, 方才那句话究竟有多少水分, 毕竟人人皆知当今陛下同贾家的关系, 更知道陛下生母芳年早逝,门路比较清的甚至还知道陛下当年乃是双生子, 他过继出去茁壮成长, 同胞兄弟却死的不明不白。
  云海是从海疆入京的, 对于这些□□不大了解, 只以为贾史氏所说的仇人是指这个大观园里有人还想对付宁珊, 这当然比替贾赦出气重要得多,当即薅起贾史氏,不顾她上气不接下气便喝问:“到底还有谁要害皇上,说出来给你一个痛快,若敢隐瞒,叫你尝尝本将的手段,保管你后悔生下来。”
  卫若梅拉住云海,低声道:“云兄,恐怕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件事事关重大,必须报告给陛下。”
  云海道:“当然是要报告的,可不能让陛下自己审问啊?”
  卫若梅高深莫测道:“恐怕此事非得陛下亲自过问不可。”说着便命人拉起贾史氏,速速送入宫中。围观众人,文臣皆猜出了五六分,武将全摸不着头脑,不过倒是不耽误办事,六部差役一起动手,将大观园从上到下,主子奴才一锅端了,全体被绑在一条绳子上,蜿蜿蜒蜒拖出一里多长,沿着京城大街逛了一路给塞进了顺天府衙。
  贾史氏再度回到宫门前,卫若梅入宫去通报,宁珊在乾清宫里批阅奏折,听到卫若梅的回报,冷笑一声道:“为了自己的老命,儿孙也不顾了,谋害了朕的生母胞兄,诛他九族都不为过,这老太太以为自己没有亲自动手,只是旁观就没事儿了?或者还以为告了密能立功么?”宁珊越说越气,怒喝道:“一并关起来,没有她来告密,朕就查不出究竟来么?”
  卫若梅屏气敛声,一句不敢多言,悄声退下,命手下将贾史氏也一并关入顺天府大牢之中,并且没忘记特别叮嘱将她单独关在一个囚室里,且要看好,别轻易叫她死了。
  宁珊丢开奏折,气冲冲出了乾清宫去找贾赦,劈头甩给她一句:“忍不了了,那老太太分明就知道贾王氏那个恶妇毒害我母亲却隐瞒多年,甚至还帮着扫尾,如今却想拿出来邀功,要挟于我,罪无可恕。事先跟你说一声,可别再求情了,不然连你一起没有好果子吃。”
  贾赦犹在懵懂:“发生什么事儿了?”
  乾清宫的首领太监急忙小步上前,这样那样的把刚才卫若梅的汇报说明了一番。贾赦仍然听得半懂不懂的,但这不耽误他看懂宁珊睚眦欲裂的怒火,急忙乖巧表态道:“我早说了,你看着怎么办合适就怎么办。”
  宁珊怒气稍歇,问裘世安道:“方才让你去找心狠手辣的老宫奴们,可有结果了?”
  裘世安急忙道:“回皇上的话,都找齐了,慎刑司的厉公公,浣衣局的严嬷嬷,掖庭省的聂姑姑,乃是宫中四大煞神之三。”
  宁珊一愣:“四大煞神?谁封的?那还有一个呢?”
  裘世安尴尬而不失谄媚的一笑,低眉顺眼道:“陛下见笑了,第四便是奴才。”
  乾清宫首领太监悄声道:“陛下,裘公公才是首位。”
  宁珊瞟了面色煞白的贾赦一眼,笑道:“你挺有眼光的么,直接就把四大煞神的老大收服了。”
  贾赦跳起来大叫道:“吓死老子了,我这里是专门养鬼的吗?”
  裘世安连声道:“奴才万万不敢惊吓到上皇,不过您留着奴才去收拾其他人岂不便宜?”
  宁珊道:“行,那就让朕看看你们四大煞神的手段吧。顺天府尹那里关了几个人,你们轮流出宫去给朕审,让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最重要的是,朕要让那个罪魁祸首亲耳听到她最看重的人出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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