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坑洞

  影卫微微犹豫,孟初一眸光锐利,冷冷喝道,“老爷子是大雍第一圣手,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你担待得起?况且老爷子这次入宫全是为了帮我,若少了他,我可不敢担保会发生什么!”
  影卫一凛,额头不由冒出一丝冷汗,他略略犹豫,还没有反应过来,身边女子已经掀轿而出,动作极快,竟连他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来得及急喝,“快拦住!”
  孟初一脚步一顿,冷声道,“拦我做什么,还不去救人!”
  影卫万没料到她居然在轿口停了下来,当街而立,不由微微愕然。
  要知道,若是她独自在轿子中,又或是下了坑洞,或许就连他也无法完全掌控,如今她大大方方坦坦然然的站在此处,分明昭示着自己并无逃离的打算。
  影卫眸光微动,向几个同伴示意救人,自己则站到了孟初一身边。
  孟初一扫了眼身边影卫,然后抬头,目光落在那深深的坑洞中,眼底闪过一丝感慨与感激。
  身后传来声音,似乎是那过路的路人被影卫拦住了,只是那人倒似乎是硬骨头,喝道,“让开!”
  声音竟十分耳熟。
  孟初一一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避入阴影处,这才侧头看向不远处那人,那人容色斯文清隽,赫然是许久不见的慕容言,只见慕容言神色焦急,手中紧握马鞭,身上还背着药箱,失了一贯从容,显然是遇着了急事。
  “让他走。”她看向影卫。
  影卫皱眉,才要拒绝,孟初一淡声道,“他是慕容言,是负责太子妃脉象的第一圣手,若是因为这耽搁,误了太子妃以及她腹中龙胎,你担得起?”
  影卫面色一紧,看了眼那边的慕容言,终于抬手做了个手势,自己则脚一抬,身后轿子往左侧一斜,与旁边墙壁形成一个死角。
  孟初一往后一步,自己主动避入死角,借着轿子的遮掩彻底掩住身形。
  影卫做了个手势。
  马蹄阵阵,一骑黑色骏马风驰电掣一般疾驰而过,慕容言纵马狂奔,甚至连回头都不曾,转瞬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
  孟初一凝视他的背影,心中浮过一丝忧虑。
  慕容言是往慕容家的方向去的。
  太子妃胎像不稳几乎已是公开的秘密,慕容言身为太子妃身边最为得用的大夫,此时此刻该寸步不离的照顾才是,如今深更半夜,他独自一人形色匆匆,又是去的那个方向,想来怕是慕容家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否则也不会如此着急。
  现下她也做不了什么,只希望容珩早些清醒,或许还能帮慕容言。
  思索间,那边下去坑洞救人的很快便有了动静,轿子怕是碎的厉害了,也没有抬上来,萧老爷子是被人扶着出来的,灰白的头发散乱,苍老面上神色惊惧,看来虽未受什么伤,到底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孟初一忙迎了上去,“老爷子,伤着哪了没有?”
  萧老爷子抬头看了眼她,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那坑洞,含含糊糊的道,“还好,不妨事不妨事。”
  “可还能进宫?”孟初一低道,“若是不舒服,您老先回去,可好?”
  萧老爷子精神微微一振,“我无事。”
  “既然无事,那我们便走吧。”
  “啊,这就走?”萧老爷子脱口而出,面上掩不住犹豫。
  影卫立刻看了眼过来,目光警惕锐利。
  孟初一亲手扶住萧老爷子,慢慢一笑,“夜深露重的,既然您老无事,自然早些走才是,别冻着了,反坏了事。”握住萧老爷子的手微微用力,面上笑容更缓,“老爷子,上我的马车吧,咱们也不耽搁时间了。”话是对萧老爷子说的,她说话时看着的,却是影卫。
  影卫望了眼坑洞里已经完全无法再用的轿子,略一犹豫便点了头。
  当初出发时,一是为了男女之防,二是怕两人私下密谋,所以特特用了两顶轿子,只是如今也顾不得了,他退后一步,“请。”
  孟初一扶着萧老爷子上轿,萧老爷子一进轿子就要说话,却被孟初一用力一按手腕,定定看过去,“老爷子,连累你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心里实在有愧。”
  萧老爷子一怔,下意识看向窗外,窗外看不到人影,但也知道影卫就在外面,可有些话,此时不说,怕是……他忙道,“歇一会再走便是,再歇一会,我这老骨头,怕经不起折腾了。”
  “宫里什么都有,再歇一会也不会改变什么,不如早些赶路才是。”孟初一平静的道,“走吧。”
  “可是……”
  “这是我的决定,老爷子。”孟初一坚定的将他扶坐在软榻上,扬声道,“还不起轿。”
  轿子很快便动了起来。
  萧老爷子望着对面闭目休憩的女子,张口欲言,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由叹了口气,只能又悻悻坐了回去。
  孟初一闭目听着对面的动静,却没有睁开眼睛的想法。
  她知道,那突如其来的坑洞定有蹊跷,那么高的地方,萧老爷子掉下去都没怎么受伤,想也知道里面定有人护着,而她所知道的人里,傅近雪身边那几个护卫,尤其是那熊清泉的大个子,都会一身土坡鼠的本事,挖个坑洞自然不在话下。
  她领他们的情,却不打算将他们以及他们的主子拖下水。
  傅近雪如今处境已经十分艰难,皇族乱象,自有皇族的人去折腾,或许他心中也有几分筹谋打算,但她绝对不希望是自己影响了他的决定。
  说到底,傅近雪不是容珩。
  她可以无所顾忌的对雍王府中的人吩咐使唤安排,因为她与容珩本就一体,可傅近雪不同,她不想欠傅近雪的,更无法偿还。
  她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强迫着自己睡一会,只是梦里纷杂繁复,乱象频起,她睡的不甚踏实,好不容易挣扎着醒来时,自己已在一所宫殿之前。
  夜色之下,宫殿漆黑,隐隐翠鸟低吟,森冷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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