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戚千百这才回过神——搞了半天这铁公鸡是嫌弃今天吃得贵,拐弯抹角让他请客呢?!有话就不能直说嘛?!吓得他出这一身冷汗!
  他哭笑不得半天:“那你准备请我吃什么?也是这家?”
  “总吃一家都吃腻了。”
  卢宁一边剥虾壳一边敷衍道:“请你吃馄饨吧。”
  “…………”让自己请吃龙虾,他请他吃馄饨?!
  戚千百拿起筷子,没好气地戳了戳自己盘子里的东西:“这什么啊!”
  卢宁笑道:“腰子啊,学名肾。”
  “鱼……肾?”
  卢宁笑得很贼:“吃什么补什么,戚少爷多吃点。”
  戚千百盯住卢宁咬着牙来回磨几下,夹起那块肾一下扔进嘴里,咬牙切齿地咀嚼:“你嫌我干得你不够爽是不是,咱们晚上回去再战,你明天别想上班。”
  第61章 逐渐恢复的记忆
  吃过晚饭后, 将离开“山珍海味”时,卢宁和戚千百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夏君霍。
  不知是不是近期才开始关注他的原因,这个人在自己生活里出现的频率升高了, 是巧合吗?戚千百注意到卢宁神情不对,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夏君霍。
  “阴魂不散!”
  比起卢宁, 戚千百对夏君霍只有厌恶,尤其他跟卢宁出来约会的时候, 遇见他就是倒霉到家了。
  离得这么近卢宁听得清戚千百说什么, 瞥他一眼, 不知道在警告他别说话还是表示赞同。但是对方迎面走过来,总不能装没看见,人家现在好歹是宁母的主治医师。
  “夏医生, 也来吃饭?”
  夏君霍身边还有个女人,穿着深红色的珠光面裙子,将女性身体的曲线完美地勾勒出来,只不过现在是冬天, 那个女人又在外面穿了一件白狐裘,保暖又显雍容华贵。
  她从长相到打扮都很扎眼,卢宁下意识看向她, 对方有礼貌地朝他笑笑,卢宁也朝那女人点头示意,然后笑着说:“原来是佳人有约。”
  夏君霍微微一笑,对卢宁半玩笑性质的判断没做什么回应:“能在这里遇见还真巧, 二位也是……佳人有约?”
  戚千百不待见夏君霍,根本没打算接话,倒是卢宁又笑着跟他寒暄了几句,两路人没说多久,便在门口分开了。
  卢宁直到上了车,都在若有所思地想事情,戚千百把钥匙一拧,又有些生气:“想什么呢,遇见那个变态一次就跟掉了魂似的。”
  卢宁摸着下巴道:“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戚千百忙着启动汽车,随口问道:“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就是夏医生手里拿的东西……你刚刚也看见了吧,他手里拿着的那是打包饭盒吗?”
  戚千百将车子从“山珍海味”的地下车库开出来,才说:“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两个人穿得光鲜亮丽,一个西装革履,一个穿着晚礼服,手里拎个打包饭盒像什么。”
  卢宁倚在座位上,看着前方的道路点头同意:“他是要给什么人打包吃的呢?”
  戚千百抽空瞥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他是给别人打包的,说不定姓霍的生活就是这么节俭。”
  卢宁好笑地问:“能在这里吃饭的人,需要节俭?”
  戚千百皱了皱眉头,卢宁又说:“不过你也应该对他敌意降低一点了吧,别的不说,今天你可看见了,人家是个直男,身边陪着的是妹子,对我这种男人没兴趣。”
  “说不准。”
  戚千百斩钉截铁地否定卢宁的猜测,他语气里还带点嘲讽:“姓夏的人模狗样,谁知道他里面跟外面一不一样。”
  ——虽然那个视频里面的男人他不确定是不是卢宁,但是另外一个,一定是夏君霍。
  这位医生也是个喜欢玩颠鸾倒凤这一套的主,带女人出来——尤其是带漂亮的女人出来,充场面的可能性更大,至于他爱好到底是男是女,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你不是说他拿着打包饭盒么,打包的东西,说不定就是给养在家里的小白脸吃的。”
  “嘶……你思想能不能健康点?”
  戚千百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卢宁没坐住,直接栽他怀里去了。卢宁挣扎了半天没爬起来,戚千百垂着眼睛朝他笑:“怎么了,跟我斗嘴斗得这么入迷,安全带都忘记系。”
  “……戚少爷,你也不怕我直接把你砸废了。”
  卢宁满脸黑线地躺在他腿上,脸隔着几层布料贴在戚千百某个尴尬的部位上。他正想起来,戚千百却用一只手压住他的侧脸:“你试试废没废呗……”
  “啊?”
  卢宁不明所以地看向戚千百,后者没说话,对着他笑得很奸诈。
  “……”
  *
  卢宁的生活又恢复了紧张又忙碌的节奏,夏君霍这个人身上有诸多疑点,但是现在还不是调查他的时机,当务之急,他该查清楚大盛基金和宁雪峰。卢宁可以确信,自己的死与夏君霍无关,就像他可以确定自己的死跟殷小容和宁雪峰有关一样,大约也是靠着某种灵感吧。
  “双赌协议吗?”
  卢宁在查了关于“双赌”的一些事情之后,还问到戚千百关于这方面的东西。
  “我们家那位老爷子,好像也赌过——当然,是作为投资方。这种协定对于投资方和演员其实都有好处,只不过赌输了就比较难堪,经纪公司会要求演员在短时间内去填补经济漏洞,到时候就挺惨了。”
  戚千百整天说着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但是作为戚家的太子爷,他再不感兴趣也得知道一些,就像他再不愿意继承那个两亿资产的公司,也得继承。
  “现在很多艺人身不由己去接一些综艺,甚至为了赚片酬接烂片,大多与双赌有关——赌输了就要还钱。”
  戚千百无所谓地摊摊手:“不过,艺人最终遭到怎么样的压迫是他们经纪公司的事,他们是不是会累死跟我们没关系——最初抱着从投资方这里占便宜的想法,输赢全看运气,这就叫愿赌服输。”
  卢宁笑眯眯地看着他,等戚千百说完,他伸出手抱紧他,热情地吻过去:“戚少爷,我真是太爱你这冷酷吸血资本家的嘴脸了。”
  戚千百舔了舔嘴唇,无语半晌:“……你是不是在说反话?用嘴脸形容你老公??”
  卢宁很真诚地说:“没有,吸血总比被吸血好,哪天你脑子一抽,开始败家的话,我就踹了你。”
  “你上辈子一定是葛朗台吧。”
  所以为了不变成卢宁口中的“败家子”,戚千百更认真地学习怎么管理公司,怎么赚钱,好来讨这位守财奴的欢心。
  卢宁很乐意看到戚千百忙碌的样子,这样他就有更多时间去准备自己想做的事,决定去偷大盛基金的账本之前,卢宁没跟戚千百打招呼,总之对方放在他身边的线人也没撤回去,身边有戚千百的人跟着,总不会让他出什么意外。
  其实有些事做起来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困难,宁雪峰不知道自己的钥匙被偷了,更不知道有人已经盯准了他,自然就想不到锁在银行保险柜里的秘密会被挖出来。
  “你好,您还记得我吗?呵呵,对,我是宁先生的助理,来替他取点东西。”
  卢宁笑着跟前台打了招呼,顺利地找到宁雪峰的保险箱。
  ——对于这一步,卢宁也算计过。
  几天之前正是这个月宁雪峰来查看资料的日子,卢宁跟他在银行外面“偶遇”了一下,两个人一起进了银行,接待他们的正是这位前台小姐。当时宁雪峰对他爱答不理,卢宁当然不会再外人面前跟宁雪峰说话,只要在去往保险柜室的路上表现出两个人的亲密就可以了。
  安心银行的职员表都挂在墙上,今天恰好又是这位小姐上班,卢宁算准了时间,凭他现在这张辨识度极高的脸让对方记住自己当然不难。
  卢宁找到宁雪峰的保险箱后,把钥匙插进保险箱孔里,回忆着他上一世记住的密码。
  ——难道他的死真的与大盛基金有关?不然他脑子里怎么会记住宁雪峰的保险柜密码?
  “咔。”
  安心银行的保险箱是双层保险,想要开启不但需要电子密码,还需要一把六棱钥匙,从银行职员到保险箱的用户,都对他们的保险措施有着绝对信任。
  保险箱被打开了,卢宁半蹲在地上,伸手进去,将一片小小的芯片取出来。
  许多似曾相识的记忆碎片像电影放映一样从脑海深处涌上来,卢宁眼前的景象时明时暗,他整个人像被放进了以厚厚帷幕遮住的放映厅一般,肮脏的七彩光晕和黑暗充斥着他的视野。
  好在这次没让卢宁的头疼症发作,戚千百不在身边,万一在这种地方晕过去,可会前功尽弃。
  卢宁咬着牙把那个芯片放进读卡器里,打开背包将笔记本电脑拿出来,然后把芯片里所有的东西考出来。
  ——根本不需要再确认,这张芯片中的东西,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卢宁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自信,或许因为是生前做过一次的事吧,现在再做就格外顺手。
  资料传输完毕后,卢宁将所有东西都还原到之前的样子,只是一时间头晕目眩,没办法直起身。卢宁把背包背到身后,像哮喘患者一样,双手按着地板喘个不停,零碎的记忆像带着热度的子弹,一颗一颗打进他脑海深处。
  “啪。”
  脚步声。
  卢宁闭了闭眼,扶着墙慢慢站起身——刚刚的脚步声不是回忆中的,而是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了。
  被发现了吗?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卢宁紧紧皱着眉头,戚千百所说的用来保护他的“线人”却迟迟没有出现。终于,那双脚停在他身后,卢宁扯了扯嘴角,表情像极了强颜欢笑。
  “戚少爷……”
  他转过身看向来人,脸色惨白如纸:“你总是来得这么及时。”
  “我不是说你如果来取东西,一定要跟我打招呼么!”
  戚千百弯下腰想将卢宁横抱起来,被后者摇头阻止:“我没事,缓一会儿就好了,你先出去吧,我们分开出去,不然会让人起疑的。”
  戚千百也在这里开了保险箱,纯粹为了以防万一,卢宁刚刚没见到戚千百的“线人”出现,就猜到了来的人可能是他——如果是陌生人,负责保护他的那个人,不会无动于衷。
  戚千百劝不听他,只好先从这里离开,卢宁休息了一会儿,慢慢从保险室走出去。戚千百一直对他这种逞强的行为看不顺眼,但是卢宁偏偏又倔强得很,很多事情非要自己来查。
  他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脸色还是苍白,两颊却浮现出有些病态的红晕,卢宁侧头看了戚千百一眼,带着压抑的喜悦和疯狂。
  ……这一眼看得戚千百心火直窜,很想立刻把他扒光,按在后座干。
  “阿乾。”
  戚千百舔了舔嘴唇,烦躁地踩下油门:“怎么?”
  “我……我想起来一些事情。”
  卢宁伸手握住他抓着方向盘的手,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他笑着说道:“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吗,一年前我出了车祸,那段时间的事情都忘记了。”
  戚千百反握住卢宁的手,后者跟他用力握一下,然后把手抽hui来:“你专心开车,回去再跟你说。”
  戚千百只好按捺住情绪,继续踩油门。
  卢宁沉默了许久,然后舒畅地叹口气——他叹息的声音就像在大夏天吃了火锅,然后饮下一杯冰可乐:“你大概不能明白吧,那种在对自己缺失的记忆麻木之后,突然又想起来的兴奋感。”
  不管是好的记忆,还是坏的记忆,它们都是他作为“卢宁”时珍贵的一部分,是他存在的证据。“卢宁”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死了,再没有人会提起他,那至少自己不能忘记自己是谁,任何关于“他”的东西,卢宁都不愿放弃。
  戚千百察觉到卢宁的情绪,忍不住侧头看他一眼,卢宁把手放在戚千百腿上轻轻拍两下:“不说了,回家再说,回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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