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陈天阳认识的人多圈子大,给各寝室推销化妆品还不忘吆喝女生们去看。余声没有课的时候就跑去琴行,有时候会碰见李谓在门口徘徊匆匆来去。
  演唱会是在九月二十五号。
  那一天场子里忙极了,到了下午台子已经搭好音响也准备齐全就等着观众了。余声和陈天阳中午都没好好吃这会儿两人自告奋勇去外头买饭,梁叙他们坐在角落里抽着烟。
  陈皮有些担忧:“你说会有人来吗?”
  从头到尾老谭都没有插手该怎么走还是由他们亲自去做,场子租到了一个中关村废弃的土操场里,几百来平米大的地方,只要有差不多的人来看第一炮就算打响了。
  “陈天阳那儿就不用说了。”李谓若无其事的扫过周显一眼,“她宣传能力一向不错。”
  梁叙吸着烟看向门口,目光沉静。
  “我在校论坛里也发帖了。”陈皮说,“咱当年那场演出效果真不错就是隔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有人记不记得小恒星。”
  周显低头在调试着吉他。
  “那个追你的女主持人还记得吧。”陈皮撞了一下梁叙,玩笑道,“会来吗?”
  梁叙一记冷眼:“找抽是不是。”
  半个小时后余声和陈天阳回来了,手里拎着饭盒递给他们。陈天阳坐去李谓身边,梁叙还没动筷子手机响了。他去一边接电话,老谭问了几句便挂了。
  转身就看见余声端着他的饭盒站在后头。
  “没事儿吧?”她问。
  梁叙接过饭盒笑了下:“没事儿。”
  事实上那场演唱会的效果确实不错,到了傍晚那会儿已经断断续续有人来了。当时那个情况来个两百来号人都算不错的了,不知道是谁帮的忙,竟然还有一两个玩的比较好的地下乐队也带了人捧场。
  台上的气氛一时炸裂起来。
  一个半小时的演唱会他们仨儿先单唱几首到最后合作以新创作的后摇结尾,梁叙在台上拨着弦嗓音很低很低。余声站在看台左边没什么人的地方一直听着,从头到尾眼神里都是坚定的藏不住的骄傲。
  场地里流动着某种说不出的情怀。
  他就那么随意的站在那里,穿着黑色衬衫抱着吉他,袖子挽到胳膊肘手指轻轻一拨就有音符跳出来。脖子上黑色细绳拴着象牙随着脑袋轻点节奏而缓缓摇摆,那坚毅的侧脸硬朗如山。
  台上的舞台灯洒在他的身上。
  他们在那情怀里唱过一首又一首,到最后结束台下仍然有人喊再来。那回声太大余声的手机一连响了好几分钟人才惊醒,看到是陆雅来电忙跑到场外安静处去接。
  台下的人流连不舍陆续往外走。
  也有一堆年轻女学生推推嚷嚷,陈皮还在台上维持着秩序说一两句栋笃笑。当时梁叙到处都瞧不见余声,电话也打不通便去了舞台后面找。
  角落里李谓将陈天阳压在墙上低着头。
  周显就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两个人。梁叙摸了摸鼻子握拳抵在嘴边咳了几下然后将目光落向别处,周显无动于衷的转身离开,陈天阳也羞红了脸从另一侧跑开了。
  李谓垂下脑袋背靠在墙上。
  “你就可劲作吧。”梁叙走近,一手抄兜。
  李谓有气无力的哼笑了一声,一个人主动太久没有回应实在不应再强求。梁叙抬眼看着这小子一脸的失望落寞,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不是说努力就有收获吗。”李谓看着前方黑暗处,淡淡的说,“前两天我去医院推销医用器材,在医生办公室门口等了半天,后来人家第三次出来我以为是要给个机会。”
  舞台前陈皮的栋笃笑在说人生。
  “你知道那医生跟我说什么吗。”李谓自嘲,“他说我要去上厕所,你也要跟着吗?”
  梁叙低头看了眼尘土覆盖的大地又抬眼。
  “做什么都不顺。”李谓说,“就连这事儿也他妈这么难。”
  一个追一个躲,到头来都不得善终各自负累。李谓想起脑海里那人淡漠的眉眼,表情跟一滩死水似的没有一点波澜。
  “总要摸爬滚打才能懂事儿。”李谓凉凉的扯了下嘴角,“人活着真是太累了。”
  第59章
  舞台灯隔着幕布打在地上昏沉闪烁。
  李谓说完将脖子抬起来仰头看天,黑漆漆的夜幕一颗星斗都没有。梁叙摸出火机点了根烟, 腥火亮了起来一点一点燃烧。
  裤兜里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梁叙掏出来一看随即一面摁下接听搁耳边, 一面上前拍了两下李谓的肩膀。电话里余声找不着他人, 梁叙从嘴里拿下烟绕去幕前。
  陈皮刚好从台上一侧跳了下来。
  “去看看他。”梁叙对身后扬了扬下巴, “这交给我。”
  陈皮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过去了,梁叙在操场门口看见了余声。她站在一棵树下两手插在背带裤前的两个大口袋里, 穿着白色帆布鞋披散着扫肩发跟十来岁似的。
  “怎么站那儿。”他走近。
  余声抬眼对他一笑, 将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梁叙拉过她走进了场子, 地上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垃圾。周显正在收拾音响器材,幕布已经开始在撤了。
  那天倒腾干净场地已经是凌晨。
  梁叙后来叫车和她回了租屋,余声压根没有半点睡意。她从衣柜里将其其捞出来抱怀里, 梁叙去洗了个十分钟的凉水澡光着上身就出来了。
  “她最近掉毛这么厉害。”余声坐在床边一面抚摸着胖猫一面问他,“晚上还叫吗?”
  梁叙笑着从她怀里将猫抱起又扔回柜子里。
  “这得分时候。”他看着她说。
  余声‘啊’了一下:“什么时候?”
  那双眼睛有着干干净净的样子,梁叙斜挑嘴角声音压低说了两个字。尾声刚一落下余声脸就红了, 梁叙不由分说欺身压了下来。她至今对男女之事都懵懵懂懂全靠他控制着, 不一会儿全身就酥透了。
  他脖子上的象牙擦过她的胸脯。
  余声低吟了一下自然而然的搂着他的头,眼看着他的脸埋了下来。后来的黑夜里只能感觉到他粗重的喘息, 还有那双手在她粉红色的乳-头上流连忘返。
  “什么时候搬过来?”他咬在她的锁骨上。
  余声被迫的仰起头轻轻‘嗯’了一下, 整个人被他禁锢连话都说不出来。梁叙将她的衣衫褪尽, 然后解开自己的裤子皮带扶着那坨挺拔对准她推了进去。
  那一霎她忍不住叫了出来。
  梁叙低低笑了抱紧她下身更加用力一挺, 她的酥胸紧贴着他的胸膛手指抠在他的后背上头微向后仰着。一时之间男女的味道交汇在床头, 她额上的发湿哒哒贴在脸颊更显万种风情。
  屋子里的欢好味儿浓重极了。
  外边的天黑的看不到尽头,余声枕着他低声那句‘情-事’慢慢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梁叙已经去了车铺,她翻了身洗了个澡然后去学校了。
  宿舍里陈天阳睡得天昏地暗。
  余声那天有些懒得动也趴去了床上, 她撑开小桌板抱着枕头找电影看。片子中里昂抱着一盆花和玛蒂尔达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四周所有的事物都静悄悄的褪去。
  “什么电影?”陈天阳忽然凑了过来。
  余声惊了一下拿下耳麦:“这个杀手不太冷。”
  她的话一说完陈天阳从自己床上爬了过来,怀里扯着抱枕要和她一起看。影片最后两个姑娘都哭得稀里哗啦不成样子,卫生纸丢了一床头。
  “人生总是那么痛苦吗。”陈天阳的眼角还留有泪痕,“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
  余声配合道:“总是如此。”
  背景音乐shape of my heart 跳了出来,玛蒂尔达蹲在收养所前的草地上将里昂的花埋在土里。阳光照下来大地温暖极了,陈天阳告诉她说自己和李谓好了。
  余声早有准备并不是有多吃惊。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陈天阳将下巴搭在粉红抱枕上,“他好像不是特别在乎我。”
  印象里这个男生为人处事还挺不错,余声一直都将他们当做好朋友。她关了屏幕界面合上电脑,沉默了一会儿。
  “李谓人挺好的。”余声说,“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陈天阳哀嚎了一声摇了摇脑袋将头发捋乱,一张脸埋在腿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十来秒之后抬起头打开余声的电脑,又找了部电影拉她看。
  “下周兼职我还有夜班。”陈天阳说,“今天先堕落会儿吧。”
  宿舍里最角落的那张床上阳光都溜了过去,两个女孩子靠在一起很认真的看着片儿。那是大四上难得一次神仙般的悠闲生活,什么也不去想就安安静静相处一个懒散的下午时光。
  晚上的时候梁叙打来电话。
  他那会儿刚走到琴行那条巷道,嘴里咬着烟和她说话。路灯下远离的影子又细又长,他的灰色旧短袖衣摆处有一小截别在皮带里,应该是从兜里摸烟下意识蹭了上去也没在乎,这会儿看着倒有些不修边幅了。
  到了琴行门口才收了电话线。
  他推开门去到地下室里,周显和陈皮正在忙着各自的事儿。像平时一样三个人切磋磨合,从写词到作曲再到编曲整个流程都是他们一路走到底。
  也开始参加一些小型的地下乐队比赛。
  有时候谭家明会亲自过来指点,但到最后所有的一切还是要靠他们自己。小众音乐经历的潜伏期或许很长,无论爵士摇滚乡村萨卡斯都是这样。
  自然也有不太好的时候。
  他们办一场街头演唱会自费金额并不少,门票一张二三十块来看的也不是很多。还要租场子搭台子搞宣传到最后完事儿一趟下来怎么说也得千儿出头,赔钱办这事儿大多玩地下的都干过。
  于是陈皮提议:“要不咱重新进驻酒吧得了。”
  他们和谭家明商量了一下,只要不影响在琴行的继续学习其他都不是问题。毕竟对他们来说学有所成会会这世界也是应该的,当然前提是不能给谭叔丢面儿。
  星期六的琴行里他们都忙着。
  梁叙那周双休,从昨晚过来到现在也就睡了几个小时。再看周显和李谓这会儿也乏了,还低着头和手里的吉他较劲。他半躺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双手放在皮带上两边调了下位置站了起来。
  他搓了把脸往外头走去。
  那天的太阳特别好走哪都有光,梁叙一面等公交车一面给余声拨电话。路边有一对情侣依偎在一起很养眼,梁叙无意识瞥了一眼将视线收回来。
  电话通了,听声音她好像在睡午觉。
  “我一会儿就过来了。”车来了,梁叙走了上去,“你收拾下行李看有什么要拿的。”
  余声一下子醒了:“什么行李?”
  闻言梁叙抬了下眉,他在角落里的位置坐好才回她话。她没忘记他说过的要她搬去一起住,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那我……”余声还扭捏了下小声问,“现在收拾?”
  梁叙低声笑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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