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和魔尊同归于尽后 第21节

  而她一身华服,只需坐在上首,任由千百个宗门,一起拜见,正阳剑越匣而鸣,所有人齐呼“恭祝仙尊万福”,百鸟争鸣,朝霞漫天……
  “来了。”楼焱突然开口,打断了宁清漓的回忆。
  她恍惚间回过神来,抬眸看过去,只见于青松头戴高冠,手持佩剑,一身墨绿色道袍,远远看着,倒也仙风道骨。
  他走上大殿正中的位置坐下,身后跟着姚正锋。
  姚正锋手中托着一个盒子,强大的灵息自那盒中若有若无的传来。
  宁清漓知道,天舞灵簪,就在那里。
  今日青云派的长老们到了个齐全,只听一人朗声道:“掌门接任仪式开始!”
  此后,便是繁琐的流程,先是宣读前掌门的遗言,而后是对于青松的歌功颂德,再然后会由资历最老的长老送上象征掌门身份的青云印,而后礼成。
  全程下来,足足有半个时辰,人站久了颇有些腰酸背痛,只有于青松,半点不耐烦也无,眼里更是带着三分笑意,高兴地不得了。
  好不容易仪式结束,却是张顺突然开口道:“掌门,我有一事要言。”
  于青松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何事?”
  张顺气运丹田,铿锵有力道:“当年天舞灵簪被我门派叛徒带走,还打伤了师父的独生女,致她患离魂之症十二年,如今他的后人却堂而皇之的站在大殿之中,掌门当真就不追究了吗?”
  清朗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大殿内一片静寂,知情的弟子们皆是神色微妙,更有的忍不住回头,朝宁清漓投去探究的目光。
  一时之间,于青松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他冷冷看着张顺,两个人隔空对视着,许久他才缓缓道:“当年之事到底缘何,早已不可考,宁师弟已经病故,其中细节也已烟消云散,再者师妹的病还需静养,师弟你今日咄咄逼人,难道是想要师妹出来,与宁家后人对峙不成?”
  说到最后,于青松的声音已近乎严厉,隐约间还透着一丝威胁。
  宁清漓颇有些好奇得看着二人,看来,宁修文在青云派显是有些故事的,且其中曲折,于青松和张顺都十分知情。
  只是如今,于青松想将此事揭过去,而张顺却一心一意要翻旧账。
  下一步,只怕是要找自己的麻烦了。
  第21章 石莺莺 师兄,我和修文师弟的孩子找到……
  宁清漓的这想法才刚刚冒出来,张顺的质问也到了:“此事你我心知肚明,何须再查?今日既然宁家后人也在,掌门是不是也该论一论本门的门规了。”
  说着,张顺回眸,一双眼睛准确的捕捉到宁清漓的位置,他眼中带着一丝杀气,声音阴冷得说道:“按门规,盗窃当斩右手,叛逆当斩头颅。”
  于青松越听越怒,几乎要在座位上坐不住。他手中捏着剑鞘咔咔作响,冷声道:“我看张师弟今日是要砸我的台子吧。”
  张顺确有此意,但当然是不会说出来的,他笑了笑道:“怎的?难道师兄继位掌门的日子,堪比道祖的生辰,不能见血光吗?还是说你与宁家人有什么交易,故而有心包庇……”
  这想法倒是清新脱俗。
  宁清漓忍不住想,虽说张顺和于青松在探讨的是她的事,但或许因为她与宁修文素未谋面,且从不认同天舞灵簪与她有关,是以对二人的说法都不甚在意。
  说白了,修者讲究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无论宁修文曾经与青云派有何等纠葛,按理都是与宁清漓无关的。
  于此事,真正反应过度的有些反常的,反而是张顺。
  自然,能看出这一点的,不会只有宁清漓,只听她身后,楼焱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
  “这张顺的态度有些意思。”
  听到这话的楼三丫看戏一般的回头问道:“哥,这都什么意思啊?听着他们像是要为难小丫。”
  “宁叔叔已死,小丫不过是宁家后人,便是寻仇,要按门规处置,也从未听说处置后人的。别是没得上掌门之位,怀恨在心,借题发挥吧。”楼焱淡淡说道,他最后那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并未隐藏声调,尤其在这静寂一片的大殿上,格外清晰。
  张顺的脸,顿时气成猪肝色。
  他手中佩剑出鞘,一时之间杀气满溢。
  楼焱懒洋洋看着他,嘴角勾着笑道:“坏了,我说错话了,只怕得罪了长老,要我的命呢。”
  好好一个掌门继任大典,若当真因几句言语便要了外门弟子的性命,说出去,青云派和于青松也是脸上无光的。
  今日当真见了血光,这搅和的是掌门的继任仪式,于青松焉能愿意,他一时大怒,露出半截剑刃,剑光森然,狰狞如他的脸。
  “师弟,你若再不罢手,别怪我不客气。”
  此话说的已是咬牙切齿。
  张顺却并不在意,他冷笑一声,反问道:“我若执意如此,你又能如何?”
  刹那间,于青松的脸上若挂起一阵风暴。
  大殿之内,静悄悄的,所有弟子都瞪大眼睛,其中目光或探究或疑惑,纷纷朝宁清漓投了过去。
  而就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青云派后山突然响起了钟声。
  那钟声又急又重,当当当连响九声,竟是一声比一声急,最后更是短促如尖啸,叫人毛骨悚然。
  随后,一股强大的灵息自后山蔓延开来,若洪水决堤,大江东去。朝霞殿内,所有的长老和功力深厚的弟子们一片骇然。
  尤其是于青松和张顺更是变了脸色。
  二人宝剑齐齐出鞘,于青松更是伸手抓过天舞灵簪,毫不犹豫得催动灵簪,强大的灵力,排山倒海得充斥着整个朝霞殿内。
  下一刻,青云派后山突然传出一声巨响,如遭雷劈一般,冒出阵阵青烟,只见一个白影突然窜了出来,直奔朝霞殿。
  不等张顺和于青松回过神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旋风般的席卷整个朝霞殿,青云派一众弟子们被这乱窜的灵息刮到,皆是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一时之间哎呦哎呦声不断。
  宁清漓也不曾幸免,幸而她身后便是楼焱,她踉跄着后退,被楼焱一把按住肩膀,堪堪将她扶好。
  而后,一道白影突然闪过来,将她一把扯开。
  宁清漓吓了一跳,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被人搂进怀里。
  那是一个白衣的女人,满头银丝披散,样貌却年轻若少女,她把宁清漓抱在怀里,仔仔细细盯着她的脸,神色间有种十分不协调的天真和激动。
  楼焱的额头刹那间闪过一抹红色,然而下一刻却又藏匿了下来。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此时若现身,委实过于危险了,更何况蠢丫头还在对方手里。
  白衣女子仔仔细细将宁清漓从头到脚打量许久,才轻轻开口,她的声音清幽,双目本就生的极大,这般认认真真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一个人,只叫人觉得她的眼神莫名带着一丝神经质。
  “你是宁修文的女儿?”她的手指摩挲着宁清漓的脸,冰冷得如同一块冰,直叫宁清漓浑身战栗起来。
  “你是谁?”宁清漓沉着地问道。
  她能感觉的到,眼前的女人力量十分强大,已有冲击大圆满的机会,若是全力施展,在场无人能拦住她。
  而眼下,她似乎对自己并没有加害的意思。
  白衣女子轻轻笑起来,声音漂浮不定,仿若幽魂。
  “我是石莺莺……你爹爹是宁修文对吧?我认得,这眉眼,这鼻梁,这嘴唇,你就是修文师弟的女儿是不是?”
  宁清漓轻轻点了点头,石莺莺的眼中充满了欣喜和兴奋,她的手指一直在摩挲着她的喉咙,仿若只要宁清漓说一个不字,便会瞬间掐断。
  “师兄,我和修文师弟的孩子找到了!这是我和修文师弟的女儿!”女子看向于青松和张顺,笑靥如花。
  她生的极美,笑起来时,更是如一朵怒放的人间富贵花。
  宁清漓被她搂在怀里,护得紧紧的。
  于青松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他面色难看至极,许久才艰难点头。
  “是,你说的对。”
  张顺目眦欲裂,刹那间更是仿佛要动手杀人一般,但他在石莺莺的威势之下,根本一动也不敢动。
  “好女儿,以后娘陪着你。”石莺莺把宁清漓搂紧怀里,仿佛抱着什么珍宝。
  宁清漓不敢吭声,直到大殿之内,青云派弟子站得满满当当,足有上千人,可是没有人说话,更无人敢随意乱动,整个殿内静悄悄的。
  于青松轻声唤道:“师妹,你还病着,万万小心身子,我带你和孩子一起回后山可好?”
  石莺莺怔忪片刻,双手似有所松动:“好,可是修文师弟呢?”
  张顺却沉不住气,刚要张口怒喝,却被于青松按住肩膀。
  二人对了一个眼神,张顺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前一步,配合于青松慢慢往石莺莺身边靠近。
  “师妹你怎么忘了?修文受了伤,如今正在闭关。”于青松一边轻声说着,一边靠近。
  石莺莺茫然得看向他,紧紧抓着宁清漓的手渐渐松了开来。
  “他就在后山,咱们快去看看他。”于青松一边说,一边继续靠近,终于走到了合适的位置,而后他回眸朝张顺使了个眼神。
  张顺点了点头。
  二人同时拔剑出鞘!
  两把剑的剑端各自散出一道青色剑气,剑气合二为一,幻化成两道铁链,飞快得捆在石莺莺身上。
  电光石火间,石莺莺浑身一个激灵,她面色一变,歇斯底里地大喊:“你们骗我!修文师弟呢?他去哪了?爹爹要赶他走,他去哪了?他死了对不对?被我连累死的!我不是人!修文师弟是被我害死的!”
  她拼命挣扎,刹那间,朝霞殿内犹如刮过一场龙卷风,门窗尽数粉碎,弟子们四仰八叉的倒了一地,有些个修为浅的,径直撞出门去,四处哀嚎一片。
  只有宁清漓,仍被她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连一个衣角都没有伤到。
  混乱之中,宁清漓有些失神得感受着石莺莺柔软的怀抱,头一次对宁修文感到深深的好奇。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莺莺终于力竭,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似额头剧痛,双手不由自主地将宁清漓松开,只紧紧捂着额头,面色苍白的晕了过去。
  刹那间,躁动如潮水一般的灵息终于散去。
  一切归于平静。
  宁清漓慢慢站起来,怔忪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
  她生的美丽,有精致的五官和苍白如瓷器般的皮肤,这般躺在地上,仿若熟睡一般,与方才的躁动截然不同。
  于青松面色难看至极,刹那间他脸上闪过无数复杂神色,一面想着自己惨遭烂尾的掌门继任大典,一边忍不住看向那地上的女子,心中不知闪过多少念头,五味陈杂。
  而张顺也好不到哪去,他颓然地看着这殿内的狼藉,一时回不过神来。
  许久,于青松才开口:“都退下吧,张师弟留下来,帮我照顾师妹。”
  余下的弟子们都心有余悸,三三两两的离开,而青云派一众长老亦是不愿久留的模样。
  宁清漓尚盯着倒在地上的女人出神,楼焱已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走了。”
  “啊……”宁清漓仍是迷茫,已不知不觉跟着楼焱和青云派大部分弟子一起,走出了朝霞殿。
  门外,周芸早就在等着了。
  她面色依旧平静,仿佛方才殿内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仙鹤拉着的车架,照例停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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