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目前还是古扉先醒,其实每次古扉醒的时候花溪都有感觉,只稍稍费劲一些把他送进空间便是。
  他做好饭,再绣会儿花,写写作业,读几页话本,把不懂的字写下来,等着花溪教,基本上所有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完,花溪才会进空间。
  也不用等她起床再洗漱,现在在空间里,直接自己打水上来,简单洗好,干干净净的拿出一些吃食先垫垫肚子,然后安安静静等着花溪。
  因着时间充足,他做什么都可以慢慢来,没以前那么赶了,比起以前,他更喜欢现在。
  只有个问题,空间的灶是花溪自己糊的,勉勉强强能用,没外面那个好使,还好锅还是一样的,就是外面那个拆了弄到空间里。
  灶底下的铁杆子也是,那个可以拦住柴火不掉下去,只掉烟灰。
  空间是个很神奇的地方,烧出来的烟一直往上升往上升,然后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反正没有留在空间,也没以前那么熏人了。
  灶架在廊下,花溪说院子里的时间很快,只有草屋例外,在它的范围内可以保持东西新鲜,大概是空间的主人也知道时间太快东西也坏得快,所以特意弄的草屋,为了保存快速生长的菜和果子。
  很体贴的设置。
  设置是什么古扉知道,花溪经常用,他跟在花溪身边,耳熟能详。
  花溪嘴里经常冒出一些新鲜的词语,他觉得有用的都记下来,没用的也记下来,反正花溪说什么,都是有用的,都该记下来。
  花溪今儿比平常进空间的晚,古扉知道她又去打探消息了,也就没多话,麻溜的打水过去给她,让她好好洗洗。
  她最近很累,经常要出长锦宫查看情况,她说她一个人方便些,古扉不想做拖油瓶,便没跟着,但是花溪每次回来都会告诉他外面的状况,今天表情很凝重,一再的叮嘱他如果有人来问,他该怎么回答?
  他猜应该是花溪的计谋成功,那些人开始查水果的事了,昨儿花溪提过一嘴,当时还没什么动静,也没瞧见慎邢司的人,今儿大概是开始大动干戈,准备找他们了,所以花溪不放心,提醒他一句。
  他都听花溪的,担心自己做不好,把花溪说过的话都记下来,然后一遍一遍的念。
  花溪也配合,假装是慎邢司的人,问一个又一个刁钻的问题,看他怎么回答?
  对答如流才放过他,俩人去吃饭,吃完饭怕他忘了,继续对,一直对到晚上,古扉坚持不住,搂着书呼呼睡去。
  花溪又好笑,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轻手轻脚抱着他去床上,整理被子的功夫依稀听到他嘴里念叨什么?凑近听了听。
  “明生……”
  嘟囔着,不太清晰,“要好好的……”
  *
  明生吃到了爹和娘包的小馄饨,睡回了从前他的屋子,一直给他保存着,打扫的很干净,被子晒过,折得好好的,似乎他经常回来一样。
  家里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几个弟弟妹妹瞧见他先是有些陌生,很快认出了他,冲上来要他抱,要他举高高。
  一切都像梦一样,那么不真实。
  他怀疑自己已经死了,冻死在某个街头,这是他的幻觉,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完美呢?
  他想要的,不敢奢望的,通通都一口气得到了。
  明生脱了鞋袜上床,盖上被子闭上眼,心里想着如果是梦的话,请让他永远都不要醒。
  隔壁突然传来声音,是爹和娘互相埋怨的说话声,爹抱怨娘把儿子卖了,娘抱怨爹,要不是你没用,会卖儿子吗?
  俩人互相指责,华话里话外充满了愧疚。
  咯吱!
  门被人推开,从外面挤进来一个萝卜头,抱着枕头可怜兮兮看他,“哥,我们想跟你睡。”
  明生心想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而已,床大挤得下,答应了,招招手,小屁孩登时跑了过来,露出身后又一个小屁孩,小屁孩的后面还跟着小屁孩,转瞬的功夫站了三四个孩子,嬉笑着朝床上爬去。
  明生:“……”
  孩子吵吵闹闹,亥时才睡下,横着睡的,竖着睡孩子太多了,睡不下。
  他已经十四岁,快十五了,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对其它孩子来说横着睡正好,对他来说稍稍有些短,要缩着腿。
  倒也没那么难受,忍忍就过去了,难得跟孩子们睡一晚,他愿意委屈。
  第二天四更不到,浑身腰酸背痛,实在睡不着了才从床上下来,穿了鞋,简单披了件外套走出来。
  前院的灯亮着,爹和娘已经起来开始做早餐了。
  以前不做的,因为爹和娘说太累了,现在大概是日子不好过,所以做了?
  明生将撇开的扣子扣上,又在院里找到搁在炉子上的热水,倒了一些洗手洗脸,然后便去帮爹娘包馄饨。
  这么多年没包过,手艺竟也没生疏,他包的很好看,只比他娘的丑了那么一点点,比他爹包得好,他爹以前不务正业,从来不帮娘,他帮得多,所以比他爹顺手。
  其实细细看去,爹包的已经比他好了,说明这么些年,也没少帮娘,他不在,爹顶替了他的位置。
  日子虽然辛苦,但是很幸福,至少比在宫里强。
  四五更的天已经有一些赶早市的人过来吃些东西,明生很是自然的站起来,像以前一样接待客人。
  帮着点菜,上菜,搬凳子擦桌子,几个挑担子的大娘直夸他,“这是哪招来的小伙子,这么机灵?”
  娘很是自豪的介绍,“这是我大儿子,明生。”
  第68章 七岁了呢
  “明生啊。”几位大娘明显是熟人,张口就来,“就是你经常念叨的那个,哎呀,这小伙子长得真俊。”
  “可不是吗?”另一位大娘附和,“到说媳妇的时候了。”
  他娘脸黑了黑,一把将他拉到身后,让他去看着点火,自个儿应付几个大娘。
  明生进了里屋,还听到他娘婉拒了几个要给他张罗着说媳妇的人,回来后面上虽然尽量表现如常,不过明生还是看得出来,很勉强。
  她应该已经知道了他被卖进宫的事,现在说媳妇就是害了人家。
  “明生啊。”徐氏搓着手,心中有些忐忑,怕待会儿要说的话伤了儿子的自尊心,所以有些犹豫。
  明生边烧柴边抬头看她,“怎么了娘?”
  “你想找媳妇吗?”儿子也十四五岁了,这个年纪正是娶妻生子的时候,“如果想的话,娘给你买一个。”
  买的跟娶的不一样,娶的有诸多要求,事后要是知道了,难保不会生气宣扬出去,但是买的身家性命都在他们手里,他们说的算,她也没资格抱怨什么。
  明生苦笑,“娘,儿子还小,不需要媳妇。”
  他还不知道能待多久,毕竟杀了人,慎邢司一定不会放过他,这里离京城还是太近了,有被抓的风险。
  他可能待不了几天,再住一天,一天就好,一天后他就走,去别的地方。
  “真心的吗?”明生太懂事了,她怕是迁就。
  “嗯。”明生很肯定,别说不能久待,就算能他也不会娶妻,耽误人家。
  徐氏仔仔细细打量他,看不出来他有委曲求全的情绪才作罢,“那以后要是想了,一定要跟娘说。”
  “嗯。”这个明生没拒绝,没必要了,最后一天,他想顺着父母。
  徐氏笑了,“肚子饿了吧,想吃什么?去那边坐着,我给你下。”
  明生确实饿了,起来到现在还没吃饭,“就馄饨吧,下碗馄饨就好。”
  他千里迢迢回来,就是想吃一碗爹娘包的馄饨,昨儿吃的狼吞虎咽,没尝出味道,这回要细嚼慢咽,好好品品几十年老店的特色。
  五更左右,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都是些赶早市,或是要上书苑的学生,有男有女,还有些附近府上的丫鬟,趁着主子还没起,出来买些热乎的吃食垫垫肚子。
  大家在这条街上住了许久,互相都认识,突然来了个陌生人,对方还长相清俊秀气,脸白的就像黑夜里的明灯似的,登时吸引了不少人驻扎,小声谈论。
  明生听到了,没怎么在意,毕竟他在宫里也经常被人指指点点。
  说他靠脸上位,狐媚主子,没什么能力的人有,夸他长得真的好看,给他送帕子,送糕点的人也有,被讨论的多了,自然无所谓了。
  况且这些人不知道他的过去,几乎都没什么恶意,单纯的夸他而已。
  当然也不乏几个茬茬不平的少年,愤愤的看着他,觉得他很碍眼,也许本来姑娘们都在讨论他们,结果现在……
  明生突然想起来,他以前在宫里时,也不是完全憋屈难受,偶尔还是有那么一两件乐趣的。
  比如说被太监排斥,欺负,就刻意接近他喜欢的宫女,凭他的外貌,嘴又讨喜,一般情况下都能顺利交上朋友,然后当着那些欺负他的人面,整天同进同出食堂和杂役处,气死他们。
  明生想着想着,笑了起来。
  他本来就生的好看,一笑更好看,徐氏忙完从后面出来,吃惊的发现门口聚集了不少人。
  平时就算忙也不会这么多人,因为店小招呼不过来,别人就去别家了,今儿竟都耐耐心心等着。
  “明生啊,你赶紧吃,吃完招呼客人了。”徐氏催促了一声。
  明生‘嗯’了一道,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很快将汤喝了,把碗端去后厨清洗。
  他一走,徐氏登时被人拉住,有人小声向她打听,徐氏还没反应过来,但凡有人问,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本来也是个爱叙话的人,叙着叙着感觉不对劲,话题怎么都围绕着明生?无论她绕到哪?换成了什么,最后都绕了回来,变成明生。
  后知后觉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生意这么好,不是隔壁没开业,或是赶集,纯粹是因为明生。
  徐氏微微侧过身子,隔着一层帘子朝后看去,明生在洗碗,这孩子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端生了一副好样貌,原先只觉得还跟以前一样讨喜,现在才留神,原来他已经长大了,开始会勾搭小姑娘了。
  徐氏突然捂嘴偷笑起来。
  是她生的,没有辱没她的血脉。
  *
  离明生的出宫已经是第五天了,长锦宫依旧一片安宁,就像外界的风风雨雨都被阻拦了一样,到达不了里头,古扉还有空坐在廊下看星星月亮。
  或许醉翁之意不在酒,古扉蹙着眉,抠自己的手指。
  他已经七岁了。
  但是他的生辰很不凑巧,在明生杀了人,逃亡的时候,没有人有心情给他过,他自己也没什么兴致,但是真的被忘掉,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古扉告诉自己已经长大了,又在冷宫,明生哥哥的关键时刻,他过不过生辰有什么关系呢?
  过也是一天,不过也是一天。
  回头瞧了瞧,屋里很暗,花溪进了空间还没出来,不知道去做什么,在空间内外时间不一样的情况下居然也能这么久不出来。
  也许是有事忙吧。
  古扉垂下脑袋,心情越发低落,就算他怎么开导自己也没用,像是掉进了冰窟似的,冷,还有点颓丧。
  没人记住他的生辰,花溪也没有,她忘记了。
  “怎么又哭了?”花溪声音里很是无奈,她才离开多大一会儿。
  “花溪……”古扉陡然站起身,朝她跑来,一头扎进她怀里,强调道,“我没有哭,是沙子进眼睛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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