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从小到大，生过大病小病无数，这还是他头一次在醒来后，看到自己床前守着人，还是他喜欢的人……这滋味让卓扬觉得尤其格外的好。
“刚刚检测出了你近期一直在注射极速恢复使用禁药而封住精神力的药剂，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穆迪斯有着千言万语说不出来，张口便是带有些质问因素的说出了这句话来。
双s级精神力的向导……他从没想到过世上居然真的还能有双s级精神力的向导，并且卓扬居然是双s级精神力的向导。
卓扬定定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许久，他才反问穆迪斯：“我为什么这么做？殿下难道还不清楚吗？”
穆迪斯的身体已经拖不了太久了，他这么做不过就是想要穆迪斯能够有机会活下去而已，他爱重他，远超过他的生命。
现在不必使用禁药，他也能救穆迪斯了，自然也不必再回避这个问题。
两两相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穆迪斯定定回望着卓扬，顾不上去想自己有机会能够活下来，也顾不上去想这个双s级向导就是自己的配偶，他现在满脑子里充斥着的唯有注射这种药剂强烈的后遗症，和这药剂给卓扬带来的连续一个月的痛苦，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卓扬，就像看着一尊易碎的瓷器，问：“你头还晕不晕，是不是很疼？”
卓扬望着他，笑着却是摇了摇头。
他这个人从来有舍有得，从不做吃亏的买卖，也不做无私奉献的事，现在他虽然付出了许多，承受了很多痛苦……
但他会向穆迪斯取报酬的，他会让穆迪斯这个人彻底成为他的。
“……好好睡一觉吧，你现在一定很累，很虚弱。好好休息，恢复一下吧。”穆迪斯轻轻为卓扬盖上了被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动手想拍哄着孩子一般的拍哄着卓扬。
虽然，他和卓扬结婚，曾经帮助过卓扬，从来不是图卓扬什么的，但人都是有求生欲的，在能够活下去的情况下，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和机会，又有谁会不高兴，谁会不想活下去呢？
穆迪斯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回想着卓扬为他承受过的痛苦，为他感到无比的心疼和感激……
只想好好的，安安静静的让卓扬睡上一觉，恢复好他脱力的身体，其他从长再议……
而房间里的穆迪斯医疗团队和皇太子随从们看着病床上的卓扬，则是纷纷振奋了起来，虽然已经强制自己压下了情绪，但脸上却仍是充斥着兴奋和激动……他们本以为世上根本没有双s级精神力的向导，本以为等待他们家皇太子的就只有慢慢衰竭枯萎的命运，而现在皇太子妃突然成了双s级的向导，他们家皇太子又有了活下去的机会，又如何能让他们不激动呢？
这皇太子妃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他们家太子殿下的福星和救星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想。
第037章
卓扬却不着急睡, 而是立即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忙出言提醒道：“殿下, 关于我精神力是双s级的事，现在还请先不要暴露出去, 等您的病治愈了, 身体状况好一些了, 我们再从长计议。”
“你放心, 我有分寸。”穆迪斯为他掖好被子，目光微沉，回头给了病房里隶属于他的医疗团队和下属一个眼神。
所有人当即会意的退出了门去。
现在时局不稳，帝国已经数百年不曾出现过双s级精神力的向导了。他的病也只是可能得到治愈, 并非一定能够痊愈……现在过早的暴露了卓扬的精神力，锋芒太露, 节外生枝, 只怕于他于卓扬都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外头还有那么多的眼睛和势力在盯着他们。
“嗯。”卓扬听了穆迪斯这么说，也知道今天知道了他精神力状况的都是皇太子的人后，便也安下了心, 低低应了一声。
其余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 诺大的病房里仅剩下了他们两人。
周遭的空气安静得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个真切，两人都是没有开口说话, 彼此耳畔一起一伏皆是对方的呼吸声。
卓扬也不睡觉，只眼神直勾勾的亮晶晶的盯着穆迪斯不停的看，就好似穆迪斯是个他怎么看也看不够的绝世美人似的, 在他眼里就连丑陋狰狞的疤痕都是值得细细观赏的——卓扬生得很好看，尤其是一双眼睛格外的勾魂夺魄，但在大多数时候，他的眼神都是不真实，有自己掩藏和故事，让人捉摸不透他的。
可现在，在这一刻——
他看着穆迪斯眼睛里都好像有了星星，发亮的厉害，但却半分刻意勾引诱惑的味道都没有，倒是偷着几分孩子气的天真和无邪。
他盯着穆迪斯，就像孩子盯着什么心爱的零食和玩具。
直看得穆迪斯不好意思，就连脸上的疤痕都不自觉在卓扬赤裸裸的的注视下发起了烫来。
“你安心睡吧，把一切都交给我。”穆迪斯明白卓扬的意思，但在身体没有痊愈的情况下，他不能也不敢给予卓扬承诺和回应，只得拙劣的转移着话题。
卓扬定定看着他却说：“可是，你在我身边，我睡不着啊，殿下。”
“……”穆迪斯僵在了当场无言以对。
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卓扬。
卓扬看他这样觉得好玩，反而更是起了调戏他的意思，出言撩道：“你在我身边，我就会想一直看着你，怎么看也看不够，心跳一直加速，一直加速停不了，又怎么能睡得着呢？”
穆迪斯面无表情，但微微发红的耳根却是出卖了他：“那我出去。”
说完，他推着轮椅，就有点想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可是，卓扬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还不等他出门，就已抢先一把拉住了穆迪斯的手，就是不让他走。
穆迪斯被卓扬猛然一拉，立时整个人僵在了当场，整只手都像是被烙铁烫过了一样。
连动都不会动了，整只手都不像自己的了，崩紧到了极致。
“你别走啊，殿下，你走了，我会想你想得睡不着觉的。”卓扬觉得他反应有趣，又故意使坏的在他掌心捏了捏。
穆迪斯整个人都快熟了，小心翼翼的僵持着身子就想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
可卓扬却抓着他的手，怎么也不肯让他抽。
穆迪斯平生头一遭碰上这样的向导，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板着脸故作严谨，却半分说服力也没有的道：“你别胡闹了。”
卓扬笑了笑，玩够了，这才收回了手，放开了穆迪斯。
两人挨得极近，彼此之间信息素的味道都清晰可闻。穆迪斯将手抽回来许久，都感觉自己手上似乎还若有若无的沾着卓扬身上向导素的馨香。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穆迪斯是个傻子也该看出卓扬根本不想睡了。
“你为什么会使用禁药封住自己的精神力呢？”穆迪斯沉默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遂如是开口问道。
若是，平民家庭出身的向导怕精神力过高会怀璧其罪，引来惹不起的人觊觎，想要封住自己本来的精神力也就罢了。
可卓扬可是贵族家庭出身啊。
他的家族不会护不住他，家里出了一个双s级精神力的向导合该是件高兴事，该整个家族将卓扬捧在手心才对，卓扬又何以煞费苦心的使用禁药隐蔽自己的精神力？
他百思不得其解。
“殿下，我曾跟你说过我的家族十分……十分的丑恶，跟许多正常的家庭都不一样。在那里面正常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卓扬微微正色了起来，收敛了自己和穆迪斯戏谑的表情，十分冷淡的说：“我小时候，四岁前都过得挺……挺惨的，直到四岁以后获得了我祖父的稍微看重一点儿，我的日子才好过了一点。”
他在卓家生活的艰涩是不能想见的……
卓扬想了想，让自己尽量平静的说：“但也只是好一点而已，卓家早就逐渐没落了，属于贵族的高傲和底气早已消失不见，反倒因为经商和与商业家族联姻平添了诸多的市井气，家族里的资源有限，什么都是要去争去抢的。”
“而我的祖父，卓家的家主也不过是把我们这些家族里的向导当做为家族牟取更多利益的工具培养而已。”他低声嘲道：“但就算是这样了，我那小三上位，素养不高的继母也还是不肯放过我，我从小样样都要比他的儿子卓语优秀，她心里一直很不满，也很恐惧我会成长起来，将来联姻到一个好人家会为我母亲复仇，打击报复她……”
“我一直和她不和，算是仗着祖父的‘宠爱’也给她找过不少麻烦吧。我一天一天的长大，向导十二岁以后开始发育精神力，我和卓语只差半岁出生，我的精神力成长速度远高于卓语，她也就越来越恐惧，生怕我会把她的儿子和她压了下去，所以她就想了个办法，弄来了禁药，在我食物中暗中下药，想要试图永远的损害我的精神力，让我永远只能做一个精神力低微的，用以衬托她儿子的向导，卓语的垫脚石……”卓扬食指轻叩床畔的茶几。
穆迪斯压低声音，眉心紧蹙，心下压抑不知的皆是对卓扬的心疼：“她怎么能这么做？”
“我差一点就给她害了，不过，幸好我对她……不，应该说我对卓家的每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很提防，叫我给发现了。也幸好，我还有艾伦这个朋友……有办法给我弄来了军中向导士兵执行特殊任务时使用的掩藏本身精神力的禁药。”
接下来的话，不必卓扬说，穆迪斯也是明白了。
在这样的家族里，就算卓扬当时将夏秀芝暗害他的事揭穿出来，卓老爷子就算会发火会生气，但为了所谓的家族颜面也会劝卓扬忍下来，不会将夏秀芝一家怎样的，待卓扬长大了，再将卓扬这个珍稀的双s级向导卖出一个好价钱，为家族牟利。
而夏秀芝一家，也仍会就此一如既往的过着好日子。
与其如此，任人鱼肉，中间还要与夏秀芝纠缠，提防给她再次暗害，倒还不如掩藏了自己的精神力，就在他们眼中那样碌碌无为的过活。
还能自在些，等待机会反击……
卓扬的声音说不出的平静，但落在穆迪斯耳中却是格外的刺耳和心疼。
他常年身在边关，回来后，也一直是不断的徘徊于生死边缘，很难想象卓扬，想象当年那个眼睛亮晶晶的漂亮男孩，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他们会付出代价的，世上是有正义和公正存在的，谁也逃脱不了。”穆迪斯睫毛微垂，说不出的阴翳，他沉声说：“你的继母既然做过了这样的事，就一定是要付出该付出的代价的。”
他的声音很轻。
卓扬跟他说完了话后，便是昏昏沉沉的有些想睡，也没听清穆迪斯说的什么，便是轻轻“嗯”了一声。
便是无后顾之忧的陷入了梦乡。
穆迪斯看着卓扬的睡颜，手却是在不自觉间紧握成了拳头。
——
刚刚新婚的皇太子妃突然在府中陷入昏迷的消息在帝星的贵族圈不知怎么回事一下子不胫而走，没过多久便是整个网络上都是有了消息了。
所有人皆是不明就里十分懵逼，不知卓扬这是怎么了。
穆迪斯和卓扬的狂热粉丝和支持者更是纷纷担心的在网络上留了言：“皇太子妃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好端端的晕倒呢？”
“是身体有什么问题？才刚结婚没多久啊，怎么就……”
“wuli超级大美人卓扬太子妃到底咋了？”
整个网络是哪个都是议论纷纷的，担心起了卓扬的身体情况。
看到这消息的时候，夏秀芝正坐在家里喝咖啡，知道卓扬突然无故陷入了昏迷，被质疑可能是突然某种绝症或得了某种很严重的病后，她顿时高兴了起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扬眉吐气了。
第038章
在给卓家逐出家门以后, 夏秀芝一家很快便是明白了过来，自己一家这是给卓扬摆了一道, 被卓老爷子权衡利弊之后给当做了家族牺牲品放弃了。
卓恒远夏秀芝想明白了以后，对卓扬可谓是恨之入骨——
尤其, 是在卓扬婚礼前夕, 卓老爷子未免他们一家捣乱把他们一家关了一个多星期的小黑屋以后。
卓恒远夏秀芝一家一给放出来, 就不断的在网络上各个地方和社交圈子里不遗余力的黑起了卓扬来, 大有卓扬让他们不好过，他们也要让卓扬名声受损不好过的趋势在。
只可惜，他们的名声先前就已经是臭到底了，在确凿的证据面前, 就算他们黑卓扬黑得再是怎么卖力，也是没人相信, 没人搭理了……
所有人都拿他们当跳梁小丑看, 除却少数几个心里阴暗见不得好的黑子还乐于附和他们，其他人都是对他们视而不见，或者直接替卓扬谩骂他们一家了。
弄得卓恒远一家很是过了一段狼狈不堪的日子。
后来，到底还是卓老爷子于心不忍, 一来念着卓恒远, 卓语，卓德明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孙, 是卓家的血脉，二来秉承着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见不得他们这么在外头丢人现眼黑卓扬, 惹得皇太子不快……私下给了卓恒远一家很大一笔钱，将他们在外头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这才封了卓恒远一家的口，让他们消停了下来。
夏秀芝一家虽然除却彻底没了脸面，失去了贵族身份以外，再次过上了衣食无忧的优渥生活……但他们一家对于卓扬的恨意却是有增无减的，虽然碍于金钱和卓老爷子暂时封了口，但心里却还是盼着卓扬过得不好，他们才能解恨……
“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个卓扬就是个福薄的，吹什么帝国皇后的命格，吹什么贵不可言，都是虚的。看看现在他才过上几天好日子，现在这不就遭到了反噬，承受不住这份福气了不是？真是老天有眼了，他啊，就该死了才好。”夏秀芝翻着新出炉的关于卓扬昏迷的消息，便是半点也不盼着卓扬好的，边期望着卓扬最好是得了绝症，边幸灾乐祸道。
“好了，母亲你别在幸灾乐祸了。”卓德明不太喜欢她母亲的这般小市民做派：“就算卓扬昏迷了，真得了绝症又怎么样呢？他一晕倒，不还是整个帝国关注，最好的医疗团队治着吗？你有时间想他，倒还不如担心担心我们自己……他就算再不济，也是皇太子妃，整个卓家都得捧着他，而我们则只能任他鱼肉……这不，我们现在不就是被他赶出了卓家，就连一点贵族的体面和身份也保不住了吗？”
“那又如何？卓扬那个小贱人敢如此嚣张的整我们家，不过就是仗着那个苟延残喘的皇太子罢了，皇太子没有双s级的向导，眼看着也活不了几天了。我等着看，皇太子死了，卓扬那个除了容貌，一无是处精神力低下的向导还能得意到几时？我等着看他哭，到时候就该是我们笑的时候了。”夏秀芝没好气的恨恨道。
她知道卓家没落已久，现在就靠着卓扬这个皇太子妃才有体面，才能拿到好处……卓老爷子和卓家的其他人都在巴着捧着卓扬，巴望着卓扬越爬越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