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三,江廷挽回

  席间暗流涌动之意,和姚峰孟亦爻眼神里的你来我往,韩澈皆颇有察觉。
  虽不清楚个中原因,但眼见着江廷从酒吧出来极度低气压,一言不发,那脸色怕是连服务员都不敢上前来添水。
  这一切的根源好像是陆一淮旁边那个女孩。
  心随意动,他微微挑眉,这才将目光滑到之南身上——微微低着头,半张侧脸隐隐勾勒出圆润鼻突,樱桃红唇。
  大老板若有若无地打量之南怎么可能没察觉。
  在饭桌又几个话题岔开后,之南抬头便撞见那双眸光深深的眼,眼皮微掀,将她早已审视了一道。
  隔了几个人的距离,之南心跳莫名突突。
  被抓包韩澈也不见尴尬,冲她礼貌颔首和别人聊了起来。
  之南却久未回神,明显想得更多。
  这张从容不迫,五官英正的脸和半年前重合,那时的她宛如落汤鸡走在路边,看到他帮韩星撑伞,不苟严肃的脸上却有几分耐心。
  她第一次懂得何谓天上地下,第一次丢弃那傻到极致的天真,步步为营。
  半年仿佛是一个期限。
  她得到了,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却在高不可攀的阶层面前明白这只是九牛一毛。
  未来该怎么走,之南又一次陷入了迷茫,离开江廷的她有了第一张保证卡。
  她站定名校跟前,如鱼儿沉入大海,在眼花缭乱的目标和诱惑面前又开始踌躇无措。
  眼下,去升隆资本实习是她学习的跳板,可又是否可以兼顾其他实现利益最大化?
  还想着,袖子被轻轻一扯,之南侧眸。
  韩星的脑袋挪了过来,贼兮兮的,声音跟蚊子差不多:“南南,后半年可能你得保养我了。”
  “嗯?”
  她哭唧唧:“我哥说我后半年零花钱全没了,刚才已经把副卡没收,我目前资产总额不足100块。”
  之南不厚道弯唇,难怪这丫头从酒吧出来蔫吧吧的,原来....
  她正准备雪上加霜一把,让人自力更生。
  韩星目光顺着她下巴往上移,纳闷:“哎南南,你耳后这颗红痣怎么又没了?”
  声音并不大,嗡嗡呢喃,却让两颗心脏骤地一缩。
  周围明明是嬉言笑语,就中迅投资近况的展开,对面那道锋芒刺臂的注目哪怕低着脑袋都存在感十足。
  偌大包厢一时间竟变得狭窄逼仄,那带着温度的打量仿佛要将她耳朵那块肌肤给烫化。
  ——江廷。
  之南所有注意力却在那个“又”字上——韩星仍觉得她这颗红痣如天外陨石突如其来,于是才会脱口而出“又”。
  她顿时如芒刺在背。
  不确定江廷有没有听到,不确定他注目的重点,不确定他会不会怀疑,之南一时间竟有些油煎火烤之感。
  于是他旁若无人对韩星笑,只说嫌它不好看便祛了。
  害怕再待在这被她提及更多,之南扯扯陆一淮袖子跟人说去卫生间,便起身离开包厢。
  她凌乱无措的脚步直到卫生间才停住。
  里面空无一人,水龙头里的凉水哗哗不止,车流急速划过,从旁边特质的玻璃窗滑过一道道弧线。
  镜子里的那张脸微微泛红,从两腮处晕开,细看紧张无措。之南一遍一遍的搓手,似要用那冰凉温度熄灭自己狂乱不止的心跳。
  这几个人聚在一起时时刻刻便是点燃炸弹的导火索,得想个什么办法一劳永逸才好,不能再这么担惊受怕下去了。
  这么想着,她已将纸巾揉了揉扔进垃圾桶,转身出门。
  走廊里的空气却有些闷,那时的之南微拧眉毛,在权衡利弊,在绞尽脑汁琢磨。
  刚过转角,却见江廷插兜靠在窗户边上,视线遥望窗外,晕开一圈圈晦涩不明。
  像是一幅难以形容的画。
  她心里又倏地扑通,男人已扭头看她,目光极深,像是要看到她心里。
  之南半秒移开,刻意靠近墙的另一侧,正要从他边上路过。
  江廷转身一把擒住她手腕,声音有些涩:“你把痣祛了?”
  没提那个“又”,看来是没听到。
  之南抬头,对上他隐隐绷着的脸,说:“是。”
  说完就要挣脱,江廷却不放:“没必要这样,那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无关别人。”
  他骤然收紧的力道昭示着紧绷隐忍,仿佛他才是这颗痣的主人。
  “这是我的自由,我想祛就祛,关你什么事?”
  之南也不耐烦,几句冲人怼回去。
  不用再刻意讨好,她冷着小脸,明显是嫌弃之极的表情。
  江廷看在眼里,却觉得空洞洞的心有那么一颗填满,随之而来是无以复加的酸涩。
  擒着的这抹纤细他突然那么不想松开。
  “你的东西还放在别墅。”江廷目光跟随她的脸,说,“今晚和我回去拿。”
  拿个鬼!
  之南:“我不要了,你扔了吧。”
  她挣扎要走,江廷却握住手腕轻轻一带,将人带到跟前,问:“毛绒公仔不要了?”
  “不要!”
  “记满你笔记的书和...”
  “不要!”
  “还有那个泥塑小瓶.....”
  “不要!不要!不要!”
  ......
  她接连几声抗议,江廷却不恼,道:“那你买的那一大箱子总得带走吧,我又用不着。”
  之南忽地看他,男人眼眸深深,有别样炽热的情绪在里面,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她忽然就想起那一大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前几个月的林之南恬不知耻,在网上订购了一大堆情趣用品,什么女仆装,学生装,水手装,或者是各种小动物play......说要不重样的穿给他看。
  那时的江廷刚下班回来,拎起一根手指宽的内裤看她,似笑非笑,意味深长。
  当晚她就被摊煎饼似的翻来覆去,掩藏在那一根布料下的,是乌黑插进粉嫩的饱满填充.......
  想到过往,之南脸上突然也有那么一丢丢燥,只伪装得毫无异样:“我都不要,你全扔了吧。”
  不能再和这个人过多纠缠,她去掰他的手:“找个清理公司几分钟的事,连人力也帮你省了。”
  江廷咬了下牙,直接上前几步,将人困在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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