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节
萨贝鲁跟着奥兹姆混了上百年，而这上百年里面，贝利亚肯定是奥兹姆重要的假想敌之一，那么奥兹姆没理由不准备一些抵挡高温和烈焰的手段，就算萨贝鲁没有直接得到好处，耳濡目染之下，仗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肯定有一些防火的招数。
总而言之，焚身火或许能够伤到他，但只怕连重伤都做不到，更不要说将他直接烧死了！
他烧到现在还没被烧成灰，就是最好的证据！
程鹏的预感和推测并未出错，大概过了三五分钟之后，被烈焰灼烧了许久的萨贝鲁突然发出了狂野的大吼。
“欧啦啦啦啦啦……”
伴随着这样的吼声，他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颤抖起来，双手摆在身前，仿佛是在弹奏吉他一般。
奇妙的是，明明他手上并没有吉他，但火焰之中却传出了充满狂气的摇滚乐曲，这曲子仿佛火焰一般在熊熊燃烧，配合着那团还在焚烧萨贝鲁的烈焰，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气息。
而萨贝鲁的歌声，更是让人浑身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程鹏听不懂歌词，系统也没翻译，可他能够用心去感觉，能够从这歌声里面感觉到萨贝鲁的情绪——高昂、酣畅、快活到了极点。
明明正在被烈焰焚烧，但萨贝鲁却一点也没有慌张忙乱，反而非常开心。
他弹奏着狂野的曲调，唱着疯狂的歌谣，就像是一位真正的摇滚歌星一样，在这片废墟之中尽情歌唱！
将生死搏杀的战场，竟然被他当作了摇滚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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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理想
站在熊熊的焚身火烈焰之中，处在重重包围之内，身上还受了伤，但萨贝鲁不仅没有任何沮丧颓唐恐惧之意，反而显得越发狂野激昂，竟然在火焰里面用魔力幻化出音乐，畅快地放声高歌！
他的表情是如此的豪迈慷慨，当真完全不把眼前的种种困难放在心上，甚至连迫在眉睫的生死大险也全不在乎，只是全神贯注地歌唱，把自己的所有精力都投入到音乐之中，几乎到了忘我的境地。
他的音乐如此的激烈，甚至令整个城市都在震动；他的歌声是如此的清越，甚至直上云霄，让漫天的乌云都为之涌动！
在这个时刻，他虽然只是孑然一身，而且还在被火烧，还负了伤，但展现出的气势却比程鹏他们加起来更强，犹如一座高山，让人只能仰望。
就算程鹏憎恨他的恶魔天性，此刻也不禁为之心折，暗暗赞了一声。
“有那么一句话，唯能极于情，方能极于剑。你之所以有今天的力量，关键就在于你对待音乐的态度吧。”当萨贝鲁一曲高歌停歇之后，他一边鼓掌，一边赞道，“扣除立场不论，你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歌手，没有之一！”
萨贝鲁站在火焰里面，熊熊烈焰烧得他身上滋滋作响，但他却浑不在意，反而对于程鹏的赞扬十分欢喜：“你是我见过的最强的人类，就算在强者如林的魔界，你也有资格称得上是个人物了……那些所谓的强者们从来就不懂得尊重音乐，想不到你却是个有情趣的人！”
“你的歌真的很好！极好！我从不曾听过这样的歌，今天真是大开眼界！”程鹏继续赞道，“你的实力已经很强，但你的歌远比你的实力更强——你的力量在这世界上绝非无敌，但你的歌是无敌的！”
“我一直就在追逐着音乐的最高境界，现在终于感觉到它了……”萨贝鲁并没有谦虚，很坦率地接受了程鹏的赞扬，那干枯的脸上露出了缅怀之色，“我本来是个落魄的歌手，别说出名，就连登台演唱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街头唱歌——人们一点都不欢迎我的歌，他们喜欢那些慢慢悠悠的充分体现上层人高雅的歌曲，对于我的抒发热情的歌不屑一顾……”
“很显然他们错了！”
“是的，他们错了……不过那时候我可不敢这么说。”萨贝鲁哈哈大笑，“那时候我吃了上顿愁下顿，一天里面大多数的时间倒是在忙着做工赚钱养活自己，唱歌也只能偶尔唱唱，哪有什么信心敢批评整个社会啊！”
“那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一切都要从那本书说起……那时候我喜欢收集各种曲子，偶然有一次买到了一本残破的旧乐章，乐章上是我从未听说更完全不认识的文字，但我是一个歌手！我认得那些曲子！”萨贝鲁的眼中神采飞扬，就算熊熊烈焰也不能掩盖他眼中的光芒，“我花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来研究它，学习和解读它，最终我理解了这本书——它名为《多拉基托断章》，是来自魔界的音乐和魔法书！”
“得到了多拉基托断章之后，我就开始研究将音乐和魔法结合起来的办法。那很难，花费了无数的精力和时间，始终不能有太大的进展——这主要还是因为我很穷，穷到没办法抽出很多时间来研究它。”
“那这种情况是在什么时候改变的呢？”程鹏好奇地问。
“在我完成第一首曲子的时候！”说到了自己平生最得意的一件事，萨贝鲁整个人都在光芒四射，从他身上散发的光芒甚至令焚身火都为之黯然失色，“我在街上演奏了那个曲子……一开始只有两三个人听，但很快就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起来，他们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将整条街堵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份、地位、信仰……甚至连肤色和民族都不同！但他们却都朝着我聚集过来，因为他们热爱我的音乐，被我的歌声打动了！”萨贝鲁的声音变得高亢，充满了激情，“音乐！比任何语言都更有感染力和说服力，比任何的名画都更令人感动，比金钱更让人着迷……我的音乐直指人心，他们无法不为之感动！”
“你成功了？”
“虽然此后还有一些波折，但都不值一提，我成功了，比我预料的最好的情况还好，我获得了就算在梦里也不曾获得过的大成功！”
“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还是要恭喜你！”
“是啊，那是我一生中最值得庆祝的一件事！”萨贝鲁像个孩子一般纯真地笑了，笑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端正脸色，“接下来，我有钱也有时间了。于是研究工作更加顺利，我对于那本书的破解越来越详细，并且在其中找到了很多的魔法——最重要的是，我找到了成为恶魔的魔法！”
“为什么你要成为恶魔呢？你已经是当代最伟大的音乐家之一了。”程鹏有些纳闷——在他看来，能够到这种地步，就算立刻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可萨贝鲁为什么还要成为恶魔呢？
“我成为恶魔，是为了可以前往魔界。那本书是从魔界流传出来的，魔界的人肯定知道一些什么，或许我能够找到更多的有关这本书的资料，就算找不到资料，我也可以从魔界的其它音乐之中得到灵感，将我的音乐推向新的高峰！”
“前往魔界并不容易。”程鹏沉声说。
萨贝鲁点了点头，不以为意地说：“也不是很难，献祭了六千人而已。只用区区六千人的代价，就让我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天下还有比这更合算的事情吗？”
听了他这简直可以用厚颜无耻来形容的话，程鹏却没有明着动怒，反而若有所思。他琢磨了好一会儿，最终斯条慢理地问：“那么……到最后你实现愿望了吗？”
“实现了，我很满意。”
程鹏点了点头，然后紧握着神枪昆古尼尔，做出了投掷的姿势。
“对着流星许愿！此枪出手，直取丧尸萨贝鲁的右腿！”
随着他的许愿，神枪昆古尼尔上光芒四射，顷刻间简直变成了一支黄金铸造的长枪。
程鹏没有犹豫，直接将神枪对住萨贝鲁掷了出去。
“恶魔！你为了自己的理想牺牲了六千人！现在，该是你为此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流星之枪划破长空，像一颗真的流星一样，直取萨贝鲁！
萨贝鲁在说着刚才那些话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个结果，所以早就做好了防御的准备，程鹏的神枪迎面而来，他不慌不忙地退后一步，手上的魔力瞬间凝聚成一把红色的吉他，将眼看就要射中自己大腿的神枪拨开。
神奇的是，明明已经被拨开，但神枪并未落地，也没有回到程鹏手上，只是浮在空中，遥遥地注意着萨贝鲁，随时准备寻找机会一击致命！
萨贝鲁也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问：“你们用来点燃我的火焰很特别，见到什么都燃烧，可为什么不能点燃你的枪？”
“因为它很特别。”程鹏手一招，昆古尼尔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上，然后他就摆开了投掷的姿势。
当发动誓约攻击之后，流星之枪无论精确度还是速度都会大大提升，虽然一个誓约的坚持时间不能太长，而且还会消耗大量的精力和体力，但流星之枪的威力和出手必中的特殊效果足以弥补这一切的缺点。
此刻程鹏要做的，就是负责确保神枪能够每一次投狠狠地飞出去——虽然不知道投掷了多少次，但最终他还是成功了！
昆古尼尔化作一道金光，几乎消散在空气之中。而下一个瞬间，它已经出现在萨贝鲁的右腿边，毫不费力地刺穿了它。
流星之枪，出手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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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镇邪
神枪昆古尼尔有一个很特别的能力，名为“誓约”。相传只要是对着这支枪许下的誓约，就一定能够实现。因为这支枪又名流星之枪的缘故，所以民俗学家大多认为欧洲人“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能实现”的传说，正是从昆古尼尔而来——当然，也可能是北欧神话的创造者们将这个传说融入了神话之中，赋予了流星之枪这种能力。
程鹏当初得到昆古尼尔的时候实力还比较差，并不能充分发挥昆古尼尔的威力，尤其这个“誓约”技能，在他手上当时只是发个誓约，然后投掷……这样做的话，可以大大提升投枪的威力和精度，但当对手实力很强而且小心戒备的时候，成功的可能性就不高，一旦失败的话，便白白浪费了冷却时间很长的这个技能。
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他的实力不断增长，对于流星之枪昆古尼尔的掌控能力也在不断提升，终于能够更加有效地使用誓约技能，将只能一击的誓约攻击变成了能够持续一段时间的誓约祝福。
虽然这种用法和传说之中流星之枪出手必中的威名稍稍有点不相称，可至少效率大大提升了。
比方说面对萨贝鲁的时候，若是只进行誓约一击的话，至少有八成以上的可能会失败，被萨贝鲁抵挡下来，但当程鹏把誓约一击换成誓约祝福，昆古尼尔一次次出手就都带着誓约的效果，不命中他既定的目标，决不罢休！
萨贝鲁对于神话也有所了解，很快就猜到了程鹏手上的长枪正是传说中的流星之枪，但他却无法可想，因为他追不上程鹏的速度，也就没办法阻扰程鹏掷出投枪。
实力到了萨贝鲁和程鹏这个地步的高手，甚至不需要亲自尝试，只要稍稍过两招便能判断出彼此的能力，萨贝鲁的武艺神出鬼没，力量和防御也都在程鹏之上，但他身为丧尸，速度原本就非其所长，再加上为了抵御焚身火而消耗甚大，实在不可能追上程鹏。
既然不能阻止，他只好退而求次，竭尽全力地防御，尽可能地护住自己的右腿。
一味的防守，又怎么可能挡得住昆古尼尔一而再再而三地攻击呢？
短短的一两分钟里面，程鹏前后掷出了二十多次神枪，每一次都让萨贝鲁花了好大的心力才应付过去，一次两次……到最后他终于心力交瘁，出手之中出现了破绽。
就是这一个破绽，昆古尼尔便乘虚而入，宛若一道从天而降的流星，射穿了他的右腿！
按说萨贝鲁是个丧尸，身体早已失去知觉，被射穿右腿也没什么问题——反正他的腿连电锯都能变，受点伤又算得了什么？但奇怪的是，被昆古尼尔这一击，萨贝鲁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痛苦和惊讶之色。
他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右腿，那条一百多年前就失去知觉的腿上，一个凄惨的伤口正在流血。
“不可能！”萨贝鲁失态地大叫起来，“这不可能！我根本不会受伤！更没有血可以流！”
收回了神枪的程鹏冷冷一笑，反问：“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不过是用魔法转变成丧尸而已，那个魔法的等级又不高，此刻被神枪射穿了身体，魔法就被解除了一部分，当然会受伤流血。”
萨贝鲁闻言，眼中露出了惊骇和恐惧之色，目光死死盯着程鹏手上的神枪，连身体都在忍不住微微颤抖。
越是长生者往往就越怕死，他活了一百多年，还远远没活够呢！
“你会为今天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萨贝鲁尖叫一声，身上猛地腾起黑色的雾气，竟然将正在熊熊燃烧焚身火直接扑灭，然后这些雾气化作无数的利刃，朝着程鹏铺天盖地飞来，大有将他乱刀分尸的意思。
程鹏并未因为萨贝鲁破解了焚身火而感到惊讶，也没有对那密密麻麻的无数利刃有任何惧色，他只是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看向萨贝鲁，仿佛那漫天利刃根本不存在一般。
他知道，萨贝鲁这是要逃跑了！
这种威力不错但却毫无精度可言的攻击，根本不可能克敌制胜，它唯一的用处就是阻碍追兵，让萨贝鲁可以从容逃走。
但是……逃得了吗？
眼看无数利刃已经到了面前，程鹏抬起长枪，一条枪刹那间化作千百条，将漫天利刃接下八成以上，纵然剩下一些也绝对打不到他，无法构成任何威胁。
而萨贝鲁则趁着程鹏抵挡那些利刃的时候纵身一跃，化作一道黑影朝着远方飞遁而去。
经过最初的慌乱，他此刻也已经冷静了下来，这番逃跑，正是冷静思考之后的决定。
（就算魔法的效果暂时被流星之枪给破坏了也没关系，只要休息一下，再重新找人来献祭，我就可以再次进行转换……很简单的！以我现在的力量，杀个几千人易如反掌！）
（这次多杀一些吧！只要杀掉足够多的人，我的力量肯定还能继续增长的！到时候一定要把这个该死的家伙撕成碎片！用电锯锯成一块一块的！把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吞下去，一点一点地消化！）
他飞快地奔跑着，心中满是怨毒之火，幻想着将来提升了力量之后将程鹏撕碎和吞噬的场面，忍不住阴森森地笑了。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一个矫健的白色身影从距离他不远的街角处出现，犹如闪电一般划破黑夜，转瞬间就从侧面追上了他，从斜上方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撞撞得极重，萨贝鲁又是正在狂奔之中，身体几乎毫无防备，顿时被重重地撞飞了出去，撞断了路边的电灯柱，再摔在地上，身子犹如一把巨大的犁头，将坚固的水泥地面犁开了一道深深的沟渠，一直摔出去十多米远。
猝不及防之下遭到这种攻击，就算是萨贝鲁也忍不住要眩晕个一两秒钟，虽然那偷袭他的人并没有趁势追击，但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心情却犹如被捆着大石头沉到水底一般，再无任何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