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作者:白芥子) 第64节

  进门后内侍来禀报事情,说先前下午时内造处将大婚礼服的样式图送了来,请他们挑选。
  萧砚宁略略意外:“现在就开始缝制大婚礼服?”
  “不早,”谢徽禛道,“礼服繁复,要精雕细琢,半年时间算不上长。”
  他再示意萧砚宁:“你来看看这些样式图,挑你喜欢的,若是都看不上,再叫他们重新画。”
  萧砚宁:“……我才刚给公主守丧完,不必这么着急吧?”
  “着急,”谢徽禛坐上榻,将萧砚宁拉近,“方才在你家中,看到你姐姐成亲,我多想今日就是你我的婚礼。”
  萧砚宁好笑道:“少爷性子太急了。”
  谢徽禛抬手抱住了他的腰,脑袋靠过去。萧砚宁没动,他站着、谢徽禛坐着,这样的动作看起来像是谢徽禛在与他示弱撒娇。
  萧砚宁:“少爷是在撒娇吗?”
  谢徽禛:“砚宁……”
  “嗯。”萧砚宁低声应。
  谢徽禛:“你赶紧来东宫吧。”
  萧砚宁:“好。”
  谢徽禛终于笑了,仰头看向他。
  萧砚宁垂了眼,对上谢徽禛眼神,心念一动,弯下腰,认真吻上他的唇。
  第69章 全文完结
  翌日一早,萧砚宁便被谢朝泠叫去,单独说了半个时辰的话。
  两日后一纸调令送到萧府,萧砚宁成了工部的一名郎中,即日走马上任。
  再过了半月,礼部官吏登门,将选册太子妃的圣旨送到府上。
  仍是当日来传旨过的官员,宣读圣旨过后与萧氏众人道喜,笑得比前一次更真心实意。
  萧衍绩也比那时更泰然,笑容满面地亲自将人送出去,再命了人在府门外放了一封大爆竹。
  当日,册太子男妃的消息传遍全城。
  早已是公认之事,民间甚至喜闻乐见、翘首以盼许久,真正发下圣旨后,仍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但风浪也只是一时的,礼部有条不紊地筹备着婚事,谢徽禛亲自盯梢,太子娶男妻之事,已是板上钉钉。
  不管外头人如何评说,萧砚宁如今初入朝堂,每日忙忙碌碌,并无那份闲心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谢徽禛本以为终于等到他守丧结束,可以从此双宿双飞,到这会儿才发现他却还要等,萧砚宁不能日日入宫,他更不能日日出门,也只有每十日一次的旬假,难得能见一面。
  在大婚之前,他们依旧得过这样的日子。不过好在,也只剩下最后半年不到了。
  大婚的日子定在了腊月,下半年只有这一个黄道吉日,谢朝泠的意思天太冷了,不如等来年开春,如此一来婚期又得往后推两个月,谢徽禛实在不想再延后,自己拍板定下了就这个日子,就不改了。
  到了正日还下了雪,好在也只是飘雪花,权当是添些气氛。
  萧砚宁直到晌午过后才开始梳洗更衣,他是男子,不用过多打扮,仅以简单的红绳束发,也衬得颜色如玉。
  才忙活完,萧衍绩那头便派了人来叫他过去,萧砚宁换上礼服,出了门。
  正堂里只有萧衍绩夫妇,萧砚宁进门与他二人行礼。
  萧砚宁虽克制着,面上却有与前回截然不同、发自内心的喜悦,夫妻两看在眼中,百般滋味在心头,叫了他起来。
  “去了东宫,以后与殿下好生过日子吧。”萧衍绩终究也只说了这一句。
  徐氏只是抹眼泪,又哭又笑。
  萧砚宁陪着他们用了些膳食,申时末,外头管事急匆匆进来禀报,说接亲的队伍已经到了两条街外,太子殿下亲自来了,沿街到处是围观的民众。
  萧衍绩惊讶万分:“殿下亲自来接人了?”
  管事肯定道:“瞧得真真切切,殿下亲自骑马,带了大队人马来接亲。”
  萧砚宁仿佛早知如此,以谢徽禛的个性,做出这种事情,实在不稀奇。
  萧衍绩回神也迅速镇定下来,当下起身,命人去叫家中老少随他一齐出去迎驾,只叮嘱萧砚宁留下。
  在礼乐鞭炮声中,谢徽禛停马在萧府正门外,他穿着同样喜庆的礼服,满脸意气风发自马上跳下。萧家人行大礼,谢徽禛上前一步,亲手搀扶起萧衍绩,笑容满面,免了他们的礼。
  再一齐进门,走进正院,谢徽禛一眼看到萧砚宁,他就站在廊下,也是神采奕奕,面有赧然。
  谢徽禛大步过去,牵住了萧砚宁一只手,相视一笑。
  与萧家夫妇行过礼,再携手出门。
  萧衍绩亲自将他们送出府,没有花轿,并排等在外头的是两匹高头大马。萧家人暗自感激着谢徽禛的体贴,萧砚宁毕竟是男子,能与殿下一齐骑马进宫,最好不过。
  萧砚宁随谢徽禛一同翻身上马,辞别萧家人,在一直未间断的礼乐鞭炮声中启行,往皇宫去。
  晚霞似锦,正是最好的时辰。
  入宫之后,先册封,再行婚礼。
  一项一项仪式折腾到夜沉时分,才告结束。
  喝过合卺酒,殿中内官尽数退下,只余他二人,并肩盘腿坐于喜榻上。
  上一回,似乎也是这样。
  萧砚宁在漫无边际的思绪中忆起前一次他与谢徽禛的婚礼,那时谢徽禛还是乐平公主,他奉皇命尚主,内心既期待又忐忑,小心谨慎、规规矩矩不敢有丝毫纰漏,洞房之夜的经历却实在算不上愉快。
  谢徽禛目光落向地上他们靠近的影子,低低笑了一声。
  萧砚宁神色微动:“少爷笑什么?”
  谢徽禛目光转向他:“你还叫我少爷啊?”
  “……那不然呢?”萧砚宁不确定地问。
  谢徽禛道:“就算不叫夫君,也叫句好哥哥吧。”
  萧砚宁拧眉,哪一个他都叫不出口。
  “叫少爷也挺好的。”萧砚宁坚持。
  “行吧,”谢徽禛心知他就是这个个性,要他改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以后就只有你叫我少爷,我不让别人这么叫了就是。”
  至于夫君、好哥哥,可以换个地方再教萧砚宁叫。
  萧砚宁觉得没必要这般,却也不再劝了,谢徽禛高兴就好。
  谢徽禛靠过来时,他身子稍稍往后靠了靠,谢徽禛笑盯着他的眼睛:“躲什么?”
  萧砚宁:“没有。”
  谢徽禛看着他:“砚宁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吗?”
  萧砚宁的目光落下去,抬起手,慢慢解开了他衣领上的一颗扣子。
  盯着谢徽禛上下滑动的喉结,萧砚宁贴近,主动亲吻上去。
  萧砚宁的亲吻分外磨人,一点一点挑起谢徽禛身体里的欲望。
  情更浓时,谢徽禛扣住他一只手,翻身将人压下。
  子夜时分,天凉似水,这一方宫殿中却尤有化不开的热意。
  谢徽禛撑起身,撩开萧砚宁因汗湿而紧贴面颊的发丝,在他脸侧落下一个吻:“要去洗洗吗?”
  萧砚宁眼睫动了动,拉下谢徽禛的手,轻轻摩挲着掌心,再抬了眼,望向帐外。
  “月亮出来了。”他道。
  外头的雪约莫是停了,月光自窗外洒进来,经窗棂雕琢,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衬着满殿摇曳的烛火。
  安静看了一阵,谢徽禛低头,覆到萧砚宁耳边问:“在想什么?”
  萧砚宁略一沉默,道:“没想到会有今日。”
  “……娶公主之前,无数人与我道喜,说我福气好,能尚得公主,我那时其实很忐忑,只想着若与公主能像我父母那般相处,已是再好不过。”
  谢徽禛:“然后呢?失望了?”
  萧砚宁:“失望啊,当然失望,我的妻子非但不喜欢我,还要我去以身侍别人,我能不失望吗?”
  “是么?”谢徽禛将他鬓边一缕发丝顺去耳后。
  萧砚宁轻出一口气:“少爷戏弄人这般厉害,我自是逃不掉的。”
  谢徽禛低了头,在他耳畔笑:“如今这样不好?”
  萧砚宁看向他:“如少爷所愿了。”
  “不是如你所愿?”谢徽禛微微扬眉。
  萧砚宁:“……嗯。”
  同时停了言语,只余心跳声。
  谢徽禛声音更低,再次问:“要洗洗吗?”
  萧砚宁翻过身,就这么看着他。
  眼神对上,谢徽禛看懂了萧砚宁眼里的意思,亲吻重新落下。
  萧砚宁闷闷呻吟了一声,纠缠上去。
  红烛色暖,情潮再次泛滥。
  正是,金风玉露不胜情,看天上、人间今夕。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句出自宋·张孝祥《鹊桥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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