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百里晴低着头,双手交握,勉强克制住自己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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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还走了三天,小木头人的情绪渐渐恢复——到底是独魂,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拉着白砚要他带着在双霞谷到处游玩。也不知出于何故,白砚总对她有种特别奇怪的亲切感,便都迁就着她,领着她四处玩耍。
  季遥歌这两日忙着炼她的破霞剑,可屡炼屡败,火候掌握得总是不好,她有些心浮气躁。
  第十次炼坏了一块赤铁,她挫败非常,储物袋里那块胭脂血她还不敢动,只敢拿普通赤铁练习,可火候总也掌握不好,现在天火火种已没剩多少,她只得暂时停止。
  踱步走到桌前,她静下心来不去想炼剑之事,倒是又记起另一桩事。严逊的回忆里最后那个场景总是时不时在她脑中闪现,那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人心如蚁咬,可越是用力去想自己曾在哪里看过,她就越是想不起来。
  斟酌片刻,她取出笔墨纸砚,将那场景画出——三座青峦齐高,正中那座形如观音抱瓶,山脚下是片花海,开满浅橘的花,东西两侧俱是一片白茫……
  她画得简单,不求形神兼备,只求形似。寥寥几笔勾完轮勒,还不及上色,洞外便钻入一缕金芒,她将笔一搁,把纸折掩,等看到来的是高八斗后,她才放下心来。
  高八斗在居安殿呆了三天一直没有音信传回,到此时才现身。季遥歌也不催问,看着他化成人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方推了盏清蜜予他。他仰头咕咚两声饮下,方抬起下巴看她,脸上写着——来问我呀,快求我说。
  季遥歌好脾气地再给他续了杯清蜜,满足他的虚荣心,作出满脸的急切恳求:“不知高兄可探到什么消息,快说出来大家商量商量。”
  高八斗神秘兮兮地凑近她,压低了声音:“这三日我已将居安殿探遍,终于让我发现……”
  他顿了顿,季遥歌配合他,紧张道:“发现什么?”
  “居安殿里……”他神情严肃地说了前半句,忽然咧嘴笑了,“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季遥歌冷了脸。
  高八斗却是心情大悦,看她被哽得说不出话就觉得报了上回的仇。季遥歌在心里骂了句“幼稚”,把清蜜夺回,懒懒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就是没有你要找的东西呀。居安殿里虽有不少法宝,但品质都在上阶灵宝以下,灵气平平,不像是你要找的东西。”高八斗挑起眉,舔舔唇上的蜜——做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尝到甜甜的味道,他喜欢。
  “都探遍了?”季遥歌不死心。
  “废话。老夫出马,就是她掘地三尺设下密室,也没有我去不到的地方。”虫身的好处,不论上天还是入地,都来去自如。
  “那她的储物袋呢?”季遥歌又问道。
  “那我可不知道!储物袋我哪能探得进去,不过应霜身上也没有特别的灵气传出来,她独居殿内时也未取出过什么特别的法宝,据我估计,十有八/九也不在她身上。”高八斗伸手抢过清蜜,那杯盏已经见底,他犹不死心地伸舌舔舔杯底,漫不经心地咕哝道,“倒是她那里有幅画,灵元充沛,和你的《美女修成诀》有的一拼。”
  书藉字画,都是蕴藏匠师心血之物,于高八斗而言,全是食物。
  “画?那画不是法宝吗?”季遥歌纳闷道。
  “感觉不出画上有什么神通。”高八斗舔完杯子扔下,看到桌上折起的素宣,伸手一挑,嘴里道:“你也作画?”季遥歌还没回答,他却又“咦”了声。
  “你这画……怎么那么像居安殿里的那幅。”高八斗情不自禁站起。
  季遥歌眼睛一亮:“那幅画在哪里?”
  “不就在大殿之上,你们都见过的。”高八斗奇道。
  季遥歌脑中灵光顿现——是了,居安殿里确实有幅画。
  被应霜夫人堂而皇之地挂在大殿之上,每日焚香供奉的,万岩的画像,他们所有人都见过,但所有人都没留意的画——那幅画的背景,和她在严逊记忆里看到的,如出一辙。
  难怪她一直觉得眼熟非常。
  只是如此一来,倒不好办了,那画挂在大殿之上,难以盗取,而到底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尚需确认。
  想了想,季遥歌祭起张传音符,那是元还临别之时留予她的,她将此事详细说明后燃尽符纸,传予元还知晓,只等他回信。
  第48章 归来(虫)
  元还到第二天早上才给季遥歌回音, 只说了一句话:“等我回来。”声音有些沙哑,透着疲倦。季遥歌不知他发生何事, 也只问了句:“几时回来?”但他再无音信回传。应霜的洞府凭她的修为还无法不惊动他人地闯入,她只得暂且按下此事,将先前购置的空符并画符所用的丹砂等物取出, 又将十块中品灵玉摆在桌旁。
  那几乎是她现在所剩的所有身家——下品灵玉已全部换成中品灵玉, 中品灵玉中所蕴藏的灵气更加浓厚精纯,她打算用来炼符。
  以她的境界, 目前只能画出下阶符箓,若想再进一步,便要借助灵玉的灵气, 而符箓种类的选择, 也成了个难题,她画了两张替身符后就陷入犹豫——她非符修,脑中所记的符箓,只是万仞山的基础符箓,到了生死存亡的斗法中都没什么效果。
  这时候高八斗的作用就出现了。阅遍万书的蠹虫, 脑袋里装了许多杂爻的内容,比如符箓。
  “错了, 你的元神还不够集中, 脑中还有杂念, 重来!”难得逮到机会教训季遥歌的高八斗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她身边教她, 清秀的脸庞板着, 恨不能拿把戒尺在手里——活脱脱是个私塾夫子。
  季遥歌就不懂了, 这么个模样标致的少年,怎么就满身老人味?
  他教她的是幻符,幻术的一种,能将绘符者所想之物投射在符箓上,施展时可制造出幻境迷惑对手。最高级的幻符,可以制造无限的虚幻空间,让对手迷失,还可以伪造现实存在的景象,窥探对手的心境,将这些植入幻境中,营造出与真实接近却幻境,逼出对方心魔,极不易破解,甚至能让人永久迷失。
  季遥歌当然无法做到这一步,她练了又练,才终于在太阳落山前绘出一张差强人意的幻符,手边的中品灵石却已耗空一半。
  元神耗损过大,季遥歌无力再继,正要打座,储物袋中传音石震了震——白砚传了消息过来。
  三宗弟子在双霞谷附近的山上鬼鬼祟祟,不知欲行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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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颗脑袋并到一起,埋在半人高的草丛里,窃窃私语。
  “什么时候发现此事的?”季遥歌盯着散布在山林里的几个三宗弟子,压代声音问道。
  “就这两日,我带小白在双霞谷游玩,已经撞见两次。初时我以为他们在此捕捉妖兽,后来发现不像。”白砚回道。
  一颗头颅从二人中间钻出来:“嗯,有古怪!”
  季遥歌和白砚对视一眼,同时把这颗头颅压了下去。小木头人被两人排挤在圈子外,气得撅嘴。
  前方这批三宗弟子共七人,有季遥歌先前见过的凌槿、赵菁、周灵等人,也有她没见过的,各自拈了根细长银线,正在圈地,赵菁则远远站着,手中擎着一方罗盘似的物件,紧紧盯着众人动作。
  “那是何物?”季遥歌没见过那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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