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

  但看向云楚的目光里,却带着审视和意味深长。
  云楚当然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可她在这八天里,已经见识过了夙凌师兄的势力之强。真不愧是南朝权倾朝野的大人物。
  若手头并无实权,她或许把握还没这么大。
  但是,实权兵权,尽在夙凌师兄之手。她的心中,的确有很大的把握。
  可是,她出身草莽的一介药女,要如何才能说服镜花水月?
  “既然,你说要尝试。那便让我看看,你能有何表现吧。”
  就在这时,那一直未曾言语的中年男子,去负手而立的发话了。他的声音萧索,平淡如水。
  一如他的模样。
  但是,就这么一句话,却让云楚对他刮目相看!
  就连镜、花、水、月都对她心存怀疑。而这个男人,分明才第一次见她,竟然能如此干脆的做决定。
  “我叫淮青,你就随他们一起,叫我一声青叔吧。”
  似是感觉到了云楚的目光,长衫男子看了她一眼,又淡淡的道了一句。
  “青叔好。”
  云楚虽然不认识此人,却能感觉镜花水月对他的尊敬。微微一笑,她淡淡的招呼道。
  离开前,云楚不由的转眸,深深的看了那一抹雪白身影最后一眼。
  消瘦的下巴扬起,黑眸愈发的冷清凌厉。
  她刚尝过彻骨冰冷的绝望,心魂尤未安定。谁也不能——再让她尝一次!
  当云楚纤瘦的背影,随着众人离去时。
  那淡漠看天的白衣玉人,精致的下巴微微一顿。潋滟的妙目,闪过一丝极淡的情绪。
  那个同类不见了。
  ……
  云楚随着众人来到了正殿,老远就看到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影。为首之人,正是一袭暗银长袍的姬玄夜。
  呵!
  好大的排场!
  “云楚?”
  姬玄夜没想到,这一次前来竟会看到云楚。眯起狭长的紫眸,他好看的俊脸,笑容更多了些。
  云楚却不想搭理他,甚至根本不愿意见到他。
  若非此人和古弈邪合谋,当初那古弈邪就不会如此轻易的挣脱日镜。夙凌师兄,也绝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云楚的心里,简直恨他入骨。
  “云楚?那个魔仙传人?”
  “怎么是你这个妖女?夙凌呢?快让他出来!”
  “一介妖女,竟敢穿仙衣,还敢上堂?简直贻笑大方!”
  一看到云楚,那些朝臣们面色不善。一个个张嘴就毫不留情的讽刺了起来。
  云楚淡漠的目光,冷冷的扫过每一个人。她已换了一身衣服,穿上了南朝右仙师身边的白色仙衣。
  这身衣服,就是身份的象征。在南朝,象征着仙师弟子。
  仙师弟子可以有很多,一般会从其中挑选一人,成为下一任仙师。
  面对诸多嘲讽,云楚理也不理。打从她从小山村出来,就没少听这些讽刺之言。
  这些言语,放在那些位高权重之人身上,或许会有杀伤力。但对于她云楚,根本就无关痛痒。
  她径直的越过众人,走到了大殿的尊位之上,施施然的端坐而下。
  众朝臣们看着云楚,一步步走上主位。面色皆是剧变,只恨不得将她当众拉扯下来。
  这玉清宫的尊位,唯有夙凌才坐过。
  夙凌虽然成魔,但当初他的实力手腕能力,皆是有目共睹的。多年积威,他们就算心中不甘,那也是不得不服。
  可这云楚,她算个什么东西?
  出身低下,实力低微。虽然,侥幸得到了两部仙法,但她却是天魔宗的魔仙传人。
  一个魔修,竟敢坐上南朝尊位?
  此事若传出去,岂非让人笑掉大牙?
  要不是,此刻这云清宫内外,乃至崇山之上,都被圣司、血司所把持着。朝臣虽然理直气壮,但时机未到时,却也不敢放肆。
  否则,他们肯定要上去,把云楚给狠狠拉扯下来。
  “诸位不认我云楚,不打紧。总归,能认得此物吧?”
  云楚将他们丰富多彩的面色,尽收眼底。却只嘲讽的一勾唇,扬起细白的手腕,一字一句的道。
  什么?
  众人这才发现,云楚的手腕上,竟有一串权珠!
  那权珠,他们并不陌生,乃是夙凌贴身带着的右仙师仙令!
  “妖女!妖女尔敢!”
  “云楚,你是个什么身份,竟敢手持权珠?”
  “夙凌分明无事。推你出来,可是轻慢朝堂、目无法纪!”
  那些朝臣们被气的不轻,只差没用眼神戳死云楚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竟然戴在一个妖女手中。
  她何德何能?!
  难道,就凭她和夙凌之间的私情么?
  “无事?好一句无事。若右仙师大人无事,你们还会出现在这里么?”
  云楚沉静淡然,白衣黑发,盛装端坐。她红唇微勾,竟有种不怒自威之感。
  但见她,白色绣裙,白色敝膝,白色纱袍。
  浅白衬里,边缘墨黑,素雪腰带。
  精致容妆,飞凤仙髻,沉碧玉佩。
  漆黑如夜的眼眸冰冷,衬着消瘦的巴掌小脸,更显得明艳凌厉。分明出身草莽,但遥遥一眼,竟有种无法形容的绝丽气质。
  姬玄夜一直站在最后面,遥遥的看着华服加身的云楚,唇角勾起了玩味的笑容。
  很有趣。
  这个云楚,只知她心思倔强、聪慧狡黠,却不知她受如此风波,竟还能坚强独傲、一身英气。
  “哼!云楚,我们今日前来,可不是和你耍嘴皮子的。夙凌都已堕入魔道了,已经不适合再住这云清宫了。”
  被云楚毫不留情的讽刺,刺得脸色一白。的确,若是夙凌无事,他们还真不管跑来玉清宫。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法子出现在玉清宫。
  “不错。这几日消息都传到北寒了。据说,北寒七国已然蠢蠢欲动,要排遣使者来南域。如今内忧外患,夙凌成了这幅模样。这右仙师的名号,他怕是担不起了。”
  “如今夙凌堕落成魔,我南朝陷入动荡,急需要推举一位有能之士,临危受命、当此重任。”
  “没有错。玉清宫是不能住了,右仙师的名号倒还可以保留。”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对曾经高高在上的谪仙玉人,全然再无丝毫的敬意。
  在所有人眼里,夙凌既然入魔,那他就不再是什么右仙师。
  而他交出手中的权利,那是理所当然的。
  “没想到,在场的各位都有明事理、知情谊的南朝栋梁呢?这么说来,你们是觉得朝堂将危、担心国事,所以才聚集于此,提出如此建议?”
  云楚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他们的一句又一句的理直气壮。一直到众人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下来。
  一个个都瞪着眼睛看她。或者说是,看着她手腕上、代表南朝江山的权令。
  “没错。就是如此。”
  “对,南朝将危,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如今右仙师有异,我们责无旁贷。”
  一听云楚这话,朝臣们纷纷响应。虽然,实际上是逼宫,但谁也不可能当众承认逼宫吧。
  那肯定是要,给自己拉几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了。
  “既然大家都是明事理、知情谊的人。那今天,我云楚就好好的和你们辩一辩这个理字。于情,右仙师大人虽然为修了魔道,但他在位七十多年时间里,你们可曾见他用魔道杀过无辜之人?可见他做过无法之事?”
  云楚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他们要来逼宫打头阵,无非就是想抢占着道理之上。
  只是,这朝堂的诡辩,也不止他们懂得。她云楚,同样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
  谁都没想到,云楚竟然敢反驳。还问的这么直接刁钻。
  说起来,夙凌虽然是魔修。
  但这么多年来,若非是邪仙羽化之地那事,他们压根就不知道。
  那什么无辜之人、无法之事。
  他们自然答不出来。
  可是,身为魔修,在沧寰大陆那就是邪。
  谁也不能接受,一个魔修成为掌权之人。他们不能,底下的百姓更不能!
  “魔修就是魔修,哪来这么多的狡辩?”
  “没错,他既然是魔修,就没资格在这玉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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