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

  我说你什么意思?
  黄老头儿缓缓说道:“黄家和王家斗了几百年,而我黄君今日死在你的手里,不过也只是命运轮回而已;罢了罢了,你动手吧,死去了,便什么也没了,何必再担心什么呢?”
  听到他这话儿,我不由得好笑,说什么意思啊,老子叫王明没错,可是身单影只,王家是个什么鬼?
  黄老头儿的右眼被烧得不成模样,睁着左眼瞧我,说你既有逸仙刀,又有火狻猊,敢说自己不是龙脉守护家族的人?
  他的面容十分可怖,我竟然不敢与他对视,还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很快我就意识过来,这家伙已经是头被拔了爪牙的猛虎,再也不能兴风作浪了,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这般想着,我深吸一口气,说是,不过我的来历,与你一般,长辈早就出了王家,现如今也与龙脉守护并无瓜葛;只是因为机缘巧合,代为保管这两件物品而已——本来我都不会用这些,若不是你们苦苦相逼,让我屡次濒临死亡,估计这辈子都用不上……
  黄老头儿那半边安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表情来,说我说你怎么连逸仙刀都掌控不住,原来是这个原因——黄金王家没有给你逸仙刀诀吧?
  我点头,说对。
  黄老头儿说道:“逸仙刀本来是唐代道士黄冠子李淳风于五台山遇仙所赠,后来因受皇恩,将其供奉大内,落入了你王家先人之手,作为历代传承;此刀著名的一役却在宋朝,大宋仁宗,嘉祐三年,洪太尉受皇命前往龙虎天师道,却是误放走了那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一百零八妖魔;后来那妖魔横行中原齐鲁之地,最终一役,却是都被逸仙刀斩落仙台……”
  我想起之前在玉龙第三国的时候,听马疯子好像说了这么一回,说应有此事。
  黄老头儿说这逸仙刀专斩神魔,犀利无比,然而需要配以刀诀方可,只可惜当年王家祖先在那一役过后,因为此物太过于锋芒毕露,便将那斩神诀埋藏,只有些斩魔、斩人两诀留存,唯有历代族长知晓。
  我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黄老头儿冷笑一声,说你王家乃龙脉守护一族,却不知道我黄家也是其一,只不过当年满清入关,黄家顺应时势,迎接清帝登入大宝,而王家则不识好歹,宁死不做贰臣,于是便分道扬镳,两家从此皆为死敌;就在那一劫之中,黄家却是得了半部刀诀,乃斩人诀,一直传于族中重要子弟,人人习得,好有备无患。
  听到他的讲述,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当真是骇人听闻得紧。
  万万没想到,这荆门黄家,却就是当年那个叛变了龙脉守护的家族,而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时候,它居然还一直延续到了现在来,还成为了当今江湖的第一豪门世家。
  不倒翁啊!
  我心中惊骇,却想起他将逸仙刀失手落入了泸沽湖中,便问他在我的刀上动了什么手脚,让我感应不到?
  黄老头儿冷冷一笑,说我既然必死无疑,又何必教你?
  我说你若是合作一点,黄石自然不会死。
  他眼睛一亮,说此时可当真?
  我说郑重其事地点头,而他正是想让我说出这话儿来,赶忙确定道:“你得发毒誓!”
  我表示可以,并且照着做了,那黄老头儿方才开口说道:“其实很简单,刀诀之中,有一招禁闭术,只要解开了,你和它自然就会恢复联系。”
  我眯着眼睛,说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有什么想法,直说吧。
  黄老头儿说其实你我之间,并无仇怨,只不过是被荆门黄家牵扯进来了而已,并非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局面,不如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
  我说你讲来听听。
  他说你若是能够放了我,我便将逸仙刀的斩人诀传授于你,你看如何?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若是回过头来,再追杀我们呢?”
  黄老头儿说你我之间并无恩怨,现如今两败俱伤,又何必纠缠不清呢?我可以向你保证,此事之后,我们再无瓜葛,你看如何?
  我又说,你若是拿那假的刀诀来骗我呢?
  黄老头儿说刀诀是真是假,你自己一试便知,用不着疑神疑鬼。
  我沉默了,看向了老鬼。
  我与黄老头儿两人相斗,他打得我一身内伤,而我则弄得他人不人鬼不鬼,两不相欠,而老鬼却是给这老头儿折磨得几乎快要死去,对他最恨的、也最有发言权的,应该是老鬼才对。
  老鬼瞧我望来,并没有太多怨恨,而是洒然一笑道:“不打不相识,我没意见。”
  说罢,我也点了头。
  双方达成交易,两人便各自发下毒誓,然后黄老头儿便没有再顾忌什么,给我传授起了那逸仙刀的斩人诀来。
  这刀诀只有几百字,言简意赅,字字珠玑,我本来就已经有了操控逸仙刀的经验,此刻再听在耳边,很快就水到渠成,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
  我学了逸仙刀的斩人诀,立刻解了那禁闭术,然后开始感应起了逸仙刀来。
  很快,我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点亮光。
  而就在我准备召唤回那逸仙刀的时候,突然间,感受到了一股森寒莫名的阻力出现。
  就在湖底深处。
  第065章 湖怪,远遁
  这感觉,跟我刚才在湖底深处几十米的时候,那一股阴森寒冷的意识,是一模一样的。
  在那泸沽湖底深处,还有一个未知的存在。
  尽管我不知道是谁,是什么,但是它却一直在旁边冷眼瞧着我们与黄家追兵的厮杀,就仿佛高高在上的天神一般,甚至都没有让我们感知到,而就在逸仙刀遗落湖底的时候,它终于按捺不住出手了。
  我的意识朝着湖底延伸过去,试图掌控住逸仙刀,然而却遇到了这股冰冷而庞大的意识。
  两人在虚空之中,硬生生地碰撞。
  咚!
  一股宛如铜钟一般的鸣声从虚空出传来,波纹无数,涟漪浮动,我感觉脑子就好像被重锤给恶狠狠地敲打了一下似的,疼得厉害。
  就好像头颅给人钻开了一般。
  啊……
  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一大口的鲜血就喷了出来,旁边的老鬼瞧见,顿时就是脸色铁青,冲到了黄老头儿的跟前,摸出了一把匕首,怒声吼道:“你敢诓我兄弟?”
  “我没有!”
  黄老头儿惊声喊道,而这时我感觉眼前一黑,那意识竟然给弹了回来,差点儿就站不住。
  这时小米儿扶住了我,而我也一把拉住了老鬼,说不是他,是湖底下……
  老鬼一愣,说湖底下怎么了?
  我说湖底下有一个东西,似乎想要抢夺逸仙刀,它的精神力量太强大了,我有些扛不住。
  老鬼诧异,说怎么可能,这两天我们在那泸沽湖里游了那么多回,也没有感觉到有谁啊,你确定真的不是这老东西在搞鬼?
  我摇头,说有一码算一码,这回不是。
  听到我这话儿,那黄老头儿突然对我说道:“你若是信得过我,便将手放在我的后背,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老鬼有些怀疑,说你确定不会弄手脚?
  黄老头儿苦笑了一声,说我们的合作既然生效,我又何必在这个时候与你们闹翻呢?其实我当做什么也不知晓,不是更好?只不过是因为那刀是我弄丢的,若是真的给留在了湖底里,反倒是给你们留下了心结,日后又有反复,还不如帮你夺回,爱信不信。
  老鬼还待说些什么,我心忧逸仙刀,拦住了他,说黄大爷,我信你,请帮忙吧。
  我将右手手掌放在了他的后背,而他则念起了诀咒来。
  这是逸仙刀的斩人诀。
  闭上眼睛,意识之海中的那一缕星光再次闪亮。
  那是逸仙刀在与我主动发出联系,而很快,那股阴冷的气息再一次笼罩了过来。
  我不管这些,口中念着那刚刚学到的刀诀,不断地加强着与逸仙刀之间的联系。
  如同上一次那般,那意识再一次恶狠狠地撞击过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坚实的力量将我护住,挡住了那股精神冲击;而就在此时,我听到黄老头儿的一声惨叫:“快,赶紧!”
  收!
  湖底深处的那攻击,在集中全力的过程中,也产生出了一缕破绽,我抓住了黄老头儿给我制造出来的机会,陡然凝聚全身的龙脉之气,将意念凝聚到了最巅峰。
  飕……
  逸仙刀动了,在我的脑海之中,宛如如燕投林,化作一道流星,朝着我的这边飞越而来。
  我睁开了眼睛,瞧见夜空之中,逸仙刀宛如流星划过,跨空而来。
  最终,它融入了我的额头之上。
  在逸仙刀进入了我额头的一瞬间,我心中狂喜,心里面空缺的那一块仿佛被填充了一般,满足无比,而那疲惫感则如同潮水一般地袭上了心头,双脚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去。
  小米儿慌忙把扶住,我越过旁人,朝着湖水深处望去,却瞧见似乎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浮现出来。
  绿色的光芒,就好像翡翠。
  而还没有等我瞧明白,那湖水的中心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水花声。
  啪……
  这声音陡然而起,让人惊诧,旁边的黄老头儿惊声喊道:“这湖水里面有水怪,那精神力度,几乎堪比山神;走,快走,离开这泸沽湖的范围……”
  听到他的催促,我们不敢再在这湖畔停留,解开了黄老头儿的绳子,让黄石背着他,而老鬼与我则相互搀扶着,与小米儿一起逃离。
  我们朝着湖面的反方向奔了一里地,听到湖畔处传来了巨大的拍击声,砰砰作响。
  众人没有停留的想法,匆匆而走。
  如此又走了几里地,方才停歇下来,这个时候,我也算是喘匀了气息,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夜风,然后冲着那黄老头儿拱手说道:“刚才多谢前辈相助了。”
  那老头子倒也洒脱,挥手说道:“刀是我丢的,帮一把,只是怕你反悔而已;现在既然事了,你我两看相厌,便不说再见,在这里说离别,咱们两不相欠,从此天涯之间,永不相见。”
  我躬身,说君子一诺,驷马难追,从此离别,拜了个拜。
  老头儿一愣,说“拜了个拜”是啥意思?
  我说没别的意思,就是祝你身体安康,老头儿气呼呼地说道:“安康个鬼,老子这样,能多活两年,就算是不错了……”
  黄石冲着我们鞠了一躬,然后也没有再多话,背着自己的爷爷就离开了。
  望着两人的背影融入夜色,老鬼突然感慨道:“这老头儿,其实挺有趣的,当年一个人跑到南疆来隐居,居然还真的过了几十年小人物的生活,空有一身本事也不用,现在又敢爱敢恨,能屈能伸,算得上是个人物,倘若不是彼此的立场不同,我倒是想跟他做个朋友。”
  我说对,这年头,装逼的人多如牛毛,扮猪而不吃老虎的,估计也就他了吧?
  一番感慨,老鬼这才想起问起那边的事情来,我们这才想起那村子里还有几个重伤的家伙没有料理,另外那湖边树上的神射手给小米儿捆得结实,刚才那湖怪发疯,不知道有没有把他当做替罪羊……
  如此想想,当真是有许多事情没干呢。
  老鬼问我要不要回去把那帮家伙给料理了,我想了一下,对他说道:“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帮人手脚筋都给挑断了,即便是能好,不留下后遗症,也得歇上个一年半载,这就是我先前绕过他们的原因;既然绕了,能不能活,就看他们自己命大吧。”
  老鬼耸了耸肩膀,说也好,刚才那玩意真的是太恐怖了,我可不敢回去。
  一想起我们两个人利用泸沽湖周转藏身,待了这么就,就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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