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现在的大事是什么,不是正治原因就是食品问题,前者就算她回去也没什么卵用,让她不安的只有后面这个问题。就怕父母走太急,没安排好田家两老,他们岁数又大了,根本没什么能力出去找吃的。去寻求帮助,他们俩人都是右p,人家喊打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帮助他们。
  两天连天雨下来,山路都不用想,肯定是泞的没法走。现在天又没热起来,没个几天路都恢复不了,田恬算是给高原出了个大难题了。
  但是我们工人阶级说的好,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制造条件也要上。
  拖拉机是队里的公共财产,要在不符合制度的情况下送田恬,就属于私人事情了,没法开拖拉机。而且拖拉机体积大,在这样的天气下走山路更不安全,高原借了两个雨披和一个自行车,载上田恬就上路了。
  现在的山路和村路,就是挖开道后撒了一层碎石子,天干气燥的时候还好,除了颠簸点灰大点好歹还能走。但只要下点雨,就完全不是个样子了,下多少雨就能积多少泥。有宣的洼的地方,一脚踩下去,都能没到大腿根儿。而且又是在前两天的那个点儿,又开始下起雨来,山里的山风又硬又大,俩人去的方向还是顶风。
  这样的条件下骑自行车,还带着个人,笨想想都知道难度有多大。没一会儿高原这汗就下来了,迎着打在脸上的雨水,视线都模糊了。有的路段勉强能骑起来,有的地方自行车一上去就陷下去半个轱辘,加上雨越来越大视线也不好,高原干脆下来推着车走。
  “高大哥,让我也下来走吧。”
  出发前高原给田恬身上穿着超大的雨披,脚上也套着高筒雨靴,背包用塑料布裹的严严实实的放在胸口的雨披下。
  “别动!你下来我也是得推着车走,你还是老实坐着吧,别把身上带的粮食弄湿了。”因为是顶着风,高原一张嘴说话都灌一嘴的雨水。
  没出发之前,田恬光为心里莫须有自己吓自己的想法提心吊胆了,她是害怕这些发自内心的强烈情感,因为她知道这并不完全属于自己。她怕如果忽视这种感受,原主会因为这个契机夺回身体!她虽然不爱在这样缺吃少穿又没人权的年代生活,但她更不想死,万一原主回来了,她又回不到以前可怎么办。
  所以她顺从内心,把原主的家人也当成自己的亲人,因为她发现,除了田家人,她对其他人事再没有这种怪异的感觉,如果她照顾好田家人,那原主也就没什么不甘愿的了吧。因为这次的感觉特别强烈,她只顾着自己的感受根本没考虑过别的,现在看到高原这么遭罪,她心里感到特别的内疚。
  “高大哥,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全,连累你跟着遭罪。”
  高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着说:“这算啥!如果有事你不找我我才生气呢,咱们俩可是有亲密革命情谊的同志关系!为了你,刀山火海我也绝对不眨一下眼。”
  这样的情话,乍一听让她很想笑,但入了心后,却感动的让她想哭。人这一辈子,又能碰见几个肯为你打破规矩、风里雨里的人,她何其有幸。
  田恬伸出胳膊,搂了下高原的腰,脸贴在他冰凉的雨衣上,心里却暖烘烘的。
  “高大哥加油!”
  听她甜甜糯糯的撒娇,高原瞬间就觉得充满了力量一样,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不就是下点小雨路也泞点么,就这点小问题,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小宇宙燃烧起来吧!
  高原就像启动了小马达一样,一口气翻山涉水,不费劲儿!
  走到一多半时,之后就没有山路了,那样就会好走很多,而且雨还停了,视线好了也能走的快点。
  高原刚想停下车来休息一下,脸色突然一变,大喊一声‘小心’,就护着田恬,迅速往前推车。
  田恬还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发生了生么事呢,就感觉头顶上哗啦哗啦的有砂石滑落的声音。她这才暗道一声‘坏了’,俩人怕是碰上山体滑坡了。
  万幸的是,俩人已经马上走出了山坡,不幸的是,高原护着田恬头顶的手,被落下来的石头给砸伤了。虽然没出多少血,但瞬间就肿起来了,整个手胀的跟个大馒头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伤了骨头。
  到底是小女人,经不起什么什么事儿,一连串的变故下来,吓得田恬哭了出来。
  “高大哥!你受伤了!现在还离医院那么远,怎么办。”
  高原活动了下手掌,感觉应该不是伤到骨头,就是皮外伤而已。见田恬捧着他的手哭的惨兮兮的,不止不嫌她烦,反而非常喜欢她这样为他流泪、为他牵挂。
  他摸摸田恬的头,作为伤员的他,反过来安慰道:“没事的,没伤到骨头,只是皮外伤而已。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么,有一次我偷张老三家的苞米,让他把我手骨都打裂了,当时也没条件去医院,没多久自己就长好了。
  这说明什么啊!说明我身体好着呢,这点小伤根本就不算事儿,根本不值得你哭成这样。”
  田恬眼泪儿巴嚓的看着他,心疼的说道:“我记得你说过的所有的事,所以之前有机会,我往张老三家的水井里撒了一大把泄叶粉。
  以前你受伤、被欺负我不在,管不了,我也不追究了。现在你有我了,就不许你逞能!看你受伤我心疼!”
  像赌气一样,田恬最后一句话,带着哭音的对他喊道。但看在高原的眼里,更像是在喵喵叫的撒娇。
  高原活这么大,尝尽了人间的辛酸冷暖,受尽了欺辱和白眼。如果说每受伤一次,伤心一回,他就形成一层保护膜来保护自己,到现在为止,他的心早就如上了金钢铁板一样坚硬了。
  但这小丫头不过就几句话,就让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柔成了一汪水。恨不得从胸腔里把它掏出来,这样才能离让它悸动的田恬,更近一步。
  只是,这小丫头不是说以前的事不追究么,那往人家水井里投泄叶粉是闹哪样啊!而且俩人不要太心有灵犀哦,当初他年纪小,知道干不过张老三,也是在他们家井里投的泄叶。而且还连投好几年,他们家人隔个一年半载就拉脱肛一回,这才消停几年啊,他刚不生气,又换田恬去祸害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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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是下午四点的,俩人早上六点就出发了,三点多才到火车站。
  如果按田恬的想法,她不想管什么火车,还是原主的心情,大不了就晚两天,也要先陪高原去医院看伤。
  但是也巧了,俩人进城后,正巧碰到其他大队的人也要坐这趟车回家。高原怕之后走没有人照顾她,就保证自己的伤绝对没看起来那么严重,肯定没伤到骨头,一会儿指定第一时间去医院包扎,千磨万说总算把田恬先送上了火车。
  因为灾荒的缘故,好像探亲和出门寻找机会的人特别多,火车上人满为患。很多人门口挤不进去,都是从车窗往上扒,田恬在高原和其他人的帮助下,总算是上了车。但车门口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只好随着人流往车厢中间走。
  现在的卧铺票,那是只有干部或特批才能买到的,在绝对政策之下,高原那点小本事也起不了多大的用处。废了挺大的劲儿,才算买了张坐票,但这个座位,也要到前面省城才能空出来。因为现在小站不卖坐,高原给她买的是两张票,一张是他们这到省城的站票,一张是省城到家的坐票。
  所以在到省城之前,她只能在这挤成沙丁鱼一样的车厢里,寻找夹缝求得生存。
  之前来的路上,虽然她一大半路都坐在车上,但因为路太难走,她整个人也是紧绷的僵着的。现在一放松,就感觉累的不行,现在火车又没提速,出奇的慢,到省城还要三四个小时,站是肯定站不住了。
  如果换没插队之前,就算累,为了田家大小姐的形象,她咬牙也得坚持。但经历过下乡这种虐心又虐身的事情后,还有什么是比自己活得舒坦更重要的事情么?形象?!那是个什么东西,能吃么?
  一场下乡运动,好像又把她从高贵大小姐,打回到了以前那个邋遢宅女一样。田恬费劲挤到座位附近,坐在了车厢的地板上,这时她已经又累又困,眼皮也睁不开。她抱着膝盖团城一团,想睡一会儿,却一会儿惦记高原的伤势,一会儿又担忧田家二老的命运,一时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充斥着车厢里各式各样嘈杂的声音。
  那几个其他大队的熟人,路途比田恬还要远,这一路上有他们关照着,还算是平安。就是中途停站的时候,上来了几个要饭的,每到一个座位,他们一句话没有,就是跪下先‘咣咣’磕头。不给东西的话,说啥也不起来,给钱也行,给粮票也行,吃的更好。
  这一拨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到田恬他们这来磕头的,是一个看着就十一二的孩子。田恬这会儿正惦记家里,为了求个好因果,她狠狠心给他掰了半块玉米饼子。路上的干粮,田恬一直揣在背包里,因为要给这个孩子干粮,她才打开了背包。里面一共五块饼子两个鸡蛋,这就等于钱财露白了一样,一下就被这个乞讨团伙给盯上了。
  其他座位都只有一个人过去磕头,现在知道田恬有吃的,这帮人呼啦一下过来轮班不停的给她磕,估计是认为她小姑娘面儿嫩,东西好糊弄。
  田恬是没坏心眼儿,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心地还能挺善良,但这些不代表她就是圣母。用一点代价求个福报,她也求个安心,还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但没等她炸毛呢,旁边儿那几个一路的同兵团大汉,就先站出来给她出头了。这帮人一看田恬不是独身一人,不是那种他们能欺负住的单身女性,连反抗都没有就赶紧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小田同志,你也太不小心了,这种时候粮食怎么能往出拿!怨不得高同志千叮咛万嘱咐,要不是我们跟着,你个小姑娘家家的,还不得受欺负。”
  这人嘴上这么说,却也和刚才那群人一样,眼睛直往她背包上瞟。田恬冷哼一声,也怪自己关心则乱,现在钱财露白,不舍出去点是消停不了了。不过也好,给点吃的,自己这一路有人关照,也省得高原欠他们人情了。
  田恬拿出两块饼子和一个鸡蛋,递给那几个人,说:“谢谢同志替我解围,这一路上就麻烦你们了!”
  客气的话不用多说,大家都明白是怎么个意思,人家也痛快,连让都不让就接了过去,但也说:“放心吧同志,这一路上有俺们,谁都别想熊你!”
  田恬在火车上整整坐了一天一夜,天又黑透了才到家里。从高台车站上下车,车站前除了一盏昏黄的路灯,和几个同下车的乘客,周围是漆黑一片。
  现在可不像以后,一年到头不管是白天晚上,想上哪伸手就能打到车。现在就只有公交车、火车,交通工具都是国营的,到点人家就下班儿了,一分钟都不会多等的。
  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蹲一宿票房子,第二天天亮了再走,可田恬这会儿有心鬼催着,一刻都等不及了,就着夜空微弱的星光,就开始往家里的方向走。
  之前就说过,田家是资本家,住的是庭院楼阁,闹市区里当然没有条件建这种宜住宜赏占地又广的大宅。从火车站走到田家,得有小十里的路吧,现在开始走,加快脚步的话,天亮前怎么也能走到了。
  现在城建不好,除了火车站那段路,其他的地方零零星星才有一盏路灯。路上又没有私家车经过,连个醉汉都没有,在这安静又茫茫的黑夜,田恬孤身一人上路,光想就够瘆人的了。
  她也想退却,可心里像有股热火一样灼烧着她,让她总有现在不马上回家,就过不去今夜的紧迫感。
  虽然挺恨原主这股执念的,但想到田家两老对她无私的关心和爱护,让她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暖,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太过美好,她想一辈子抓在手里,也不想他们有事。要是她早回家这一晚,就能救这两位慈祥老人的性命,那她就咬咬牙拼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心口一松,虽然她没听见,但就是感觉到有人跟她说了声谢谢。之后就是一阵轻松的解脱感,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她的内心深处,渐渐飘向了远方。
  田恬明白,怕是原主感受到了她的真心,放下了最后的执念。而从此时此刻开始,她就是真真正正的田恬了。
  第64章 +新章节
  田恬虽然有这十几年的生活记忆,但以前出门都是轿车接送,她来后又因为成份问题,除了清委会其他地方根本不允许她瞎溜达。只能是按照模糊的记忆,冒懵的往家走,就这样走了一段路,就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对着星星看下位置,怎么看都好像是方向错了。于是又退回来再走,但还有两条岔路,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该走哪条路。
  正纠结呢,突然传来些许脚步声,她抬头看前面,朦朦胧胧的好像有个人影走过来。田恬从身形轮廓判断出,这大概是个上岁数的人,就炸着胆子喊了声:“老同志!麻烦问一下,往xx去该走哪条路啊?!”
  那人还挺警惕,反过来问她道:“你是哪里的同志?怎么大半夜还在外面?!”见对方真是个老人,田恬算是放心不少,现在可不是江湖,老人孩子和女人不好惹。这年头的人都非常热情,道德感强,还实在,所以才特别容易被一些口号啊宣传洗脑。
  “大爷!我是xx的人,现在在北大荒兵团插队。刚下车,着急回家,这才大半夜的赶路。不过路太黑,我又两年没回来了,一时有点吃不准该怎么走了。”
  “哦!这个点儿是有趟北面来的车进站!”现在的人不是防火防盗防小偷,而是防间谍、防fan革命、防阶级敌人。战争结束又没几年,大家伙儿的警惕意识还很高,稍有不对劲儿,不是举报就会直接扭送派出所。
  这大爷也算厚道,没要求看她的工作证,排除她的嫌疑后,就积极的为她指路。要不是他还有事,看着这热心劲儿,八成能直接把她送回家去。
  告别了这个又精明又热心的大爷,直到上了一条比较熟悉的大路,田恬才松了口气,这也就是现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年代吧。如果放以后,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信半夜路人给指的路。
  终于走到田家的时候,启明星刚刚在东方的天空中升起!看到大门的那一刻,田恬长吁了一口气,可算是到家了,能歇一歇了。
  但看到紧闭的大门,田恬犯难了,这么三更半夜的敲门,怕是把手拍碎了田家人也不会给开的。一来是被红小兵抄家给抄怕了,二来庭院深深,声音也很难传进去。
  在田恬的记忆里,偏院有个狗洞,她小的时候总从那偷偷钻出去玩耍。没有意外,田恬很顺利的进到了宅子里,走到田家二老居住的院子时发现,他们屋子里竟然开着灯。是一宿没睡?还是起的太早?不管是哪样,都感觉不像是乐观的情况。
  田恬来到门前,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轻轻的拍了拍门,小声喊道:“爷!奶!是我啊,一一!开门啊!”
  就这样招呼了两三遍,她就听见里面一阵急促的趿鞋声,之后门就被猛然的朝里拽了开。
  “天!真的是我们一一回家了!”
  开门的是田家奶奶,她从满心满眼的不敢置信,反应过来后,便一把将田恬抱在了怀里!
  “奶奶!我回家了!”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田恬不禁也流下了游子归家船靠岸,激动又幸福的泪水。
  “你这孩子,怎么也没提前打个招呼!这半夜三更的,一个人要出点什么事可让我们怎么办。”田奶奶一眼不错的仔细打量着田恬,又说道:“黑了,瘦了,不过结实了!”
  “是的奶奶,插队生活特别锻炼人!”田恬一语概括了下乡后的生活。
  “我爷呢?”田恬看看田奶奶身后,又纳闷的问道。
  按正常来说,家里大事小情,都是由田爷爷出面的。而且她回来这么半天,他这个宠孩子首当其冲的人竟然还没出现,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你回来的正好!不然,怕就不赶趟了。”田奶奶闻言面露伤心,田恬这才仔细打量,发现老太太整个人瘦的就像一根柴火棒,眼眶深陷的就像两个黑洞。腮也都塌了,脸上一点肉都没有,脸皮松松垮垮的像层纸一样贴在头骨上,就像一个木杆,上面插了一个骷髅头。
  她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田恬赶紧扶着田奶奶进屋,这才发现原来刚才看到的亮光不是屋子里开着灯,而是桌子上的泥炉子在煮着什么。桌上还有几本被撕的乱七八糟的书,还有被劈成小块儿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原身是家具的小劈柴。要知道田家的家具,不是紫檀就是黄花梨,根本就没有便宜货。
  而田爷爷就躺在床上,八成是听见动静想要起来,两条腿搭在床边,要下地的架势,人却靠在床头大口的喘气。
  而且他的模样很吓人,如果说田奶奶是瘦,那他就是‘胖’!
  可这年头又怎么可能会有胖人,这就是浮肿,肿起来就不消,肿的正常人像个大胖子一样。田爷爷脑袋就肿的像脸盆那么圆,眼睛就剩细细的一条缝,看见有人进来,他得仰着头才能从眼缝儿里瞄见是谁。
  同样是挨饿,有人之所以会浮肿,多半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又排不下去,就会变成这样。
  老两口这副惨样,看得田恬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两步跪到田爷爷的床前。想到之前一家人同甘共苦却温情融融的日子,她就觉得只顾自己,只有在内心无法忽视的时候才想起家人的做法太过自私。在来到这个年代的那一刻,她就已不再是孑然一身,明明已拥有了梦寐的亲情,却被她一再忽视,哪怕她多用心一点,老两口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爷!奶!对不起,不孝孙女回来晚了!”田恬握着老人已经肿的并不拢的手指,惭愧的自责。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孩子们能平安回家,就是老人的最大安慰,好像病痛也减轻许多。田爷爷脸肿的舌头都厚了,说话都含糊不清,但看到田恬,却依旧笑眯眯的,一脸的安慰。
  好在田爷爷这种情况虽严重,但也不是没救,如果保持这种状态再过几天,不光是肿,身上还开始出现出血点,人是百分百得没。
  现在只要及时补充营养,能吃上饭,不再继续吸收有毒的东西,用不了几天水肿就能消下去。
  下乡这么长时间,田恬也算没白待,如果放以前,碰见这样的惨象她早就麻爪儿了。
  她抹了抹眼泪,把身上的夹袄脱下来,拆开袖口,倒出一捧捧雪白的大米!
  现在这样的年景,有把豆面儿吃就是好生活了,已经想不起来多久没有见过大米了。饶是田爷爷田奶奶这样吃遍世间美味珍馐,见过人世富贵荣华的他们,也随着这流淌的雪花白米,看直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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