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兵行险着

  刘秀跑到城下,将身上背着的绳索摘下来,他边轮着绳索上的铁爪,边对傅俊喊道:“子卫,掩护我!”
  傅俊应了一声,同时又射出一箭,将一名刚跳上箭垛的官兵射了下去。刘秀深吸口气,断喝一声,将抡起的铁爪抛了出去。
  咔!
  铁爪落在两个箭垛中间,正好勾住城墙。刘秀用力拽了拽,感觉钩得足够结实,他舌尖顶住上牙堂,暗暗蓄力,接着纵身跳起。
  他这一跳,足足有两三米高,身形蹿到极限时,他一把抓住绳索,同时双脚死死蹬住城墙。
  城头上的官兵也有所察觉,有两人搬起一段滚木,来到刘秀的正上方,正要把滚木砸下去,傅俊的一箭射了过来,正中一名官兵的手臂,官兵惨叫一声,砸下去的滚木也偏离了方向,从刘秀的身侧唰的一声划过。
  官兵军候躲在箭垛后面,冲着周围的弓手喊喝道:“先杀反军弓手!先把那个反军弓手给我杀了!”
  随着他的命令,十几名官兵弓手齐齐于箭垛后面站起身形,对准城外的傅俊,拉弓射箭。
  嗖、嗖、嗖!十几支箭矢一并向傅俊飞射过去。后者反应也快,在城外横向奔跑。
  在他奔跑时,就听背后传来啪啪啪一连串脆响声,那是箭矢钉在地面的声响。
  奔跑中的傅俊从箭壶里一把抓住三支箭矢,分别夹在手指缝隙当中,而后他捻弓搭箭,啪啪啪的连续射出三箭。
  太快了,三箭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的间隔,冷眼看去,好像他是一下子射出去三支箭似的。
  即便是在奔跑中,即便是连射三箭,但依然精准,耳轮中就听噗噗噗连续三声闷响,三名弓手皆是胸膛中箭,惨叫着仰面而倒。
  余下的不到十名弓手,吓得急忙蹲下身形,再次躲藏在箭垛后面。
  不过在此期间,有一名官兵举起一块面盆大小的石头,对准顺着绳索往上攀爬的刘秀,狠狠砸了下去。
  听闻头上恶风不善,刘秀向上瞄了一眼,正看到一块落石直奔自己的脑门而来。
  他单手抓着绳索,快速拧了一圈,让绳子死死缠在自己的手掌上,紧接着,他单手抓着绳索,双脚在城墙上连续蹬踏,整个人横移出去两三米远,远远望去,刘秀就好像是站在城墙的墙面上奔跑似的。
  就这一会的工夫,冯异、朱祐、盖延以及三百名舂陵军精锐已然跑到城墙近前,人们和刘秀一样,纷纷把身上背负的绳索取下,然后抡起铁爪,向城头上抛去。
  此情此景,让官兵军候也急了,他吼叫道:“砍断绳索,不能让反军上城!快,砍断绳索!”
  在军候的指挥下,官兵们纷纷抽出佩剑,想把勾住城头的绳索砍断。
  可是没那么容易,三百名精锐,并非人人都顺着绳索往城头上攀爬,下面还留下五六十人,每个人的手中都端着骑兵用的弩机。
  看到有人从箭垛后面探出头来,想斩断绳索,下面的兵卒立刻射出弩箭。
  弩箭和弓箭相比,最大的优点就是上手快。想训练一名成熟的弓手,需要一两年的时间,但想训练出一名弩手,只一会的工夫即可。
  近距离的情况下,弩箭的杀伤力不仅不次于弓箭,甚至还要更强。
  几名探出头、高举着佩剑,想要斩断绳索的官兵,皆是头部中箭,大头朝下的从城墙上栽了下来。
  官兵军候又急又气,他捡起一块圆盾,提着佩剑,向刘秀抛上来的那只铁爪冲了过去。
  他刚到近前,城下便飞射下来一箭,官兵军候急忙用手中的圆盾格挡。
  哚!这一箭的力道之大,箭头把圆盾的盾面都射穿了,箭身卡在盾面上,险些直接穿过盾牌。
  官兵军候倒吸口凉气,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抡起佩剑,对准勾住城墙的铁爪,狠狠劈砍下去。
  咔!
  又是一箭飞来,依旧被圆盾挡住,军候的那一剑也正好砍中了铁爪链接的绳索。
  随着咔嚓一声,绳索应声而断,正顺着绳索往上攀爬的刘秀就感觉手中一软,绳索的断头从自己的头顶上方飞落下来。
  湖阳城墙有三丈三,这是标准的城墙高度,此时刘秀距离城头只剩下一丈远,离地面有两丈三,也就是七米左右,从这样的高度摔下来,就算摔不死,也够让人骨断筋折的。
  看到刘秀的绳索断开,站于城下的傅俊等人皆忍不住惊叫出声。刘秀倒是临危不乱,身子从半空中下坠的同时,他快速抽出肋下的赤霄剑,全力向城墙上一刺,就听咔的一声,赤霄剑没入城墙一尺有余,刘秀下坠的身形也随之止住,整个人挂在了城墙上。
  附近一名顺着绳索攀爬的兵卒见状,二话没说,用脚尖勾住身下的绳索,向刘秀那边狠狠甩了过去,同时喝道:“将军——”
  刘秀手疾眼快,一把将兵卒踢过来的绳索接住,他双脚用力一蹬墙面,整个人向兵卒那边荡了过去,顺势将插入墙面的赤霄剑拔了出来。
  傅俊等人看罢,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紧接着,人们更是全力向城头上放箭,压制城头上的官兵。
  官兵军候的做法,迅速被官兵们所效仿,人们纷纷拿着盾牌,边抵挡城外射来的箭矢,边奋力劈砍绳索。
  顺着绳索攀爬的舂陵军兵卒,不时有人拉着被斩断的绳子,尖叫着从半空中摔落下来。
  位于刘秀上方的那名兵卒也未能幸免,被从城头上砸下来的一根滚木击中头部,惨叫着摔落下去。
  刘秀低头看了一眼,咬了咬牙关,使出浑身的力气,全力向上攀登。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个冲上城头的,总之他登上城头的那一刻,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官兵。沙、沙、沙!一瞬间,有数支长矛向他恶狠狠刺了过来。
  刘秀站于箭剁间的身形一跃而起,横着落了下去,他下落的身躯正砸在几支长矛上,让几名官兵的长矛皆脱手落地。
  不等对方重新捡起地上的长矛,他身形向前一轱辘,从地上站起,手中剑顺势向前挥出。
  沙——
  剑锋在几名官兵的胸前横扫而过,撕开他们的衣甲,里面的皮肉也被划开一条长长的血口子。
  几名官兵惨叫着踉跄而退,然后纷纷倒在地上。他们才刚刚倒下,周围又冲上来更多的官兵。
  此时对于刘秀而言,没什么好说的了,就一个字,杀!他双手持剑,冲向左手边的一群官兵,抡剑劈砍。
  咔、咔、咔!刺向他的长矛一根接着一根的被赤霄剑斩断,由黑变红的赤霄剑,散发着诡异的血光,血光闪过之处,总有血雾喷射出来。
  刘秀破防的这一段城墙,官兵被他一个人搅得大乱,趁此机会,舂陵军兵卒顺着这段城墙,接二连三的攀爬上来,登上城头后,人们纷纷抽出佩剑,与官兵们厮杀到了一起。
  舂陵军在城底下,官兵还能依仗地利的优势,对舂陵军造成极大的杀伤,现在舂陵军攻上城头,与官兵展开面对面对的近身厮杀,让官兵们再无地利的优势可言,还不到三百人的官兵们是真的抵挡不住眼前这些如狼似虎的舂陵军精锐。
  官兵们被一片片的杀倒在地,同一时间,登上城头的舂陵军兵卒也越来越多,残余的一百多名官兵彻底失去了抵抗下去的斗志,人们顺着台阶,仓皇跑下城墙,向城内逃窜。
  攻上城头的朱祐和盖延哪肯放溃败的官兵离开,带着数十名舂陵军兵卒,随后掩杀。
  刘秀可没忘记正事,他杀入城门楼,将里面残余的几名官兵砍翻在地,然后立刻令人打开城门,同时拉起内城门。
  随着西城城门被打开,舂陵军的探子立刻骑马奔向己方的大营。
  等他快到大营的时候,端起弩机,连续射出三支响箭。以马武、铫期为首的一千多骑兵,早已在营内蓄势待发。
  一听到营外传来报信的响箭声,人们精神同是一震,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马武和铫期,只等他二人一声令下,己方便杀出大营。
  就连人们胯下的战马似乎都感受到主人在出征前的紧张感和兴奋感,马儿咴咴的叫着,马蹄不停地刨着地面。
  马武骑着马,在众骑兵的面前横着走动,大声喝道:“主公已破西城,弟兄们都拿起武器!”
  “吼——”众骑兵齐声呐喊,人们纷纷端起长矛。
  马武从得胜钩上摘下九耳八环刀,用刀尖向湖阳城一指,震声说道:“战幕已经拉开,接下来,那里就是我们的战场!敌人的首级,就在他们的肩上,你等,随我马武去取来!”
  “杀——”众骑兵齐齐高举长矛,喊声震天。
  马武拨转马头,看向营门,一字一顿地说道:“莽贼横行已久,该是时候让他们领教一下,何为大汉铁骑!”说话之间,他双脚一夹马腹,战马吃痛,咴咴嘶鸣,两只前蹄高高抬起,都快在地上直立起来。马武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提刀,胯下战马甩开四蹄,直奔营门冲了过去。
  铫期等人紧随其后,一千多骑兵,真仿佛旋风一般,飞掠出大营,直奔湖阳城的西城而去。
  前来报信的探子看到迎面冲来的骑兵队,吓得急忙拨转马头,闪到一旁。
  当骑兵队从他身边掠的时候,他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的一切都被尘土黄沙所笼罩,他只能听到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以及一阵阵刮过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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