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4节

  她大伯也来了,
  村长的职位被撸了,罚款了,也进去蹲了一段时间,但此时看起来,却依旧有着“土皇帝”的威严。
  事实上,现如今很多地方的农村,村长和村霸的区别,真的不大。
  不过,他并没有对周泽这个陌生人坐在这里有什么其他看法,送的人情钱,也是这里最高的,别人都是小几百,他送了两万。
  周泽登记时,有些意外,想着要不要自己明儿再去举报一下这位老大爷?
  看来上次还没被抖落干净啊?
  “他们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既然愿意帮衬,我承你这个人情,我也谢谢你。”
  老人的腰有些驼了,目光扫向跪坐在那里的老妇人时,依旧带着愤怒,但至少在一些事情上,一码归一码。
  老头儿来了,给了钱,又走了,其余亲戚则是都留了下来,随后,就是午饭水席。
  水席结束后,
  继续走着流程,
  在老道的安排下,
  和尚道士轮番上台,
  你方唱罢我登台,
  别说,
  真的一点都不闹,
  反而显得很是严肃庄严。
  该登记的也都登记好了,周泽在人情本上,又加了一个自己的名字,上面写着的人情是
  冥钞两沓。
  抽空站到了灵堂前在烧纸的铁锅子那边,
  亲自把冥钞丢了进去,
  看着它们在这里被焚烧干净,
  随后又坐回了灵堂位置,
  摸了摸口袋,烟没了,顺手从桌上拿了一包烟,拆开,取出一根点燃。
  这些烟都是给那些送了人情的人的,一人一包,也是当地的一个小规矩,不会抽烟的也会带回家给家里会抽烟的人。
  两世为人,这还是周泽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参加地道淳朴的白事儿葬礼。
  上辈子,他一个孤儿,也没什么葬礼需要去,医院的同事过世了,也只是去哀悼堂那边露个面,跟点个到差不多。
  现在,
  坐在这里看了大半天的白事儿活动,
  居然还觉得蛮有意思的。
  可能,年少轻狂时,总觉得这是封建,是愚昧,是不可理喻的荒谬行径。
  等人到中年,家里真的逐渐有老人去世时,忽然发现,有这些规矩,有这些事儿,还能让自己在浑浑噩噩的那几天里,至少知道自己下面该做什么,能让自己动起来。
  等年纪再大一些,或者再成熟一些,
  坐在这里,
  看着那些飘扬的纸屑,
  听着喧嚣的唢呐以及那一片白衣,
  你会忽然意识到,
  这似乎才是脚下这片黄土地,数千年以来,一直不变的颜色。
  殡仪馆那边派来了最大也是最豪华的灵车,后头还跟着十多辆小车,都戴着白花。
  女人抱着亡夫的遗像,自己婆婆在侧,女儿在身前,带着一帮送葬的亲戚,以及老道安排的和尚道士,一起上了车,去往火葬场。
  周泽身后的灵堂,终于空了。
  眼前的喧闹,
  也终于陷入了短暂的停歇。
  周泽侧过头,看向身侧,因为身份无法公开的原因,所以并没有什么人什么单位来送花圈。
  这里只有两个花圈,
  一个是以书屋的名义送的,一个是以书屋隔壁药店的名义送的。
  摆放在角落里,算是一点点缀。
  若是身份可以公开,这里应该会被社会各界的花圈堆满吧。
  周泽翘着腿,
  坐在长凳上,
  “啪!”
  打火机又点了一根烟,
  抽了一口,
  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
  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
  他的内心格外的平静。
  从四川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事儿很多,也很乱,这边刚应付完那边又出事儿了,弄得周泽很是有些疲劳奔命。
  但偏偏在这个喧嚣的一天里,
  之前的浮躁,似乎被一下子清除掉了,整个人像是在雨水里冲刷过一样,很清净。
  夹着烟的手,
  送到身侧,
  一个年轻的男子从周泽手里接过烟,
  也抽了一口。
  周泽目光看着前方,
  很平静地开口道
  “别误会啊。”
  对方吐出一口烟圈,
  “麻烦您了。”
  周泽笑笑,
  道
  “客气。”
  第七百八十四章 发糖
  “呼……舒服啊!”
  安律师穿着他的豹纹睡衣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两只手拿着毛巾在使劲地擦着头发,似乎是要擦出拍海飞丝广告的效果。
  “哟,这是手臂又恢复了?恭喜你,以后可以雙飞了。”
  白狐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根香蕉慢条斯理地在嗦着。
  这香蕉还是从猴子那里蹭来的,小猴子贪吃,却不小气,尤其是白狐一直仗着都是妖族的份儿上,在小猴子那里,可全然不拿自己当外人。
  安律师的目光在白狐包着香蕉的红唇边狠狠地刮了几眼,
  没说什么,
  走到吧台后面的冰柜里,取了一瓶饮料,打开后“咕嘟咕嘟”地一饮而尽。
  “你们明儿又要出门了?”
  白狐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几个行李箱问道。
  “需要向你报备么?”
  安律师反问道。
  “嗯哼,我也就是问问,我现在暂时没地方去了,只能在这儿待着,对了,对面那家网咖是被你们接手了是吧,好像已经在装修了,可以给我留一个房间么?
  我要带独立卫生间的。”
  “就你屁事儿多,找几张卫生纸往地上垫吧一下,再变回狐狸,解决完排泄之后变成人,把纸给包起来丢垃圾桶不就完事儿了?”
  白狐眨巴眨巴了眼睛,默默地对安律师竖了一个中指。
  “男人就是这样啊,想上你前,什么都哄着你,上完之后,就是躺边上点,嫌热。”
  “这年头房价贵啊。”安律师也不是什么面嫩小生,面对这种调侃,早就无所谓了。
  来啊,
  飚车啊,
  谁怕谁!
  “我给房租就是了。”
  “切,说得像是谁在乎钱一样,我跟你说,在这家店里,除了老板他本人,没人在乎钱这种东西。”
  安律师觉得,在亲耳听见老道说他捐了几个亿出去后,似乎连带着他自己本人,也被“净化”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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