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节

  此“入侵系统”明目张胆地干预自己完成任务,甚至有意针对,想要杀掉自己,其心可诛!
  如此一来,主系统再不管一管就不像话了。
  运气倘若再好一点,主系统会把这个来路不明、却主动伤害其麾下员工的“入侵系统”直接回炉重造也说不定。
  宴金华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演技不够,pose来凑,到时谁先倒下,谁就有理。
  如他所料,文玉京接触到那丝毒蛊后,径直将其以纯粹灵力绞杀在体内,旋即绝式出手,一掌朝宴金华胸口横击而去。
  宴金华站直了挨打,结结实实吃了这一击。
  ……成了!
  然而谁想,文玉京未曾停手,在他胸口落下一掌后,脚尖勾住他的后足腕,将他身体挑飞,化掌为拳,一拳直击宴金华面门!
  宴金华痛得哀哀一声叫,只觉鼻骨遭袭,涕泪齐下,嘴角的暗笑也跟着瞬间扭曲。
  ……他怎么不停手?!
  他跌摔在地,晕头转向之际,脸上又重重挨了三四记巴掌,打得他发鬓都歪到了一边去,他本能地挥舞起双手抵抗,小臂却被一把掐住,从地上拉起,反剪至身后,猝然一拧,宴金华疼得又一声惨叫,脸色霎时变青。
  他的手——
  疼痛扩散开来前,宴金华的膝窝又挨了一脚,身体不受控地委顿下来,却又被强行扯起,掷摔在地。
  一顿海扁,可以准确概括宴金华在接下来五分钟的遭遇。
  文玉京出手稳准,白衣翻飞如行云流水,毫无赘余的动作,肘,掌,腿,皆被他用至巅峰,骨肉闷响之声脆亮清晰,不绝于耳。
  待池小池捧着雪耳汤回转时,一场单方面的殴打已然结束。
  看到地上鼻青脸肿的宴金华,池小池足足愣了数秒,才想起来召唤061,激动地想讨一个八卦:“六老师,六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061温和道:“看起来是太欠揍,被打了。”
  站在宴金华身侧的文玉京长发已散,他取了发带,轻轻擦拭着指尖,话语间难掩鄙薄:“我生平最厌恶弄虚作假之辈,小小比试,居然玩弄蛊术。一会儿去见师兄,我倒要向师兄讨要一个解释,问问他是如何把弟子教导成这副模样的。”
  池小池想,在文玉京面前玩弄蛊术,这算是什么蠢里透皮的操作。
  而宴金华则忍受着骨折数处的痛楚,龇牙咧嘴的同时,在心中叫苦不迭。
  他没料到,文玉京看起来这般温和,竟然会下如此死手!
  如果他只是被打到吐血,那么他还可以在赤云子面前辩解一二,说是师叔误会,结果姓文的他妈不按套路出牌,一鼓作气把他打成了重伤,再将他拖出去,说他在切磋中行龌龊手段,反倒会没人相信自己没有用蛊。
  但,宴金华还是在剧痛中勉强扯出了一个笑脸。
  ……师父那里,看样子是交代不过去了。
  然而,自己这副模样,去主系统那里告状,却已是绰绰有余。
  第168章 系统vs系统(十八)
  静虚峰中, 弟子个个谨守规矩, 何曾出过这等暗箭伤人的腌臜事?
  文玉京脾气是公认的温驯, 山中诸人连他的疾言厉色都未曾见过, 又何曾见他发落过人,谁想他这一怒便是滔天雷霆,御剑凌风,当着所有弟子的面,将死狗似的宴金华从回首峰一路提来, 直到主峰,往地上一掷,随赤云子入了屋中,如此这般,详说一番, 根本没有给宴金华开口bb的机会。
  宴金华又气又悔, 偏偏又被文玉京给封了穴, 有口难言,只得把伤势一一让自己的系统拍照留存, 心中仍是难平。
  ……这姓文的怎么不讲人设?
  在他的推想中,凡正道之人必然要脸, 文玉京披了这层文人雅士的皮,便要绑手绑脚,发现自己被暗算, 顶多是暗怒, 不会。
  因为日常的拳脚切磋, 背上和一个小辈斤斤计较的恶名,实在不智,也划不来。
  结果,他本来想捏的软柿子竟然是包着软糯元宵皮的硫酸包,被生生呲了一脸,叫他怎能不气?
  赤云子听文玉京说起事件前因后果,起初并不相信。
  他手握书卷,笑道:“宴金华若是有此等胜负心,我倒是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这么多年过去,赤云子太清楚宴金华在输赢一事上毫无羞耻心,他若有那东西,怕是早就因为羞愤一脖子吊死了。
  文玉京不说话,只静静盯着赤云子看。
  赤云子在沉默中,意识到事情有些棘手,把文玉京的话咀嚼一遍,脸色变了些:“带我去看他。”
  待他出了门,瞧到宴金华的狼狈相,脸色才完全沉了下来。
  宴金华倒在地上,浑身发烧,口里泛苦,暗呼不妙。
  他算是弄明白文玉京的套路了。
  若只是一掌之伤,那他还有分辩的空间;他被打成这样,任谁都会知道,他定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触怒了文小师叔,连证据都不需多查。
  事情一闹大,他的那点小聪明就完全兜不住底,全漏了。
  为今之计,他只好两眼一翻,装晕保命,不甘之余,也只好自我安慰:
  这一局是他算漏了,竟然败给了一个系统。
  但他还有一把暗牌,“文玉京”伤他越重,等到这张牌打出时,力度便会越大。
  赤云子晓得自己这个二徒不争气,也晓得他风流懒惰,但既已是他的徒儿,他又能怎样,一力护着便是了,然而他行这等小人步数,已触到了赤云子的底线。
  他脸色铁青,转身振袖,连看也不愿再看座下人一眼:“把人拖到监禁堂,待他醒来,再来报我!”
  四师兄苏云与五师弟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见师父动了真怒,也不敢怠慢,忙从窃窃私语的众弟子中走出,将宴金华又拖了下去。
  惨遭公开处刑的宴金华在离开前,隐隐听到赤云子对文玉京道:“师弟,若你气已消,接下来便交与为兄吧。是为兄教导不严,反倒打扰师弟清修,理应承担责任。”
  文玉京也不答话,似是默许了。
  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的宴金华眼前一黑。
  这赤云子怎么回事?
  在一般修仙小说里,山中掌权者不是小肚鸡肠,甚是忌惮嫉恨那些优秀的同门吗?
  自己再如何也是他的弟子,他当众给自己难堪,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怀疑人生的宴金华被强制拖走,文玉京也替池小池出了一口在山路上被吓到的恶气,道别赤云子,重回回首峰。
  等他回去时,雪耳汤已经煮好了,不多不少,恰好两碗。
  为了符合段书绝的人设,池小池没有多问宴金华的事情。
  按理说,宴金华对段书绝有恩,他不管是幸灾乐祸,还是不辨是非地下跪求情,于段书绝的人品性情都有损害,不如一言不发,佯作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文玉京也没有多说什么,净手后在湖畔小桌前坐下,和池小池相对跪坐,在月光下安安静静地喝雪耳汤。
  披了段书绝的马甲,池小池端庄了不少,一举一动都合乎礼度,周全无比。
  只有061知道,池小池在未见人时,就在渔光潭把这个世界那些诘诎聱牙的礼法通读一遍,修习得当后,才出外见人,将“段书绝”的形象在外人眼前维持到最好。
  池小池其人,性格跳脱,却总在细节方面做得格外熨帖,叫人温暖,又难免心疼。
  文玉京把勺子和碗一并放下:“放松些。在师父面前,不必时时拘着。”
  池小池抬头,将口中食物咽下:“谢师父。”
  话虽如此,言语间仍是客客气气的疏离。
  文玉京没再多言,摇身一变,化为一蓬轻雾,待烟气散去,便是一只小猫纵身上桌,迈着步子优雅踱至池小池身侧,单爪按住池小池搭放在桌子上的手,轻摸了摸,才跳到人身上,选了几处休憩的地点,最终舒服地做了一条小围脖。
  ……和幼时的老板最喜欢做的事情一样。
  池小池微怔,旋即笑了笑。
  猫科动物的习性看来都差不多啊。
  即使无人在场,他也笔直端坐着,一勺勺吃完了雪耳汤。
  文玉京睁开一只灰蓝色的眼睛,看着他微微上翘的眼尾,心中安然,在他颈后温柔地蹭了蹭。
  感知到这样的轻蹭,池小池心中亦是微动。
  他知道,以文玉京寡言又温和的脾性,许是在担忧他,怕他为了宴金华的事情烦心,才这样贴近自己,只求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这样的温柔,实在让他不得不想到那个人。
  他想,如果这是主神的谎言的话,那它可真是高明。
  用猫身将池小池哄得睡下后,061破天荒地回了一趟主神空间。
  自从与池小池结为主仆之契,他已很久没有回去了,偶尔回去,也是匆匆忙忙,生怕自己在离开时,池小池会出什么意外。
  ……毕竟池小池这一路走来,凶险的境况居多。
  今天,他特意预留出了整整三个小时,打算去找089说些事情。
  然而刚一接受传送,站到主神空间的大厅中央,他便被眼前的情境惊住了。
  ——往日井然有序的主神空间里人头攒动,身着白衣黑裤工作服的系统们匆匆往来,白烟未散,黑迹遍布,仿佛刚刚遭遇了一场空袭。
  061:“……”什么情况?
  四周人影纷乱,看起来都有事要忙,他想了一想,把疑惑暂且压下,转步朝089的居室走去,叩响他的门扉。
  门拉开了一条缝,缝中露出089的脸。
  他天然长得俏,眼尾一点泪痣,明明是一张好脸,却总被他用出松散慵懒的调调来,就差把“不靠谱”三个字用印刷体打在脑门上了。
  他上领口有两颗扣子未系,短发凌乱,他对此也没什么自觉,见到061后,热泪盈眶道:“你终于回来了,你的老父亲很想你。”
  061没有理会他的胡说八道,看了一眼他泛白的唇,伸手把门推开,不由分说,单指撩开089松松垮垮的右肩衣裳。
  衣服虽然已换过新的,但锁骨内有血迹残留。
  061问:“怎么回事?”
  089刚想说话,身后洗漱间内便传来脚步声。
  089欲撤不及,恰好对上端着一盘热毛巾从洗漱间出来的023,索性厚着脸皮,嘿嘿一笑。
  023冷着一张脸,极力想要表现得对他赤脚下地的行为浑不在意,但一头白色小短毛却把他卖得彻底,气得直打卷。
  他命令道:“滚上床,休息。”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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