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而不死是为妖_8

  江立知道方英秀不希望他动刀动枪再回到以前的生活,所以就没说他用了弓箭还把人伤得这么重的事情,只说在田边小路旁捡到一个昏迷的人。
  方英秀疑道:“天还没亮你们就出去捡人?”
  江立没说话。
  方英秀叹了口气,说:“那人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江立点头:“南威已经去镇上请大夫了。”
  方英秀“哦”了一声,转身进厨房,突然有一个大嗓门叫住了她。
  “江嫂子!”戚猎户拿着两只大雁,兴冲冲地走了进来,“诶?这一大早的你们咋在院子里站着?”
  方英秀没回答,反而看着他手里的战利品,笑着说:“你才是早,这么快就有收获啦?”
  戚岑根说:“别提了,我昨天晚上上山去收铁夹子,一只老鼠也没夹住就算了,还被大雨困在了山上。估计也是因为雨实在大,猛兽都躲着不出来,要不然我可惨了!喏,今早下山的时候运气好,弄到两只鸟,送给你们炖汤喝。”
  方英秀连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收……”
  戚岑根直接往她手里一塞,笑道:“不白给。”他指了指江立,“这不是想让立小子帮我给我那婆娘写封信吗。”
  “这样的小事……”
  “哎呀跟我你客气什么!”戚岑根说完就对江立笑,“立小子现在有空不?”
  江立点点头。玄商有南宫祈看着,写两个字的工夫应该不会出事。
  到了书房,戚岑根口述,江立笔录,很快就写好了。戚岑根谢过之后,忽然又拉着江立,神神秘秘地问:“立哥儿,你读的书多,你说山上到底有没有精怪的?”
  江立愣了愣,回答:“我不敢保证,但我是不信的。”
  闻言,戚岑根好似询问又好似自言自语道:“那我迷迷糊糊在山上听到两个男的在说什么找不到了,难不成真是我幻听,那俩影子一晃就不见了,怪吓人的……”
  江立心想刚刚自己也在山上,怎么没听见,也就没把戚岑根的话放在心上。
  而此时,重重叠叠的山峦之间,一胖一瘦两个男人正急得火烧眉毛上蹿下跳。
  胖的那个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直呼救命:“找不到了!完了完了,咱们把蛇君弄丢了,这下没脸回昆仑了,娲皇非揍死我们不可啊。我大概已经是个废胖子了……”
  瘦的那个没好气地踩了他一脚:“别装死,快点起来继续找!”
  胖子摊在石头上满脸绝望:“我看还是算了吧,蛇君玩够了会自己回去的吧?”
  瘦子又踹了他一脚:“你是不是傻?蛇君化形就在这两天了,化形初期蛇君既没有听力又没有视觉,万一碰上歹人……”一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哆嗦。
  胖子仰头哀嚎:“啊!来道天雷劈死我算了。”
  瘦子都懒得踹他了,遥望山下炊烟袅袅的城镇,幽幽地说:“究竟去哪儿了……”
  ☆、小医生陆良
  江立送走戚岑根,正想伺候腿脚不便的老爹起床,突然听见隔壁传来一声惨叫,惊得他手下一抖,险些把江耀摔地上。
  “南宫做噩梦了?”看着儿子冲出去的背影,江耀摸不着头脑。
  方英秀也拿着锅铲冲了出来,母子俩差点撞个对翻,迅速对视一眼,两人连忙冲进南宫祈的房间,只见南宫祈半跪着倒在地上,右手手腕上一串咬痕,而玄商冷冷地抬起上半身,微张的唇边一条血痕蜿蜒直下。
  南宫祈脸色逐渐有发青的趋势,艰难地对江立说:“公子……他咬人!”属狗的吗!
  方英秀赶紧过去把南宫祈扶起来,此时南宫祈整条手臂都开始变色,又黑又肿看起来非常吓人。
  江立略微察看了一下,沉声道:“中毒了。”
  南宫祈顿时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他刚刚放下玄商之后,职业病发作,趁着玄商昏迷搜他的身,确保他身上没有携带什么密信啊武器啊之类的,谁曾想搜到一半这人就醒了,而且二话不说给他手上来了几口,一开始刺痛了一下,后来彻底麻痹,竟是想甩都甩不开。
  快速给自己点了下穴道减缓毒素扩散,南宫祈还对玄商那阴冷的眼神心有余悸。
  唉,怪他安稳日子过久了,警惕性下降了,这种程度都没躲开,好在公子仁慈,要是被那位知道,他是妥妥的要被回炉重造啊。
  话说回来,这人看起来还是有问题,哪有正常人牙齿或唾液会带毒的?
  方英秀给江立使了个眼色,那意思——你带回来的人你自己去搞定。
  江立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玄商感觉有人靠近,往后退了退,唇微微张开,似乎又想发动攻击。江立注意到他两颗虎牙特别白特别尖。
  江立倒是不怕他,自认为在山神庙里两人聊得挺好,于是拉拉他的手,在被面上写了两个字:别怕。
  玄商眨了眨眼,说:“是你?”
  江立把自己的名字写给他。
  玄商犹豫了一下,郑重地重复了一遍:“江立。”
  江立,他所遇到的第一个与之交谈的人类,他记住了。
  江立一愣,笑了笑,点头点到一半才想起他根本看不见。
  方英秀正给南宫祈按住手臂,眼角的余光瞟到儿子近似于喜悦的笑容,眼眸中划过一丝担忧。
  室内陷入暂时的寂静,玄商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想到刚才被他咬了的人或许是江立认识的人,于是他就说:“我的血,可以解毒。”
  南宫祈咬牙抬起头,刚好看见玄商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江立拿起一个茶杯接了两滴血,倒点热水混了一下让南宫祈喝了。南宫祈闭着眼一口干掉,手腕的伤口倒是渐渐消肿了,不过心理阴影恐怕没那么好消除。
  玄商摸索着拽了拽江立的衣袖,缓缓闭上眼,说:“困。”
  他失血过多,又高烧不退,呼吸都有些弱了,江立给他盖好被子,皱着眉想南威怎么还没有回来。
  此时南威在哪儿呢?她正啃着顺手从早点铺买来的肉包子站在一家医馆前面怀疑人生。花溪镇地方小,镇上医馆统共不过一只手的数,南威一路从镇南找到镇北,所有医馆的大门都敲了一遍,结果都是一样的——大夫出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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