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明明是那个夫人的玉佩,为何会在她夫君身上?
  她摩挲着玉佩沉默良久,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酸。
  吃过早饭,她心情闷闷不乐,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索性问顾嬷嬷,“嬷嬷,今儿一早,你说男人的心会跑别的女人身上,若是这男人有喜欢的妻子了,也还会跑吗?”
  “这可说不准,有些男人就是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家里有了妻妾,却还在外头养妇人的,也多的是。”
  这样么,她心里有些慌,急切问道:“嬷嬷,那夫君是这样的人么?”
  “大爷嘛......”顾嬷嬷犹豫,有些事也不知该不该说。
  “怎么......夫君也是这样的人?”
  “小姐为何这样问?莫不是......哎呀,怎的哭了?”顾嬷嬷赶紧拿巾帕帮她揩眼泪。
  顾时欢将玉佩递给她看,“嬷嬷,这是我从夫君的衣裳里发现的,这块玉佩我认得,昨日我在八方阁见过,是另一个夫人买下的。你说,为何会在夫君身上?”
  顾嬷嬷心头一颤,果然来了,这事怎么也兜不住。她问:“那位夫人你可认得?”
  顾时欢摇头,“我不记得她,但长缨认得,她是个寡妇,长得也好看呢。”
  顾嬷嬷叹气,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再隐瞒,“小姐,此事,原本我不该瞒你,那位夫人,其实你是认得的,她是宁国侯府的世子夫人,名叫柳依依......”
  柳依依,乃翰林学士柳清河之女,与祝长君从小认识。祝长君六岁时拜在柳清河门下,成了唯一的入门弟子,与柳依依算是师兄妹关系。
  柳依依从小便喜欢他,柳清河也有意将女儿许配给祝长君,但彼时祝长君一心醉于朝堂,并没有娶妻成家的打算,柳依依也愿意等他。可左等右等,却等来了祝长君另娶她人的消息,她一怒之下便嫁给了正在追求于她的常兴侯世子。
  可哪知,柳依依才嫁过去一年,常兴侯世子便没了,她成了年轻寡妇,膝下也无一儿半女,只等守孝满三年,便可和离归家另嫁。
  临安城里人人皆知丞相与其夫人并不合,都在猜测不久会和离。因此,柳依依一心盼着等祝长君和离了便再嫁他。
  最初她嫁人那一年,心里记恨祝长君另娶,但死了男人之后她也想开了,便开始与祝长君又重拾往来,常以师妹的名义赠送些礼物,有时是书,有时是字画,有时半夜挑灯看了些书籍有晦涩难懂的也会写信问他。
  祝长君很有耐心,一一回信。
  两人暗自私信往来,看在顾时欢眼中,便是私相授受、互通苟且,心里很是鄙视。因此,但凡一有机会,她就整治柳依依,权当对祝长君的报复。
  可失去记忆后,顾时欢倒全然忘却这些事,顾嬷嬷原以为,此事或许能瞒过去,等日子久了,大爷发现小姐的好了,肯定会与那寡妇断了联系,夫妻俩好好过日子。
  这样的希望不是没有,单看这些日子大爷来正院的次数便知,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可没想到,今儿就让小姐发现了,眼看瞒也瞒不下去,索性和盘托出。
  顾时欢听了后,心里难受,他祝长君若是纳一两个小妾倒还好,可这么偷偷摸摸的与个寡妇来往,是个什么意思?昨夜他还没事人一般与她你侬我侬,这会儿想起来,她都觉得呕心。
  这么个男人,她以前竟然喜欢得死去活来,真是眼瞎!
  她将那玉佩扔回榻上,想了想,又吩咐丫鬟把它给送回书房去。那姘头的东西,搁在她屋里,她嫌脏得很!
  ......
  南方多地洪涝,引发了一连串的后患,地方官员上奏,有几个县出现了小规模的疫病,这事非同小可,引起了整个朝堂重视。
  水患还未处理好,疫病又闹了出来,皇帝全权放手交给内阁处理。但内阁多是些老头子,年纪大,没说到两句话就开始犯各种毛病,因此,事情便全堆在年轻力壮的祝丞相面前。
  这些日子,他忙得焦头烂额,已经连续两日都歇在中堂。
  顾时欢原本还期盼着他能回来给个解释,可盼着盼着,却见他夜不归宿,连个招呼都不打,心里越发寒凉。
  等祝长君好不容易轻省些,终于想起来让祝全回府报平安时,祝全在正院便吃了记闭门羹。
  “爷,夫人那边已经早早歇下了,您今日还回去么?”
  祝长君看了看天色,已是月上中天,想着自己已经三日没回了,这会儿回去看看也好。他起身理了理皱巴的衣袍,道:“走吧。”
  他信步来到正院,果然发现院门关着,里头露出稀稀疏疏的灯光。祝全上前敲门,敲了半晌没人应,心中纳闷,按理说守夜的婆子定能听到,莫不是偷懒睡着了?
  他看向祝长君,“爷,还敲么?”
  祝长君默了片刻,想了想,还是算了,估计她已经睡着,于是抬脚又回了外院书房。
  次日一早,顾时欢醒来时,凝翠告诉她说昨晚大爷回府了,不过是在外院书房睡的。
  顾时欢伸了个懒腰,不想理会,“日后别打听外院的事了,大爷回不回也不必与我说,你们收拾下,今儿回柳明街。”
  凝翠诧异,“小姐又准备回娘家住?”
  “不是住,就是回去玩一会儿,待这儿怪无聊的,我都快发霉了。”
  顾时欢也想开了,就当她以前眼瞎嫁了个混账男人,既然不能和离,那就自己过自己的,还理他做什么?让他与他那情妇自个儿过得了。
  顾嬷嬷得知她又想回大长公主府,来劝她莫要任性。
  顾时欢道:“嬷嬷,我心里不得劲得很,你就让我回去好好玩一玩吧,昂?”
  顾嬷嬷心里叹气,她就知道,日子估计又要回到原来的模样了,也清楚她心里不好受,不忍再拘着她,遂只好嘱咐她早去早回。
  ......
  顾时欢回到柳明街,倒是把顾驸马高兴了一番,嘱咐厨下多做些好吃的,给女儿好好补补。
  果然还是回家好,顾时欢赖在父母身边磨了许多东西,顾驸马点头答应好好好,给你买。
  她便心满意足又跑去找嫂嫂玩了。
  顾时欢的嫂嫂杜玉兰,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说话轻轻柔柔,笑起来也腼腆害羞,年初嫁进门,才过三个月就怀上了,这会儿都已经是五个月的身孕。
  见她在绣小儿穿的鞋头,顾时欢新奇不已,“嫂嫂,宝宝出生的脚就这么小么?只够我的手指头放进去呢。”
  杜玉兰很喜欢她这个小姑,性情随和,待人也热情,对她极好。闻言,便说道:“我也是听嬷嬷说的做这么个尺寸,其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呢。”
  “这些都是嫂嫂自己做的?”她看篓子里有许多半成品,鞋袜、肚兜、帽子林林总总一大堆呢。
  “嗯,反正我自己闲着也是闲着,每日做这些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顾时欢实在不理解做针线能有什么意思,她放下手里的小肚兜,一头栽倒在榻上,百无聊赖,“唉......有时候真羡慕嫂嫂,光做做针线就满足了,可我自己每日都不知该干什么,想好好出门玩儿还总担心被嬷嬷唠叨。”
  “夭夭你都嫁人了还总想着玩儿,难怪嬷嬷要唠叨你,对了......”她神神秘秘问,“你和丞相大人什么时候要个孩子?等有了孩子你就不觉得无聊了。”
  “孩子?”她突然想起来,某人倒是挺想要个孩子的,她问道:“孩子有趣么?”
  顾时欢没接触过什么孩子,大姐嫁人三年无所出,哥哥也是刚成婚,自己呢?嗯......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不过,想起那糟心事,她就膈应的慌,他想要孩子,谁爱生就生去,反正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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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祝长君那日在正院吃了闭门羹之后,又在中堂忙活了两日,等总算歇下来喘口气时,发现已经有五六日没见到顾时欢了,他问祝全,“夫人在做什么?”
  “听管家说,夫人上街玩去了。”
  祝长君点头,她性子好玩儿,估计这几日都乐不思蜀吧,夫君几日没回府,也不见她打发人来问候一声,当妻子当得如此不称职的也就数她了。
  他回府换了身衣裳,见已经快日落了,顾时欢也还没回,便打发人去将她喊回来,一玩就玩一整日不归家像什么话!
  ……
  此时,顾时欢正在茶楼里听说书,一边嗑瓜子一边听得津津有味,旁边的凝知催了三遍她才准备起身回府。
  出了茶楼后,凝知看见街角有个熟悉的身影,问道:“小姐,您看那是不是大姑爷?”
  顾时欢定睛一瞧,可不是?正是她姐夫郑霍,只见他鬼鬼祟祟的抱着个匣子上了马车,也不知要去做什么。
  “咱们悄悄跟上去看看。”
  她们一路跟着七拐八拐进了个偏僻的巷子,郑霍的马车停在一处小宅院门口,小厮上前敲了门后,郑霍才下马车。
  开门的是个女子,那声音娇柔得很,郑霍与她调笑了几句,两人便挽着手进门了。
  这场景,怎么看都怎么像......偷情。
  她问凝知,“那女子你认得吗?”
  凝知摇头,她曾见过郑霍的两个小妾,但这女子却从未见过,莫不是他养在外头的小妇?
  顾时欢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很生气,姐夫竟然背着姐姐在外头养小妇,这事也不知她姐姐知不知道。
  姐姐与郑霍青梅竹马长大,姐姐有多喜欢姐夫,顾时欢是知晓的。在她还小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定亲了,那时姐姐少女怀春,总盼着快些长大嫁给他。
  却没想到,盼了这么些年,却是嫁了这么个人。
  她心情有些低落,回到府里也郁郁寡欢,顾嬷嬷叫人摆饭,随后悄悄问凝知今日发生了何事。
  得知她们白日遇见的事后,她长长叹了口气,郑霍的那些事她都清楚,以前小姐性子要强,还常常去文国候府为大小姐打抱不平,但人家夫妻俩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没办法。
  于是劝着她道:“小姐,你若是担心大小姐,回头下个帖子过去探望探望,她在文国侯府也着实不容易。”
  顾时欢点头,心不在焉的戳着碗里的米饭,如同嚼蜡,毫无滋味可言。
  然而,才吃到一半,祝长君就来了,进门就自个儿坐下让人给他添碗筷。
  顾时欢已经好几日没见他了,此刻这么突然,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起今日在巷子里见到的那一幕,想必他在外头与那寡妇相会也是那样的吧?两人亲亲密密手挽手的在某个小宅院里偷情。
  想到此,她连饭也吃不下了,撂下筷子就准备起身,祝长君眼疾手快的拉住她,“怎的了?”
  她甩开他,说道:“心里恶心,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瞧这脾气还挺大!
  祝长君又将她拉回来,好声好气问道:“是谁惹你生气了?”他朝顾嬷嬷看过去,眼神询问发生了何事?
  顾嬷嬷摇头,不知从何说起,他们两人的事还是两人自己解决吧,于是带着丫鬟们出去了。
  祝长君拉着她坐下来,笑着问:“莫不是为夫几日没陪你,所以生气了?”
  顾时欢暗暗瞥嘴,他脸还真大,当他自个儿是香饽饽么?谁稀罕他陪了?
  她继续甩开他的手,一声不吭的大步出门了,留下一脸疑惑的祝长君坐在饭桌前。
  祝长君吃过饭又等了许久,也没见她回,便逮着进来送茶水的凝香问:“你们夫人今日为何生气?”
  生气了吗?凝香不知道啊,她今日没跟着小姐出门,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过近来小姐总是埋怨日子无趣,便想到一种可能。
  于是,她争取机会诺诺的为她家小姐谋福利,说道:“小姐近日总觉得无趣,做什么都蔫蔫的提不起精神,估计是......”
  “是什么,说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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