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节

  陆州只是扫了他一眼，便朝着旁边的椅子走了过去，缓缓坐下……这算是还以颜色。
  司空北辰何尝不明白……陆州初入圣宫时，他的确没有在意，没有严肃对待，以至于怠慢了客人，客人有此反应，也属正常。司空北辰返回，没有走上台阶，而是坐在了对面。
  女侍们颤颤巍巍，连忙收拾圣宫，不一会儿，收拾得干干净净，破损的地方，只好以后再修了。
  换做以前，谁敢用这般态度，对待司空北辰？
  剩下之人，列在左右，不敢出声。
  陆州一边抚须，一边淡然地看着司空北辰，开口道：
  “你便是这九重殿的主人？”
  司空北辰点了下头，说道：“老先生手段惊人，令人大开眼界。”
  “雕虫小技罢了。”
  司空北辰轻声一叹，说道：“老先生将他击杀，只怕朝廷不会善罢甘休。”
  “那是你九重殿的事。此人来者不善，你不想除掉他？”
  “想是一回事，除掉是另外一回事。九重殿屹立至今，已不复当年辉煌，不想树立太多敌人。”司空北辰说道。
  “所以……你却敢选择在老夫头上撒野？”陆州目光直视司空北辰。
  司空北辰眉头一蹙。
  陈北征的死，势必会带来更多的麻烦，但九重殿何时得罪了这般强者？
  这时，噗通，站在一边的祝玄跪了下去，磕头道：“殿主，恕罪，求您恕罪……我不知道于兄是老前辈的高徒，我真不知道。那日我与他激斗，不打不相识，惺惺相惜，便邀请他来九重殿做客。这段时间，我盛情款待，丝毫没有怠慢于兄，请殿主恕罪！求老前辈开恩！”
  砰！
  一头磕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便是令人敬畏的九叶，在强者面前，只有摇尾乞怜。
  何为威慑力。
  杀鸡儆猴，便是如此。
  司空北辰捕捉到了关键，沉声道：“还不赶紧将老先生的高徒放了？”
  “是是是，我这就去……”祝玄心头颤抖。
  祝玄离开后。
  司空北辰朝着陆州拱手，道：“此前多有怠慢，还望海涵。”
  见他态度尚可，陆州对这波的威慑感到满意，于是道：“老夫有那么狭隘？”
  司空北辰苍老的面容上挤出微笑，点了下头，脑海中再次回想起刚才的一幕，道：“老先生有此惊人手段，能一招挫败陈北征，敢问是否开了命格？”
  第749章 命格
  当一个陌生词语出现的时候，陆州的表现是，平常心，不动声色，以免暴露自己的无知。稍稍推理便知，刚才的那一掌印，已让司空北辰将他当成了远胜于自己的高手。命格，应该是十叶里的某种能力，如同九叶里的业火。
  陆州不点头，也不摇头。
  司空北辰见陆州不说话，便默认道：“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开启命格之人。两千年过去了，从未有人成功过。”
  陆州心生疑惑。
  司空北辰继续道：“多年来，九重殿一直为人忌惮，朝廷和天武院多次寻找机会，踏平九重殿。今日若非老先生在，陈北征只怕是要找到了口实。”
  这个口实，便是金莲。
  九重殿还能与朝廷，与天武院对峙叫板。
  但是想要和全天下为敌，还差得远。
  金莲，无疑是最好的借口。
  陆州平静地道：“以你的修为，击败陈北征，不在话下，为何不出手？”
  “原因有二：我的年纪不允许我战斗太久，陈北征不过千岁，年富力强；其次，这里是九重殿，真打起来，九重殿的弟子们必遭殃。”
  “你倒是思虑的周全。”陆州并不敢小觑此人，能坐稳九重殿一把手的位置，又岂是泛泛之辈。
  若是没有姬天道千年的记忆，想要镇住这样的场子，只怕有些难度。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向来都是他人畏惧自己。
  而今……总算有一人在他面前，没有彻底丧失气势。
  “敢问老先生，如何称呼？”司空北辰已有了结识拉拢之意。
  陆州抬起头，略微想了下，抚须回答道：“老夫，姓陆。”
  虞上戎、小鸢儿和海螺可不傻，当即领会了师父的意思，身处他乡，化名行事……师父不愧是师父，考虑周全。
  司空北辰仔细搜寻了下脑海中关于陆姓的十叶修行者，却始终一无所获。
  但转念一想，世界这么大，有隐世高手，也属正常。活了一把年纪，又岂会充当井底之蛙。
  “陆兄展现红莲九叶，是刻意压制了境界？”问完之后，便觉得是废话，能一招秒杀陈北征，那自然是压制了叶数。
  陆州没有继续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你问了老夫这么多问题，可否满意？”
  司空北辰微怔，恍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抓着他人不断地发问，也是一件极其不礼貌的行为。
  “陆兄见谅，我向陆兄赔不是。”
  可能是深居高位久了，陆州听一位比他年纪大不少的人这么称呼自己，居然丝毫不觉得别扭。
  人家愿意这么叫，那就受着，并无不妥。
  “世人都说你司空北辰，乃当时少有的修行奇才，十叶高手。一千年前，以一力退三十万异族大军，名震天下。你问了老夫这么多问题，也该亮出你的法身，让老夫瞧瞧。”陆州说道。
  司空北辰哪里不知道陆州的意思，既然要合作，那自然要对等，当即淡然微笑，点头道：“不过是世人的赞誉，夸大其词罢了。陆兄想看法身，这个简单。”
  众人的目光袭来。
  平时，谁有机会看？谁敢提出这个要求？
  正要亮出法身。
  祝玄带着于正海入了殿中。
  “殿主，人已带来。”
  祝玄说完，便跪了下去。
  于正海一路上都在懵逼，只看到祝玄慌慌张张脸色难看，要带自己过来。
  入了殿中，抬头一望，那端坐在椅子上的，不是他最敬畏的师父，又会是谁？
  当即浑身一颤，瞪大眼睛，疾步走了过去。
  下跪，磕头。
  “徒儿于正海，拜见师父！”
  时间如梭，已是沧海桑田。
  师徒再见，转瞬换了人间。若是还在大炎，也不会有此感慨。落下深渊时，他便做好了生死的准备。在看到那二十丈法身的时候，也一度认为，此生将无法再见师父，再回魔天阁。
  没想到……师父，也来了。
  陆州的目光落在了于正海身上，一如既往，平静道：“活着便好，起来说话。”
  “大师兄。”
  “大师兄。”
  小鸢儿和海螺打招呼。
  于正海起身，兴奋道：“小师妹，你们好。”
  司空北辰没有继续露出法身，说道：“原来祝玄真的怠慢了陆兄的高徒。”
  于正海听得一脸懵逼。什么陆兄，为什么这老头说话这么客气，祝玄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如此卑躬屈膝？
  司空北辰语气一转：“还不赶紧向陆兄赔罪？”
  祝玄从圣宫门口，一路爬了过来，来到陆州身前，砰砰磕头。
  司空北辰点头，看向陆州说道：“陆兄，祝玄毕竟年轻，做事没个轻重分寸，可否给我一个面子，饶他一命。”
  “前辈，祝玄知罪！求前辈饶我一命！”祝玄浑身发抖。
  于正海看得心生惊讶。
  陆州的目光落在了祝玄的身上，说道：“念在司空北辰的面子上，老夫可以饶你一命。但……老夫没收你四方机，以示惩戒，你可服？”
  祝玄：“……”
  顿时脑袋一片空白。
  这是他视为生死生命之物，陪伴了他许多年，击败了多少敌手，依靠四方机，他成功晋升了九叶，未来，他会是九重殿令人敬畏的九大首座之一，前途和潜力不可限量。
  这也是司空北辰力保他的根本原因。
  没了四方机，他如何承受得住？
  “四方机虽为荒级至宝，防御力惊人，但进攻不足。若陆兄喜欢，那便赠予陆兄。”司空北辰说道，暗自奇怪，陆兄如此修为，还需要四方机这种鸡肋武器？也许是真的单纯想要惩罚一下祝玄。
  祝玄：“……”
  陆州面色如常，心中却在暗想，老夫才不喜欢这只能挨打的玩意……
  司空北辰又道：“还不快谢谢陆兄。
  “谢谢前辈，谢谢陆兄……”
  “嗯？”
  “谢谢前辈，我这臭嘴！”祝玄抬手便给自己掌嘴。这是紧张害怕到了极致，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