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这种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它们孵化出来的那一天起,喂的根本不是饲料,而是人肉!”
  我靠,西装大叔的话,吓的我浑身一颤,他见我反应激烈,又说道:只有吃过人肉的鸡,才会变成这样。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西装大叔见我脸色有些白,就拍着我的肩膀,说道:院子里那棵桑树,更为诡异,只不过我暂时不告诉你诡异之处了,以免你心中落下恐惧的印象,那可就不好了。
  这话说的在理,毕竟我们还要去冯婆家里,询问她一些事情,可这话我觉得还不如不说,他这么一说,我反倒更是记挂着那棵桑树了。
  “现在,咱们回市区,买肉,买米,买黄纸以及蜡烛,不然这村子咱们晚上是不敢进的。”
  第014章 半截舌头
  折返回市区,我俩割了点肉,买了几刀黄纸,以及白蜡烛,最后又去一家餐厅里弄了一大碗白米饭,等到夜幕降临之时,这就重新前往桑槐村。
  离村子大老远就看到了那座新坟,坟前插着的几根引魂幡,在夜风的吹动下,轻轻晃动。
  我俩提着菜篮子走了过去,西装大叔将白蜡烛取出,点燃后,插在了坟前,左右各一支。
  随后取出那一大碗白米饭,以及两斤猪肉,全部放在了黄纸上,恭恭敬敬的说:前辈在上,晚辈在下,今日路过此处,多有打扰,还望前辈多多海涵。
  说完,他右手捏起两根筷子,一根插到盛满米饭的碗里,一根插到猪肉上,这才起身。
  我也对着这座新坟拜了两拜,然后说:老大爷,您是参战老兵,我敬佩您,真的,不过我确实有事要来桑槐村一探究竟,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大叔,可以了吗?”我起身,问道西装大叔。
  他点头,带着我朝着村子里走去,可我俩刚转身,还没来得及走,忽然米饭碗里的那根筷子,啪嗒一声就歪倒了下来,掉在了土地上。
  很多人都知道,吃饭的时候,不能让筷子直着插在碗里,因为那是给死人吃的,但此刻插在碗里的筷子忽然倒了,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死者不想吃?
  我看了一眼西装大叔,他的脸色忽然很严谨,回过身来对着坟墓说道:老爷子,我们并无他意,只是想来这里调查一件事情,还希望您能海涵一下。
  说完这句话,那根插在猪肉上的筷子,竟然也啪嗒一声,歪倒在了地上。
  随着那根筷子倒下去,我双腿一软,差点蹲坐在地上,因为插在米饭碗里的筷子,可能插的不紧,所以会歪倒,但插在猪肉上的筷子,那可绝对够紧啊,这也能歪倒?
  西装大叔默不作声,停顿了片刻,径直走了过去,不动声色的捡起地上的筷子,再次插到了米饭碗里,以及猪肉上。
  我俩还是转头就要走,可这一次,那米饭碗里的筷子以及猪肉上的筷子,竟然啪嗒两声,同时歪倒了下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有些慌了,真的有点心慌。
  西装大叔说:你去插。
  我走过去,特别恭敬的捡起筷子,一根插在米饭碗里,为了测试坚固程度,我还特意晃了晃,然后另外一根插在了猪肉上,此刻那块猪肉上已经被筷子插出了三个小洞了。
  “老爷子啊,您吃好喝好,咱毕竟是两条路上的人,对吧…”我念叨了一句,这才离开。
  这一次,那两根筷子没有再倒下,而是坚固的竖立在原地。
  我悄悄的瞥了西装大叔一眼,不由得想起了村里老人跟我说过的话,他们说老孙头死前发疯了,一边跑一边说,村里来了两个人,一个活人,一个死人。
  难不成,这是老孙头的预言?
  我知道有些人在出生之时,以及临死之时,都会看到一些奇异的景象,或许这正是老孙头在预示着我俩之间,会有一个人死在这里?
  又或者我们两个人之中,有一个人早就死了?
  西装大叔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他从来就不会笑,也不会怒,整天就是板着脸,谁都欠他钱的样子。
  到了村子里,我们直接找到了冯婆的家,这一次,她家的屋门打开,屋里有昏黄色的灯泡亮光,我们站在村里的土路上,就能直接看到屋里的冯婆,她正坐在小方桌前吃饭。
  “大叔,你等我一会,我过去问问冯婆,关于葛钰的事。”我刚往前走了一步,西装大叔豁然伸出手臂,横着挡在了我的胸前。
  我说干啥?
  西装大叔说:先别去,这冯婆不对劲!
  我朝着屋里的冯婆看去,没啥不对劲啊,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老婆婆,身上的衣服虽说破破烂烂,但也干净整洁,头上缠着一块破旧的藏蓝色头巾。
  西装大叔仔细的看了一眼,对我说:昨晚我们离开的时候,在村外的小土路上,遇见的那个骑三轮车的老太太,就是冯婆!
  因为冯婆此刻坐在屋里,我只能看到她的侧脸,所以猛的一下也没认出来,当即就仔细的再看,看了一会,说:不是吧,昨晚上看到的那个老太太,左手充盈,右手干枯,而这老婆婆两只手都干枯,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了,昨晚她的左手充盈,今晚左手就干枯成树皮,这能是普通人吗?”
  为了确定昨晚的老婆婆是不是屋里的这个冯婆,我大着胆子说:大叔,你在这等会,我过去看看。
  “嗯,一切小心,有什么不对劲的,转头就出来。”
  我点了点头,走进了冯婆的家里。
  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冯婆吃饭的动作为之一怔,我知道她发现了我,但她没理我,仍然端着小饭碗,握着筷子慢悠悠的吃饭,等我走到了门前的时候,我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屋子里真冷!
  我探头大致扫视了一圈,发现这破旧的青瓦房里,没有空调一类的制冷设备,但却冷的出奇!
  “您好,您是冯婆婆吗?”我很有礼貌的问了一句。
  她转过头来看向我,没说话,但却点了点头。
  嘶!
  我瞪大了眼珠子,满脸的难以置信,因为我确信了西装大叔说的话,这个满脸皱纹,眼角塌陷的冯婆,跟昨天晚上骑三轮车的老婆婆是同一个人,而且屋子的西北角,就放着那一辆破旧的三轮车。
  “呃…冯婆婆,我…我是想找你打听点事的。”说话时,我的手臂抖动不已,我也不想抖,但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她眯眼看向了我,然后歪着头,一脸疑惑的样子,从她脸上的表情来看,她像是询问我要打听什么事情。
  我一愣,问道:冯婆婆,您…您能说句话吗?您不说话,我心里有点发毛…
  冯婆先是一愣,然后咧开嘴,慈祥的笑了,可她这一笑,我顿时瞠目结舌,差点吓哭,她口中的舌头,只有一半!
  冯婆指着自己的嘴巴,咿咿呀呀了半天,还用手指比划成剪刀的模样,然后伸进自己嘴里晃动,哑语和手语我都不懂,冯婆估计也不懂,但我感觉她好像是在说:有人用剪刀,剪了我的舌头。
  我都快要站不稳了,冯婆指着小方桌的对面,满脸慈祥的笑容,示意我坐下来聊。
  我真的不敢进她的屋子,这屋子里真的太冷了,就像冷库一样,我不知道冯婆这年迈的身体究竟是怎么承受的。
  但看冯婆满脸慈祥的笑容,我坚信她不会害我,而且她是葛钰的母亲,我爱葛钰,为了葛钰,我不惧一切!
  想到这里,我忽然释怀了,此刻走进了这间青瓦房里,刚一进屋,就看到西面墙壁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那照片是一个少女,扎着一对麻花辫子,很青涩的笑。
  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去,我才看清,这张照片正是葛钰!
  冯婆脸上的笑容很是慈祥,她递给我一双破旧的筷子,指着桌子上的青菜,示意我吃点。我点头微笑,但却始终不下筷子。
  “冯婆婆,您是葛钰的母亲吗?”我做了良久的思想斗争,终于问了出来。
  冯婆一愣,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低下了头,用衣袖擦眼角。
  我知道自己戳到了她的伤心之处,这一下子我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了,停顿了许久之后,我从兜里掏出了五百块钱,放到桌子上,又拍了拍冯婆的肩膀。
  她抬头,看到钱的时候一愣,咿咿呀呀了几句,应该是在问我给她钱干什么。
  第015章 黑白照片中的舞蹈女孩
  我说:冯婆婆,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诚实的告诉你,我跟葛钰认识,所以,我也应该喊你婆婆或者阿姨,你自己过日子不容易,这些钱你拿着吧。
  冯婆连连摇头,抓住桌子上的五百块钱就重新塞给了我,说什么也不要,我说我跟葛钰真的认识。
  冯婆听后,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并且连连点头,看这样子,她应该是信我这句话。
  然后我又把钱递回去,她却又连连摇头,还是不要。
  我叹了口气,心说这老婆婆人品真不错,看来别人说的话还真的不能盲目的去相信,村里人都说冯婆怎么怎么怪,怎么怎么诡异,但我今晚跟她交流了一番,发现她除了不会说话以外,还是个挺好的老婆婆。
  就在此时,冯婆忽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指着我背后的那张葛钰的照片,然后她很高兴的举起双手,比划着一种简单的舞蹈动作。
  我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问:婆婆,你是说,葛钰教过你跳舞?
  冯婆摇头,咿呀咿呀了几句。
  我又问:葛钰跳舞很好看?
  冯婆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这可给我弄傻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冯婆见我一直没明白什么意思,可能也急了,当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直接走到了那张黑白照片前,伸出干枯的手指,先是指了指照片,然后又指了指地面,最后她站在自己所指的地面上,高举双手,比划着舞蹈动作。
  我豁然一惊,失声道:婆婆,你的意思是说,葛钰从照片中出来,然后跳舞给你看?
  冯婆停下了舞蹈动作,满脸欣喜的点点头。
  如果换做村里人,一定会说冯婆是个神经病,但,我信!我真的相信她!
  此刻我双眼中都快要流出眼泪了,我真的太激动了,我确信葛钰应该就藏在这里,我俩失去联系之后,她故意躲回老家,故意不见我,不听我电话,我知道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她不想害我,她爱我所以远离我。
  千山万水,我不惧凶险,不就是为了寻找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子吗?
  我不管人和鬼能不能相恋,我只想见到葛钰,我此刻只想再次看到她的笑容。
  冯婆我俩聊了许久,等我实在冷的受不了的时候,我跟冯婆做了告别,虽然这么久了,葛钰也没出来见我,但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她,哪怕她故意躲着我,我也能找到。
  等我出了冯婆的家里,冯婆也开始下地干活了。
  现在我渐渐的感觉,冯婆白天睡觉,晚上下地干活是因为她和村里人格格不入,无法融洽到同一个圈子,举个例子吧,大家出门都穿衣服,唯独你一丝不挂,那你上大街,就会被当猴看。
  举个更夸张点的例子,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吃屎,你自己不吃都不好意思。
  看来这确实是以讹传讹了,冯婆是个正常人,只不过被村子里的人挤兑的久了,就变得孤僻了。
  我跟西装大叔简短的说了一下冯婆我俩之间的对话,但有些关键地方,我隐瞒了过去,我觉得不一定要把全部的经过告诉他,我自己得有所保留。
  说到我对冯婆的印象之时,西装大叔冷笑一声,说:你觉得她是个好人?
  我坚定的点头。
  西装大叔又说:你还是太年轻,两句好话就能给你熏晕菜,好人能拿人肉饲养动物?好人能拿人血来浇灌树木?她院子里那棵桑树,枝繁叶茂,而且树皮上隐隐有血管模样的印记,这正是用人血浇灌之后才能长出的模样!
  我一时间又模糊了,没等我说话,西装大叔又说:昨晚上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她左手充盈白皙,犹如三十多岁女人的手掌,今晚再见到她,两只手就同时干枯了,寻常人能有这本事?
  说到了这里,我赶紧争辩道:可我说认识葛钰的时候,冯婆就指着照片告诉我,葛钰经常从照片上下来,给她跳舞看。
  西装大叔轻笑一声,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太小了,经历的事情少,你仔细想想,这小村子里平日根本没什么事,外地的陌生人忽然来找冯婆,除了她女儿,还有别的事吗?再说了,你这种傻蛋,肯定一进门就把自己的来意说的清清楚楚,她想骗你实在太简单了。
  我挠了挠头说:我觉得冯婆不像是骗我,她表情很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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