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江芝怀？”
  江芝怀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识破了。
  她和唐千军佯装打扮后溜进酒吧，为的是暗中观察张枝洁和这家酒吧打工男子的一举一动，没想到张枝洁刚离开，两人打算紧跟其后追上时，江芝怀就被这名男子叫住了。
  她不由得条件发射地抖了抖，暗示唐千军追上去不用管她，唐千军也就把江芝怀留在原处，按照原计划去尾随张枝洁。
  “他是你的男朋友？”
  江芝怀压低下巴，摇头否认。
  “喂。”他靠近，弯腰直视她的双眼。“怎么说也是旧识，连名字都不喊的吗？”
  强忍住尴尬，江芝怀磕磕绊绊地吐出眼前的人的姓名：“潘......易......”
  这回两人终于正式面对彼此，好像比起失败的初夜，江芝怀对他的印象，更多的停留在两人互殴到鼻青脸肿的时候。
  最终视线落在潘易的嘴角，有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江芝怀有一瞬的错愕。
  “额......抱歉......”
  很快潘易就发觉是对什么道歉，他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那都多少年以前的事了，我也反省过，第一次我真的完全不懂体贴，其实你打我泄愤也是情理之中吧，再说我也打回去了，几乎不分上下......”
  “像个可怜的小丑。”
  她又回忆起这句话。
  时至今日，依然会提醒她自己的丑陋不堪。
  心脏在隐隐作痛。
  “刚才和你在一起的，是你的女朋友？”除了为转移注意力，也是反应过来得办正事，能套多少话就算多少。
  潘易挠了挠后脑勺，表情复杂：“算是吧......”
  “这回答可真暧昧不清......”江芝怀明知故问道。“总不可能是婚外恋吧？”
  潘易干笑几声，没有回答。
  “你连否认都不想啦？”
  “你都猜到了，我否认也没有意义吧？”
  江芝怀注视着他眼底暗涌着的某种不为人知的感情，陷入了一时之间的沉默。
  “给我来一杯啤酒吧。”她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用手背撑着下巴，微微一笑。“我想听些故事，讲给旧人听听也不错吧，不然这种事可没地方宣泄。”
  事情朝着江芝怀未曾设想的方向顺利进展，她实在是没想到王之敬愿意向她倾诉，也在谈话之中了解到，这些年，潘易改变了很多，不再是当年那个暴躁不懂得体贴的毛头小子了。看着眼前这名不再如初见的男人，江芝怀再次明白作茧自缚的从来只有她自己。
  回到事务所已是叁更半夜，唐千军不耐烦地趴在沙发上玩着手机，顶着个黑眼圈等江芝怀的归来。门刚被推开，唐千军跳起来冲去把门彻底拉开，江芝怀显然被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惊讶。
  “你干嘛？这么晚不睡。”
  “等你啊，芝怀姐姐。”
  唐千军在姐姐这两字上加重语气，明目张胆地责怪江芝怀的晚归。
  “下次你可以先睡，证据早上再给我也没差，而且我不是故意晚归的，是去套话了。”
  唐千军刚想嘴贱反驳江芝怀是在和旧情人叙旧，可一看到江芝怀疲倦的模样，他的气势就弱了下来。
  江芝怀见他没了责怪的意思，把录音笔扔到桌上。
  “这是我和潘易的谈话内容，这里面几乎把他和张枝洁的事情说了个遍。天亮了把它交给杨少辉吧。”
  “所以那个叫潘易的真是你旧情人？”
  江芝怀无语，这家伙还挺会抓重点。
  “随你怎么想。”
  “你们咋认识的？”
  “想知道自己去调查。”
  “那不是问你更快吗？”
  “......”江芝怀看向他，叹了口气。“初中同学，没交往，初夜，但没做到最后。”
  唐千军讶然：“这么直接啊。”
  “免得你等会又跟个连珠炮似的问东问西。”
  她当时想忍耐的，因为已经插了进来，索性就做到最后吧，反正也没差。但是潘易的那番话让她瞬间反胃，不由分说推开了他，然后逃走了。
  因为那句话一针见血。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挺想问问，为什么潘易要对她说出那句话的。
  她翻看联系簿里增添的一员，想着反正不久应该就会有联系了。
  江芝怀和唐千军在小房间里整理资料到天快亮，江芝怀想着去便利店买点早餐，唐千军本想裹着棉被躺在沙发补觉，可惜肚子不听使唤地咕咕作响，他只好艰难起身跟在江芝怀身后一起去便利店。
  虽然江芝怀说过想要什么她可以帮带，但唐千军是属于那种不亲眼看看就不知道吃什么的类型。
  两人卖了面包，牛奶和泡面，江芝怀就迫不及待继续回去整理资料了，整个人因为睡眠不足摇摇晃晃的唐千军，从身后抱住江芝怀，沉着嗓音道：“芝怀姐姐，你把我抱回去吧。”
  江芝怀试着推开他，他很快就倒在地上昏睡。
  江芝怀扶额叹了口气，她也没有无情到把昏睡的人扔在大马路上不管不顾。抬起唐千军的一只手臂，用上不小的力气把一个成年男人拖起让他勉强站立，唐千军就这么半睡半醒倚靠着江芝怀的身子，以一种极其搞笑诡异的步伐走了回去。
  而两人紧贴着的背影，就这么凑巧地被身后的李应云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