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洞房之夜

  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秋雨还在下,秋风拂过,寒意侵袭,落叶飘落至积满雨水的地面,泛起丝丝涟漪。不知为何,这感觉却是让人倍感凄凉,沈如故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恍惚觉得,搀扶着自己的人好像换过了。垂首透过红盖头下的细缝,看到一黑色缎面秀红丝鸳鸯的喜靴,沈如故猜想,此人必是赫连禹德无疑。
  头顶上,雨滴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滴滴答答,分外清脆。沈如故的心也随着那雨滴有节奏的跳动着,原本平静的心思,却突然在这一刻变得紧张起来。
  踏麻袋、过火盆,在赫连禹德的搀扶之下,径直进入了正厅。
  进到正厅之后,便听迎亲乐奏起,欢快而又喜庆,有人将一块红绸塞进沈如故的手中。红绸的另一端,系着的可是毫不相干的男人,心里沉甸甸的,仿佛被那红绸拉着,就这样永无止尽的坠落,坠落……
  一番敲打之后,婚礼已经步入正轨。所有的程序一成不变,拜天拜地拜父母,沈如故在喜娘的搀扶之下,完成的还算得体。随之,又到了敬茶的环节,沈如故已然觉得腰身乏累的很。有身子的人,总是经不起长时间的折腾,也幸亏这婚事省了好多的细节,若不然她真的撑不下来。
  给王爷王妃敬茶,托盘里有二老的红包。按礼数,也是要给赫连禹凡敬茶的,可是赫连禹凡不知道去了哪里,最后只得略过了。这样也好,省得双方尴尬。
  嫁入王府之中,行这些礼数,沈如故深觉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当听到下一位要敬的是娘家父母的时候,沈如故愣怔了。
  她只有母,哪里来的父?洛弘泰能够来参加这场亲事,真是意料之外!她的亲事,从来不曾向洛弘泰提起过,为何他还这样不识趣的来了?沈如故心里很是不痛快。
  喜娘在一旁轻轻推搡着沈如故,示意她婚礼中切莫发呆。沈如故为了不在王爷王妃面前表现的太过失礼,便强忍着心中的怨气敬了一杯茶,却见洛弘泰满意的微笑,眼角已然泛红。
  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曾想到,今生今世还能够看到这个倔强的女儿成亲的那一日!更何况,于沈如故对他的抵触来说,能够来参加这场婚礼,也是一种奢侈。
  再来就是萧秋楠,沈如故怔忡着站了许久,发现自己实在没有办法对着她行跪拜礼,然后喊一声“母亲”。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调转了身子,等待着婚礼继续进行。
  王爷王妃似乎也不曾料到,沈如故会如此不识大体,面面相觑,心中顿感气恼。
  “呵呵,没事的。这孩子打小与我生疏,慢慢就会好了。”萧秋楠拧着帕子,笑的尴尬。
  王爷实在看不下去,欲想说些什么,却被王妃拦下了,对着他摇头使眼色,王爷也只有将怒气憋在心里了。现在也确实不适合生气。
  来的宾客不多,除了洛弘泰夫妇外,还有几位是王爷的知己好友,只坐了寥寥三桌。
  沈如故被送入洞房,赫连禹德出去招呼宾客。
  从头至尾,她没有听到赫连禹凡的声音,没有见到他的人影,不知道为何,沈如故总觉得有些忐忑不安。
  身子有些支撑不住,她没有多余的力气等到新郎来挑起红盖头,便自行盖着盖头躺在床上休息了。
  赫连禹凡的心中,应该还是顾念她的吧?若不然,她又怎能名正言顺的嫁入王府中来?在这等情况之下,又做了小侯爷的正妻。虽然婚礼确实简易至极,但却保得她今后的生活地位无虞。
  一颗心脏揪的紧紧的,从这一刻才真切的意识到,她真的再也无法回到他的身边了。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淌落在耳际,浸湿了鬓角的秀发,她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心脏一点一点裂开的声音,那么痛!那么痛!
  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迷蒙中感觉有人推搡自己,一瞬间仿若被困在无尽的梦魇之中,想醒却醒不过来,鼻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的捂着,呼吸愈加困难。
  “夫人!夫人,您醒醒!”
  喜娘瞧着沈如故浑身颤抖,不由吓的冷汗直冒。喜帕整个盖在她的脸上,包裹的严实,喜娘连连将那喜帕拿开,轻轻拍打着沈如故的脸颊。
  倒吸一口凉气,似灵魂瞬时被拉入身体一般有了意识。沈如故缓缓睁开眼睛,瞧见喜娘一脸焦虑的望着她。
  “夫人,您没事吧?”虽然也看的出来,其实这个所谓的夫人并不被人重视,但是王妃曾千叮咛万嘱咐,定然要照顾好夫人的身子。于此,她自然是怠慢不得。
  沈如故长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微笑道:“没事。”
  “侯爷快来了,您醒醒神!”
  沈如故点了点头,从婚礼的前一天就没有好好吃东西了,顿感饥饿难耐,便对着喜娘道:“可以帮我弄点吃的么?我饿了。”
  哪里有洞房之时吃东西的?喜娘颇为无奈,但想到她是身怀有孕之人,又得了王妃的叮咛,实在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便应了声出去了。
  不一会的功夫,便端了几盘子的肴菜来。
  “快点垫巴垫巴肚子,一会侯爷该回来入洞房了。”喜娘叮嘱着。
  先填饱肚子再说。沈如故扯了一根鸡腿毫无顾忌的啃了起来。外边有人敲门,却见是王妃身边的丫鬟,将喜娘遣走了。
  沈如故吃的愈加肆无忌惮了……
  抬头的瞬间,却见一身影立于门前,一脸错愕。双眸大睁,嘴巴大张,下巴几乎都惊到脚趾尖去了。
  自己都不知道看了多久了,反正这副画面,确实颠覆了他对女人的认知。赫连禹德关了房门,在桌前坐了下来,不可思议的瞅着沈如故。他见识过太多太多的女人,或优雅、或温柔,即便有个别比较强悍的,可吃东西也没有如此放肆的,就像是饿了许久突然间松了绳的狗,逮住就是一阵猛嗑。
  赫连禹德摇了摇头,抱拳作揖,调侃道:“佩服!佩服!”
  “你饿个两天试试。”沈如故塞了满嘴,嘟囔的同时不小心喷散出一些残渣,尽数喷在了赫连禹德的衣襟上。沈如故见势连连伸手去擦,残渣倒是擦干净了,却又增添了些许油渍,沈如故歉意的笑笑,将嘴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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