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贪恋

  她紧抱着自己瘦弱的身子,眼睛哭的红红的,从眼尾向眼睫,如两道艳丽的红线划过。
  像是刀刻般,杏眸充血,雾蒙弥散,忧徊难掩。
  封殇找到她时,她整个人就是呈现出一种死寂般的压抑,明明不到四五步的距离,他却被迟迟不敢向前。
  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另一幅场景,爷爷的棺柩停在一米远的距离,他跪在堂前,眼里看不见其他的东西,只剩下爷爷那一张摆放在最中央的相片:
  ——黑白的像素,明明带着苍悲,相里的老人却笑得一脸开怀。
  只是,他——再也看不到了。
  不顾大人劝告,年仅五岁的他一人在堂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后来身子终于受不住,倒下的那一刻,泪也如雨下,昏了过去。
  那以后,他性子变得冷漠起来,本来就公务繁忙的父母,在好不容易挤出一段时间合力开解他无果后,把他丢给了权叔和保姆。
  他们以为他那时候小不记事,其实他都知道,只是他失望积攒够多了,很在乎他的人也走了,他就学会了自我疗伤。
  六岁啊,每次权叔谈起这事都恨不得拿把刀架在自己父母脖颈上,问问他们那时为什么能那么狠心。
  他其实见怪不怪了,如果不是爷爷给他寄梦,如果不是后来她们给自己解释,或许,那时候起,他就早已是个没家的孩子了吧。
  其实现在也没差,只是外婆她们,权叔他们,时常挂念顾及自己,父母也渐近觉得对它有亏欠,还是会隔段时间回来一次……他也就觉得,嗯,也就这样吧。
  如爷爷在梦里跟他所说的那样,好好生活,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把其他的烦恼当作豆粒子一般,一弹,一倒,咦,就不见了!
  爷爷的音容笑貌依稀在眼前浮现,那些陪他玩乐,教他学习,哄他开心的时光,如同一帧帧幕布,在脑海里接连闪过。
  那是挚真的童年,那是纯贞的回忆,复刻在故事里的留声机里,一丛丛,一簇簇,悠扬旋转,永不褪去。
  封殇低下头,眼里有泪花闪过。
  这一次,他没有再停顿,几跨步走上前,如同那次一样,悄悄从背后连同云起曲着的双腿齐搂在怀里。
  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地抱着她,没有很用力,却让她整个身子恰好钳在他怀里。
  也如同那次一样,在他靠近之际,云起的身子又是一僵,待闻到熟悉的淡淡清香,却蓦地软了身子。
  心里还是一片忧伤,甚至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可一点儿也不抗拒他的怀抱。
  她的脑子很乱,一会儿是从前跟陈煜相处的时光,一会儿是陈煜刚刚的举动,一会儿又跳转到了身后某人胸膛的温热。
  她想她是个很双标的人,明明陈煜只是个拥抱和咬耳,她却愤怒难以忍受。
  身后的某个人,在她们还没有正式认识之时,便偷偷抱了她、亲了她,她除了心跳加速,心里害羞又纠结以外,竟没有丝毫的觉得他的举动让她不适、难受。
  甚至,是另一种极端——她,还有点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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